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桎梏在墻壁上，身后是絢麗的玫瑰花，凌亂而凋落，她掙開了一只手的桎梏，那枷鎖都被人砸毀了松松垮垮的嵌在墻壁上。

她的背后有個看不清的人影，那影子比她不知道高大了多少，呈現出保護的姿態。

可是仔細看過去，地面上被拉長的影子手中卻正好和少女追逐自由的那只手相碰見。

墮落黑暗的一面延伸到了遠方，這幅剛剛完成的雙人畫的面前。

也就是在他們兩人的背后男人一把掀開了足夠有兩米長的畫布，那是他珍藏的一幅畫。

蝴蝶振翅欲飛，卻被折斷了羽翼，滲透到身邊的黑暗早就入了骨，它逃不開。

正如當時幼小的裴陌笙逃不開自己的命運，“我的父親是一名畫家，從我有印象開始他就不良于行了，可他卻是整個裴家最溫柔的人了，身為裴家唯一的繼承人，他從小都被錦衣玉食的養著，天之驕子一朝墜落。”

那種絕望僅憑言語是無法描述出來的。

可蘇染能想到那種感覺。

“他的腿是我母親為了她死去的白月光而撞斷的。”

裴陌笙的目光平靜的有些可怕，在病態的平靜中也暗含了幾分幽冷。

蘇染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埋首在她懷里，看著她被自己弄臟的衣服和肌膚，絢麗的顏料在兩人的身上糾纏著，眸底閃過一抹癡色和滿足。

“裴家的養女，被父親寵著長大的裴家大小姐，被姑姑喜歡著的天真小妹妹，得到了愛和縱容的人想來有恃無恐，當她為了所謂的白月光背叛了裴家的時候整個家族逼她嫁給了父親，她的恨也都轉移到了我和父親身上。”

“或許是我體會不到當年發生的種種，我的印象里只有母親厭惡痛恨的目光和父親淡淡勉強溫柔的笑容。”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他六歲那年就被姑姑帶走了，接受繼承人的訓練，學習他最不喜歡的商業手段，麻木的過每一天。

他所謂的目標是別人給的，而自己想要什么他從來都不知道。

直到他快要考上大學的時候從姑姑那里看到了父親當初留下的畫，明明經歷了那許多的苦難，他卻始終溫柔的面對世界，試圖用自己微弱的心意去愛整個世界。

裴陌笙被他影響了，也偷偷的去學畫畫，他很有天賦，幾乎是最有天賦的學生了。

可最后，他還是要選擇自己不喜歡的金融。

他沒有選擇的能力。

他的目光明明滅滅，撫摸著少女的肩頸神色卻帶了幾分頹敗，“我的喜歡不過是為了發泄，在世人對藝術瘋子的評價中借此發泄我心中的苦悶和壓抑，我也不知道自己病了多久，我甚至覺得自己就不該存在這世上。”

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的畫板中顏料凌亂的混雜在一起。

蘇染的目光只能追隨著那一抹艷麗的紅而去。

“那不是你的錯，我心疼你，卻不會嫌棄你。”

少女身子微顫，眼中的恐懼褪去后只余下心疼。

“心疼我？可我的喜歡真真假假，我都不知道我對你，是喜歡還是興趣，亦或者是一時的被蠱惑。”

可他的心告訴他都不是，他確確實實的被她吸引，目光總是自然而然的追隨著對方的存在。

然而他不喜歡這種掌控的感覺，也不能透露出一點兒這樣的被動，要不然，他就輸了。

要讓她明白自己若即若離的感覺才能挑起人的征服欲和疼惜。

越可憐越好。

況且這些也不是他捏造的假象，他確實經歷了一種凄慘的童年，不過冷眼看世界的始終是他自己，他若想要，虛情或假意也總有人前赴后繼的討好他溫暖他。

所以感情這東西最不切合實際了，每個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又不是神，也不會時時刻刻的知道明白。

他慶幸，當初因為興趣修心理學，才能在現在恰好的運用。

她伸出手撫摸著男人俊美蒼白的面容，“我不在乎，如果你不夠喜歡我，那我努力讓你喜歡上我，我們就是天生的一對，我把爸爸媽媽分給你，你以后就是最幸福的孩子了。”

裴陌笙看著少女笨拙的安慰著他，眼里沒有一點兒嫌棄甚至異樣的目光，她真是天真的善良，和他這么陰暗的人根本不一樣。

明明知道自己才是那個渴望光渴望溫暖的人，可他心里自私的不愿意說出來，偏執的想要掌控主動權。

“真的嗎？”

男人輕飄飄的聲音中含著幾分虛偽的詢問。

“真的，裴陌笙，或許你該更自信一點兒，三年前我就對你有非分之想了，所以怎么樣我都喜歡你的。”

她這是在給自己安全感嗎？

男人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而移開。

當裴陌笙的手被她輕輕握住，一只手甚至只抓住了他一半的手掌，嬌小可憐的少女仰頭望著他目光灼灼。

指腹輕柔的按在他的眼角下落下了紅色的印記，他眼角輕勾，蠱惑人心。

少女半跪在他面前捧著他的臉頰在他額頭落下一吻，額頭吻是珍視的意味。

他在被人珍視著對待。

裴陌笙克制不住反過來抓住她的手拉過來，輕松的抱在懷里，少女指腹鮮紅的顏料印記明顯。

“既然我已經被你打上了印記，以后我就是你一個人的了，誰也搶不走。”

少女臉頰驀然一紅，被他隨意慵懶的話語挑起了羞澀。

“放心，我不跑，只要你不退縮。”

裴陌笙懶懶的笑了笑，他怎么會退縮，這場以退為進明明是他技高一籌啊染染。

裴陌笙閉上眼睛，手上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少女的長發。

而少女依偎在他的懷里神色冷漠又沉靜。

“叮～好感度八十。”

真心的定義是什么呢，不就是一句句的畫餅和承諾。

承諾她張口就來，沒有感情的少女從來沒什么顧忌，而她對上的也是一只難纏的狐貍，高手過招總要沉浸進去。

她剛剛也差點被男人表現出的瘋狂而嚇到渾身顫抖。

最后眼神從顫抖到鎮靜再到平靜，這是她最難的一場博弈了。

一旦她害怕了慌張了，她就知道那雙鐐銬就將永遠桎梏住她的雙手，不論是在夢境還是現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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