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芬家回來，蘇娟到趙家老二家樓上找玉芊，要和她談?wù)劯籼烊メt(yī)院檢查的事。

　　蘇娟覺得，玉芊這事應(yīng)盡早解決，以免夜長夢多，傳出去丟人。雖然求茍占光救玉樹的事也拖不得，卻只好先放一放。

　　玉芊橫躺在床上看電視，一副慵懶的睡美人樣，見了蘇娟，不理不睬，自顧自按著遙控器選臺。

　　蘇娟找地頭坐了，問：“玉芊，飯都不下來吃，你就不餓？”

　　玉芊賭氣似的繼續(xù)選臺，根本就不理睬蘇娟。蘇娟心中窩火，心想連玉梁那么小的孩子都尊重我，凡事要我去才肯作罷，你倒好，我主動來找你，你卻不理不睬的。難道真是自己家的鬼送不走？

　　火歸火，蘇娟卻不得不強行按捺著，繼續(xù)問：“玉芊，嬸早上見你吐得厲害，還惡心嗎？”

　　“你們才惡心呢，她問了你又來！你們不覺得煩，怎么就不想想我煩不煩啊？”玉芊暴怒地將遙控器砸在床上，抱著頭，狂躁地叫了起來。

　　“玉芊，嬸知道你煩，可嬸不是來打探你的隱私，而是想幫助你，你明白嗎？”蘇娟拿出了十足的耐心，輕言細語地說。

　　“三嬸，我的事情我自己曉得解決，你就別管了，行嗎？”

　　“要我不管？行啊！那你跟嬸說說，你打算怎么解決，這總可以吧？”



　　“我怎么知道該怎么解決啊？哎呀，你們煩不煩呀？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好！”蘇娟嚴肅起來，“你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解決，還想休息？休息得好嗎？”

　　玉芊不說話了，癟了癟嘴表示不屑。

　　“明天跟嬸去醫(yī)院檢查，聽清楚了嗎？”蘇娟不想跟她羅嗦，只想盡快結(jié)束談話。

　　“憑什么啊？我不去！”玉芊撅著嘴，很不高興。

　　“憑什么？憑我是你嬸！我要不是你嬸，我才懶得管你的死活呢！明天一早，我來叫你！”蘇娟語氣冰冷，不再廢話，站起身來準備下樓。

　　“我不去！”玉芊倔強地說。

　　“你可以不去！”蘇娟冷笑說，“我蘇某人活到今天，還沒遇到一個對手，你可以試試，看看自己夠不夠分量跟你嬸做對！”

　　蘇娟說著，頭也不回，徑直下樓去了。她想用這種威脅的方式解決問題，也不曉得會不會有效果。

　　剛到堂屋，章氏便迎住問：“談好了嗎？”



　　蘇娟苦笑說：“嚇唬了她一下，不曉得肯不肯聽。”

　　章氏搖頭說：“那丫頭死倔，只怕不一定。”

　　蘇娟說：“等明天再說吧。她要不聽，就只好叫二哥二嫂回來了。”

　　章氏嘆息說：“唉，也只好這樣了！”

　　蘇娟安慰說：“媽，你別擔心。玉芊是聰明孩子，我想她會做出聰明決定的。我就不信，連玉梁那么小的孩子都信服我，自己家玉芊倒不信服我！早些睡去吧，你還病著呢。”

　　“唉，我這二兩命啊，遲早得被這幾個家伙淘去！我去睡了，你也早些睡。”章氏嘆著氣，搖著頭，回廂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蘇娟便上樓去叫玉芊。她擔心那丫頭不肯聽話，還得多費些唇舌和時間做她的工作。可等她上樓時，卻發(fā)現(xiàn)房間空空如也，并不見那丫頭的影子。

　　蘇娟心中疑惑，懷疑玉芊上廁所去了，叫了幾聲，卻不見回音。看她梳妝臺時，見留著一張紙條，心里知道壞了，忙拿了紙條跑下樓來。

　　趙石匠已經(jīng)起床，正收拾要去地里。章氏還在床上躺著，病沒痊愈，她感覺渾身沒力，不想起床。蘇娟拿了那張紙條，見趙石匠已經(jīng)走出院子，忙走進廂房，急切地對章氏說：“媽，你昨天去郵局取錢了嗎？”

　　“對呀，怎么啦？”章氏見蘇娟急，有些不解。



　　“唉！我說你老人家沒事取那么多錢出來干嘛呀？”蘇娟不無責怪地說。

　　“我這不是要把你為玉芊墊上的錢給你嗎？我不能讓你替她貼錢啊！——對了，你怎么突然問起這事來了？”

　　“玉芊拿了你那些錢，一大早走了！”蘇娟把紙條遞給章氏，泄氣地說。

　　“不會吧？她拿了多少？”章氏慌了，忙接過紙條，卻橫拿豎看，一個字也不認得。“這上面寫的啥？”她問。

　　“那死丫頭在上面說，她拿了你的錢，離家出走了！”蘇娟苦笑說。

　　“她離家出走？回學(xué)校了？”

　　“她沒說去哪，只說要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去。”

　　“這死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這是要去哪兒啊？”章氏躺不住了，說著，翻身便起了床，先顫巍巍去開箱子，卻發(fā)現(xiàn)箱子早被撬開了，箱里的物件翻得亂糟糟的，昨天和玉芊一同取回的錢，自然已經(jīng)不在。

　　錢丟了，而且是給孫女拿走的，章氏感覺特別傷心，看著箱子里翻亂了的衣物，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蘇娟見她這個樣子，知道她傷心慪氣，忙安慰說：“媽，你別急。她也許只是去了學(xué)校，我馬上去追，興許能追回來。”

　　“娟，你倒說說，我這當奶奶的，哪點對不起她了？啊？她竟然連我的錢也要拿！”章氏傷心地哭了，身子搖搖晃晃地，有些站立不穩(wěn)。



　　蘇娟趕緊伸手扶住說：“媽，你還是上床躺著吧。”

　　“我不躺，養(yǎng)了這么個白眼狼，不如讓我死了算了，我活著都覺得丟臉！”章氏突然暴怒起來，一把推開蘇娟，雙手亂舞，一臉的痛苦。

　　蘇娟吃了一驚，趕緊把她抱住：“媽，媽，你可千萬別這樣，你還在生病啊，可千萬別生氣，啊！”

　　蘇娟從側(cè)面抱著章氏，要把她扶向床頭，卻突然感覺手背像有液體流過，一陣溫熱。

　　章氏正哭，蘇娟以為是她掉下的鼻涕眼淚，一時也沒在意。直到蘇娟把章氏扶到床前坐下，讓她躺下時，才發(fā)現(xiàn)手背上溫熱的液體不是什么鼻涕眼淚，而是她鼻子里流出的血！

　　那血一如擰開龍頭的自來水，不停地往外流，只這么一會兒，便已經(jīng)染紅了她胸前大片衣襟。她不由得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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