第十二章

        周行遠沒坐多久就捏著手機跟奶盒離開了。

        許鳶吃完面，看到江熠發來的消息，說是跟何子倉一起去了電玩城，讓她吃完過去。

        許鳶慢吞吞地把滑板撿起來，給人發著微信問：【何子倉？誰？】

        江熠：【國二的。】

        許鳶問：【你們幾個啊？】

        【還有幾個實驗的。】

        實驗中學距離國二跟臨中比較遠，許鳶都不太認識。

        江熠這朋友圈還挺發散。

        【不想去，困了，回家睡覺去了。】

        【不去比賽了？】

        【這個雨比個頭啊。】

        許鳶回復完信息，一抬頭，雨水就往臉上刮，她的頭發都有些濕漉漉的了，這個風，還真有點冷。

        為了更快的回家，許鳶踩著滑板在路上走的。

        這條小道上沒什么人，也沒什么拐彎，她的速度不自覺就快了點。

        眼前忽然閃過來一個影子，一個扎著小辮兒的小女孩從旁邊花壇中跳了進來。

        還好許鳶擋了一下，滑板帶著人直接飛了出去。

        整個撞擊在一旁的石墩子上。

        小女孩倒是嚇了一跳，站在原地動都沒敢動，圓溜溜的眼睛紅紅的，眼看就要哭起來了。

        許鳶倒吸了一口涼氣，也沒顧得上自己，擺了擺手去安慰人說：“沒事沒事，你快點回去吧，別哭啊，我可不會哄人。”

        小女孩低著頭，揪著自己的小裙子，癟唇努力忍著眼淚不要掉下來，走過來，聲音嗚咽，軟乎乎的：“對不起姐姐。”

        許鳶坐在路邊，捂著腿告誡她：“以后別從那里面出來，不能過的知道嗎？你不會迷路了吧？”

        小女孩搖了搖頭，眼睛紅紅的，指了指前面一個方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兒。

        許鳶擺了擺手：“快點回去吧。”

        等她走了，許鳶才看向雙腿，她穿著短褲，那撞擊一下，整個砸在了腿上，膝蓋處已然血粼粼的一片，擦破了皮，血往外流，傷口的旁邊還有幾塊被磕紫了，估計是撞在小石子上了。

        長板也能滑成這樣。

        她家里好像買的還有碘酒跟棉簽，還有些藥膏。

        這里距離她家里也不遠。

        她抱起滑板，開始慢吞吞地往前走。

        因為腿上，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腳在地上劃拉過去的聲音還挺響亮。

        走了幾分鐘，她就注意到了身后好像有個人在跟著她。

        是剛才那個耍帥的黃毛？

        許鳶往后看了一眼，那人才很刻意地轉過頭去看其他方向，根本就是很明顯的在跟著她。

        許鳶轉過頭，佯裝不在意的樣子，往四處看了一眼，余光瞥見旁邊有個公共廁所，走了進去。

        她走進女廁所，也不知道那男生去哪了，不會在等自己出來吧？

        許鳶捏著板子，思考著是直接走進去趁其不備打他一頓比較好，還是打著商量問他到底想干什么比較好。

        -

        小女孩忙不迭地跑回家，剛走到門口，就瞧見正從二樓下走的周行遠。

        看到他，眼睛驟然變得水汪汪的，說話聲都帶著哭腔。

        “小周哥哥。”

        周行遠忽地走下來，蹲下身問：“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小女孩低著頭，手指擦著眼淚，哭著說：“我剛才，不小心，我就從那走過去，然后就把一個姐姐給弄倒了。”

        周行遠頓了下，聲音很輕地問：“你把姐姐弄倒了？跟姐姐說對不起了嗎？”

        小女孩掛著眼淚點了點頭，聲音嗚咽：“說了的。”

        周行遠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淚，嗓音溫和：“別哭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跟姐姐說了對不起就好。”

        小女孩搖頭，帶著哭腔說：“不是的，姐姐摔倒了，腿上好多血，都快走不動了，哥哥你能去看看她嗎？我害怕。”

        周行遠站起身，揉了揉人的腦袋小聲安慰：“好好，你別哭了，哥哥去看看，沒事的，那姐姐在哪兒呢？”

        小女孩忙的指了指：“就在門口那條路上。”

