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03
這是事實。邱牧被問的啞口無言。
旁邊站著目睹了全程的藍毛抱著手臂,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卻被許喻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這才勉強收斂了一點。
其他人插不進話,都面面相覷。
雖然話是說出口了,但許喻沒有要在這種事上多做文章的意思。他面色如常地接過被迫旁聽了一耳朵勁爆八卦,表情有些尷尬的收營員遞過來的袋子,順手給了邱牧,在后者猶猶豫豫接下后,他淡聲道:“想還我錢也可以啊。”
“明天找個時間出來聊聊吧。”
這兩件事之間有什么必然的邏輯關系?
邱牧還在躊躇,忽然感覺兜里手機震了一下,掏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給他發了一串空白格。
許喻對著他晃了晃手機:“我號碼。存一下。”
“微信號也是這個,一起加了吧。”
邱牧知道躲不過了,無可奈何地拿起手機。許喻耐心地看他慢吞吞操作完,給他通過了好友申請后,抬起頭,似笑非笑地問了句:“這次不會再刪了吧?”
邱牧是瞥到手機上的顯示的時間,才猛的想起來外面還有個人在等他,他是真的不敢再待下去了,胡亂地點了兩下頭糊弄,就著急忙慌地朝門口跑,被眼疾手快的許喻一把拉了回來。
“跑什么?”
邱牧掙不開他,皺著臉,實話實話:“我朋友在外面等我,他、他急著回家,我得走了。”
“哦。”現在時間不早了,不適合談話,再說剛分手后初次見面,也確實需要給邱牧一點緩沖時間,“那見面地點和時間我晚點發你。”
只因為邱牧是有前科的,許喻想了想,又警告道:“別給我裝沒看到。”
“不然,我就來你學校門口堵你。”
邱牧這會兒只有拼命點頭的份,等許喻終于松口了,他提著袋子,拔腿就跑。
許喻站在原地,看自動門緩緩開合,邱牧匆匆跑到對面路燈下一個高挑青年身邊,急急辯解幾句無果后,被對方訓得頭顱都耷拉下去的可憐模樣,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邱牧知道是自己失信在先,所以即使沈倬現在因為原先對他積累的惡感,顯得過于咄咄逼人,他也低著頭任憑被罵。
“我他媽跟你說的幾分鐘?你是幾分鐘出來的?”
“我還當你買個酸奶把自己買沒了,原來還記得出來的啊?”
“邱牧,我問你。”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看著每個人圍著你團團轉的樣子很好玩啊?”
“我沒……”這句指摘純粹是無中生有,邱牧本來是想反駁幾句的,只沈倬一個兇狠斜眼,他又不敢作聲了。
好吧。隨便他說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沈倬也沒能繼續罵多久,因為他很快意識到,跟這個小沒良心的慪氣,顯得自己有多么掉價。
因為低著頭沒有注意,等沈倬都大步走出去很遠,邱牧才發覺,趕忙小跑著跟上去。
沈倬也是心里憋著一股氣,本來不想等邱牧的,只一個沒忍住,還是回頭掃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不知怎么跟一個從便利店里跨出來的青年對上了視線,后者非但沒移開視線,反倒還向上勾起唇角,朝他露出一個微笑來。
帶幾分挑釁似的。
沈倬感到莫名其妙,收回目光,罵了一句:“神經病啊。”
隔天清晨許喻的信息就發過來了,邱牧再怎么不情愿也沒辦法,把自己從頭到腳收拾了一番,還招來了舍友的一番詢問。
他趕到許喻說的那家咖啡店的時候,人已經候在里面了。許喻給他買了杯星冰樂,加了個防凍的杯罩,推到他面前。
邱牧本來不想喝的,只許喻的目光實在太具有壓迫感,他硬著頭皮吸了一口,醇香的甜味就在嘴巴里彌漫開了,冰冰涼涼的。
許喻抱著手臂,仔細看他。
從分手當天算起的話,從那天到現在,他已經有整整八天沒見到邱牧了。其實也不能算是分手——分手這事,本來是邱牧提的,他當時還沒答應,邱牧就權當他默認似的,一口氣把他拉黑了。
也是因為他當時要事纏身,而且邱牧那段時間因為跟他起了一點小摩擦,一直反復提及這事。許喻以為是他單純鬧別扭,本想等全部處理好了再回過頭好好哄他,只沒想到回過神來,就已經聯系不上了。
他是記得邱牧手機號和微信號的,只一直沒找到合適機會,昨天那事,倒是給了他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邱牧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想提還錢的事情,許喻就先他一步開口了:“你現在還住宿舍啊?”
邱牧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宿舍四個人,住著挺擠的吧?出什么事要處理,也不是很方便。”
“沒有,我覺得還行。”邱牧否認。
四個人已經很好了,他不是嬌生慣養的人,初中住宿時,一個宿舍總共八個人,他也沒覺得有什么。
許喻就跟沒聽到這句話一樣,繼續自顧自地說:“我在外面找好房子了,離你學校挺近的。”
“你不快大二了嗎,跟輔導員說一聲,下學期別住宿了。找個時間收拾下東西,搬我那來吧。”
許喻聲音挺平靜,聽著好像還有一種征詢意味,只他漫不經心抵在桌面上的手,和眼睛盯著邱牧的同時刻意前傾壓過來的上半身,所帶來的強烈侵略感,又讓人感到不容置辯。
“我,我住宿舍挺好的……”邱牧頭皮發麻,星冰樂喝不下去了,松開杯子,囁嚅道,“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為什么要跟你住一起。”
“分手?”許喻似乎被逗笑了,托腮看他,反問道,“牧牧,我什么時候答應過你,我們分手了?”