        周行遠按照她說的地方出了門，走了一路也沒看見有什么人，目光落在遠處一個公共廁所里，定睛幾秒，撞運似地走過去，剛進了門，就瞧見一雙受著傷的長腿“砰”的一聲，抵在門框上，擋住了進門的路。

        許鳶仰著下巴懶散地說道：“兄弟，在這道兒上混過嗎？知道我，是誰嗎？”

        周行遠揣著兜，瞥了一眼膝蓋上的傷痕，血都已經在往下流了，他聲線很淡：“誰？”

        許鳶放下腿就想敲過去，聲音戾氣橫生：“我是你大……”

        大爺。

        “大……”許鳶撞上周行遠那張臉，結巴了一下：“大哥。你怎么在這兒。”

        周行遠指了指廁所墻壁上的那個小標識，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里應該是公共廁所。”

        許鳶站在一旁，轉著眼睛說：“噢。”

        剛走了一步，腿部劇烈的疼痛感襲來，讓她踉蹌了下。

        這樣走回去，萬一那個傻逼還跟著她，她估計就打不過了啊。

        許鳶拉了拉周行遠，叫住他說：“哎，你剛才進去了沒？放水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周行遠低眸瞥向她的手，白凈的手指上沾染了些泥濘，手背上還有一點擦傷。

        看樣子打架剛回來。

        抬眸撇了她一眼：“在廁所，還能有什么聲音？”

        許鳶低著聲音：“就，別的男人的聲音啊。”

        許鳶回頭看了一眼，又說：“剛才有個男的一直跟著我，就進去了，我準備揍他一頓來著，誰知道你就過來了——”

        許鳶反應過來，聲調都冷了不少：“你不會跟他一伙的吧？”

        認真審視了一秒，許鳶轉身就要往男廁所里面走。

        周行遠從她旁邊走進去，許鳶站在原地還愣了下，隨后里面發出了一陣巨大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腳踹向廁所小門的聲音。

        “出來。”少年的嗓音凜冽又低沉，含著氣，陰冷到不行。

        草。

        許鳶睜大眼睛。

        好酷哦。

        過了沒一分鐘，里面一個黃毛就壓著腦袋走出來了。

        許鳶看了他一眼，凝眸趾高氣揚地問他：“你跟著我干什么？”

        我現在，可是有大哥罩著的。

        黃毛還有些害羞，低著頭支支吾吾半天，才說：“我我，我想要你微信號。”

        許鳶：“……？”

        黃毛忙不迭地抬頭看了一眼，又迅速低著頭，手指摸了摸耳尖，小聲說：“你，很可愛，我喜歡你。”

        許鳶：“……”

        可你大爺愛。

        男生個子不高，站在一米六七的許鳶面前，也只高了一個頭尖兒。

        許鳶殘著腿走過去，揣著兜不知道在他耳朵面前說了什么，把小男孩嚇得臉色青白，認真地看了許鳶一眼，忙的跑了出去。

        等人走了，整個廁所就剩下周行遠兩個人站在這兒。

        許鳶迅速抱住周行遠的胳膊：“你不許走。”

        周行遠掙脫了下，沒掙脫開，淡淡道：“為什么？”

        “周叔叔說讓你照顧我的。”許鳶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走不了了，你送我回去。”

        “憑什么？”

        “我不管。”許鳶整個身子都要跟周行遠貼在一塊兒了：“真的疼，真的走不了了。”

        她的聲音又底又軟，委屈巴巴的，完全沒了剛才準備打人的氣勢，此時就像一個脆弱的小貓咪，喵嗚地跟人撒嬌。

        周行遠沉了口氣，看她的腿，確實挺嚴重的，血還在往下流。剛才她走路的姿勢，也完全不是裝出來了。

        “腿怎么了？”

        “滑滑板的時候不小心給摔了。”

        周行遠蹲了下，眼睫忽閃，她并沒有說剛才的事兒。

        心里忽然塌下去了一塊兒，伸出胳膊讓她扶著，妥協說：“扶著，走回去。”

        許鳶不明白：“你不能背著我嗎？”

        周行遠：“……不行。”

        許鳶眨了眨眼，說：“你猜，我剛才跟他說了什么？”

        那男生聽見那句話就跑了，臉上的表情不是一個震驚可言。

        周行遠還真有些好奇，問：“什么？”

        許鳶認真道：“我說，其實我是個帶把的，為了你才變性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哥哥，你可不能不負責。”

        周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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