“可是你明明——”邱牧噎住了,因為他發現,許喻確實沒有正面回應過他提出的分手。
可是過去了一周都沒有回復,不就是默認的意思嗎……
“我從不承認我沒答應過的事情。”修長手指抵在下巴邊,襯著青年唇角一個微微上挑的弧度,既像諷刺,又像只是單純的笑。
“房子挺大的,裝修風格你應該喜歡。”沉默只持續了兩秒,話題被倏然一轉,僵滯氣氛蕩然無存,許喻口氣又忽的軟下來,哄他一樣,“住我這,水費電費都不要你付,省點錢不好嗎。”
“你之前不說喜歡看電影嗎,我還給你裝了個家庭影院,沙發很軟。”
“我知道你煩我老管你,我這回不會了,真的。”
聽著很真誠,只許喻在邱牧心里,信譽值都已經降到負數了。
先不說許喻之前明里暗里做的那些事,就沖著他這幅好像那些事根本不重要的,若無其事的無辜模樣,邱牧就不會有任何動容。
他已經吃過好幾次苦頭了,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說分了就是分了!”
想起以前那些,邱牧咬著牙,挺直脊背,態度很是堅定:“我們已經沒關系了,我不要跟你住。”
“酸奶和星冰樂多少錢,我一起還你。”
“別的就不要再說了。”
許喻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既沒生氣,也沒激動,像在看一個不懂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過了很久,才輕笑一聲,嘆息道:“那怎么辦啊。我不要你還錢。”
“我就想你欠我。”
邱牧剛生起的滿腔憤懣一下子被哽住了。
他覺得許喻可能真的有病。他沒辦法跟這個人進行正常的,對等的交談,明明、明明他已經清晰地表達了自己的善惡,許喻卻總是像不懂裝懂一樣,輕描淡寫地翻過這頁,然后下次繼續再犯,屢教不改。
說什么找好了房子,按著他的喜好來裝修之類的,冠冕堂皇的要命,這人分明還和之前一樣,從不會過問他的意見。
邱牧真的屬于那種罕見的好脾氣的人了,只是眼下,他再怎么大度,也還是被許喻的不要臉氣的胸口悶痛,別過眼睛不再看他。
“我去趟廁所。”沉默了半天,邱牧才沒什么氣勢地站了起來,想要短暫做一下鴕鳥。
沒有辦法,許喻人高腿長,論跑步邱牧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打架……就更不可能贏了。
廁所離店門有一段距離,許喻知道他溜不掉,沒打算攔他,而是瞇眼望著邱牧有幾分落荒而逃意思的背影,伸手把他沒動幾口的星冰樂拿過來,沿著剛被邱牧含過的吸管尖,抿了一口。
邱牧進了廁所,反手把自己關在最里面的一個隔間,坐在馬桶蓋上,打開手機通訊錄,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地把或許能求助的人名一個個確認過去。
他先給宿舍里幾個關系還行的舍友打了電話,只今天周末,他們這時候正好在外面玩,臨時去了多人劇本殺,說是隊友有好幾個是現場組的陌生人,直接走掉不太合適。邱牧聽他們為難口氣,連忙說不用了,他這里沒什么大事。但是電話一掛,他又開始嘆氣。
只能說,邱牧的關系網真的是簡單的可憐,畢竟當代大學生很大一部分的朋友來源是高中同學和大學舍友,而他高中時別說朋友了,說得上話的都沒幾個。現在除了同一個宿舍的舍友,他好像也沒什么人可以聯系,更別說求助了。
邱牧反反復復把常用聯系人從上劃到下,腦子里亂糟糟的,正是一籌莫展之際,忽然眼角瞥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他動作停了下來,遲疑地拿拇指點開了。
對方的姓名和手機號碼緩緩展開。
——沈倬。
要不就,打一下試試?
邱牧咬著下唇,也是心里沒底。昨天沈倬臭著臉把他送到學校門口,一句話沒說就走了,邱牧到了宿舍還給他小心翼翼發了個“我到了,謝謝你”的微信,雖然果不其然石沉大海就是了。
經過昨天一事,邱牧敢打包票,沈倬絕對對他的厭煩程度更深了一層,他得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又不要命的煩沈倬。
可是眼下又沒有辦法……
試試吧,他保證是最后一次。這之后他絕對會努力報答對方的,做牛做馬都沒有問題。
邱牧給自己做了會兒心理建設,才終于鼓起勇氣,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鈴聲響了半天。無人接聽。
邱牧的心一截一截變涼,就在他即將灰心喪氣地掛掉的時候,電話通了。
大概是隔著被子,聽著像是蒙了一層紗的低啞嗓音,帶著一股尚未消退的濃重睡意穿透聽筒,極其清晰地傳了過來。
“邱牧,我警告你,你他媽最好是真的有事找我。”
口氣里顯而易見的暴怒意味,讓這短短幾句話的每一個刻意加重的字都顯出十足的戾氣來。沈倬的聲音就跟死死咬著誰的脖子似的,一字一頓,咬牙切齒,讓近距離聆聽的邱牧在這沒開冷氣的廁所隔間里,切切實實地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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