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多鐘，馮素蓮和白潔茹就被老朱叫醒。
“這么早？”李同志、樊同志迷迷瞪瞪跟著醒來。
“你們睡，廚房熬豆?jié){需要早起�！瘪T素蓮低聲道。
來到廚房，好幾鍋豆餅泡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用桶勻出，分批次摻水熬豆?jié){、過濾。
得虧軍部食堂的人也在，人多、家當(dāng)多，很快熬完。
留一部分給戰(zhàn)士們做早餐喝，一部分點豆腐。
“這豆餅?zāi)茳c出這么多豆?jié){？”軍部炊事班的人簡直像看稀奇。
榨油后的大豆熬豆?jié){、點豆腐法一團(tuán)剛興起，還沒在各部隊傳開，軍部炊事班震撼的不行。
一是大豆榨油的很少有人見過，多是芝麻、菜油籽，更別提榨過的豆餅還能點豆腐，偶爾見過的可都是喂牲口。
說是豆餅有營養(yǎng)，牲口吃了長膘。能不長膘么？這么多豆?jié){呢！
早飯時軍部首長們到廚房參觀，看到一鍋鍋點好的豆腐，全是從榨油后的豆餅中制取，很高興。
大豆又開發(fā)出一項新技能，油雖少，蚊子腿也是肉！
將來可以考慮種植高原大豆、油菜籽，開辦榨油坊解決部隊食用油問題。
再看到木箱子里的辣椒、土豆、豌豆苗時，很是欣慰。
雖然辣椒、土豆沒開花，但一營的開花了的，說明方向沒錯，只是這天氣實在太冷而停止生長。
至少春夏秋三季種植蔬菜是可行的，首長們開始考慮在各部隊推廣，特別是那些駐守部隊。
每人除了豆?jié){、饅頭，還有一小塊酸辣、椒鹽豆渣餅。
軍部的同志們簡直驚了，這里還能吃到花椒？
李同志、樊同志那些家屬都來參觀廚房。
泡菜、腌菜、醋壇子、醪糟、蕨根粉、還有種植的蔬菜，榨的大豆油，真的開了眼。
上高原幾年，壓根沒想到高原上也能燒制陶器、火爐。
不過仔細(xì)一想就能明白，高原上那些貴族、地主老爺不就有各種陶器？當(dāng)時怎么沒想到呢？
想想前幾年白吃的那么多苦，老革命們又是感慨又是笑的，還是年輕人厲害，能想到這些！
早飯后軍部、團(tuán)部首長們進(jìn)城，商議入城日期和相關(guān)事宜。
陸遠(yuǎn)平、伍三思帶著張大年等一個排的戰(zhàn)士擔(dān)任警衛(wèi)工作。挑選的都是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的。
營地這邊留了一位副軍長、一位副參謀長坐鎮(zhèn)。
汽車兵們檢修自己的汽車，營地人比往日多了一倍，相當(dāng)熱鬧。
“馮同志！”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喊道。
馮素蓮轉(zhuǎn)身，是穿著舊軍裝的多吉和宮巴，叔侄倆笑呵呵的。
“多吉、宮巴！”馮素蓮驚喜。
多吉的頭發(fā)也剪了，帶著風(fēng)雪帽，個頭飛長，身高快超過自己。
宮巴的腿傷已養(yǎng)好，不再需要拐杖，行走自如。
身形高大的宮巴，那怕是舊軍裝，也穿出軍人的氣勢，不說話時，真的很像那么回事。
“你們也上來啦？真好，又見到你們！”馮素蓮拉著叔侄兩人打量。
兩人都長了些肉，面色紅潤，不再骨瘦如柴，眼睛里有光彩。
“嗯，回來看看阿爸！”多吉眼睛亮晶晶，活潑開朗，
“咦，你會漢語啦？”馮素蓮后知后覺。
“嗯，一年級的書我和叔叔都學(xué)會了！還會寫好多漢字！”多吉驕傲道。
“真厲害！”馮素蓮表揚道，“你們昨晚住的哪兒，怎沒見著你們？”
“在一營那邊，問了老鄭，說你在這邊，過來看看！”多吉說話間顯出幾分老成。
“想家啦？”馮素蓮問。
多吉點頭，眼神擔(dān)憂，“不知阿爸他們過得好不好！”
這種天寒地凍的天兒，對農(nóng)奴來說是一年中最痛苦、最難熬的。
冰冷的牛棚地上，全靠身上的袍子熬冬，一半鋪地上，一半蓋身上，真的冷！
腳上還沒有鞋子，還要下地干活兒，伺候地主老爺。
“什么時候回去？”馮素蓮問。
“嗯嗯，不知道�！倍嗉獡蠐项^。
冰天雪地的步行不變，從這里到家至少要走一天，路上能凍死。
進(jìn)城那日，極有可能阿爸他們進(jìn)城來看熱鬧，但人多，誰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最好的辦法是開車回去，可部隊的車不能隨便動用。
再說大冬天一輛車路上容易出故障，很麻煩的，一般都是兩輛車同行。
為了叔侄倆回家一趟動用兩輛車，四名司機(jī)，好像不太合適？
“你們在臨芝還好吧？”馮素蓮聊別的。
“嗯，我和叔叔都會開車?yán)�？”多吉說著，臉上全是驕傲。
“真的？”馮素蓮覺得不可思議。
車上那么多東西，雙手、雙腳不停變換，那會兒多吉漢語都不怎么會說，怎么學(xué)會開車的？
“真的！開車很簡單，一學(xué)就會，走，我教你！”多吉說著拉著馮素蓮就要上車。
“不用、不用！”馮素蓮忙擺手，看到那個鐵疙瘩就發(fā)怵。
嗚嗚叫著往前一竄，嚇?biāo)廊�，自己有自知之明，就不去搗鼓了。
“很簡單的！”多吉熱心道，“腳踩離合、剎車，然后一擰鑰匙就打著火！”
有的人天生就是為某件事而生的，在天賦面前，努力不值一提。
“呵呵，我覺得還是做飯簡單！”馮素蓮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阿巴、阿巴！”宮巴拉住多吉。笑著搖頭，勸住侄兒的幼稚行為。
“多吉，又想摸車��？”有老司機(jī)逗道。
“老班長，可以嗎？”多吉笑嘻嘻問。
“今天不行！全部檢修，馬上要進(jìn)城，所有車輛還要擦拭干凈！”汽車兵回道，“改天吧！”
“哦！”多吉有些失望，不能給馮同志顯擺自己的車技，“進(jìn)城那天，你去看嗎？”
“我？恐怕不行！”馮素蓮搖頭，“有慶功宴，我們要準(zhǔn)備火鍋，走不了！”
說實話，還沒去過朗薩城，好奇但不想去。
都說里面很恐怖、可怕，是貴族的天堂，農(nóng)奴的地獄，本能地抗拒。
“慶功宴？火鍋？火鍋是什么？”多吉沒聽過。
“火鍋就是在鍋里煮菜吃，菜不會冷掉。”馮素蓮解釋。
“哦，就是貴族老爺吃的銅鍋子�！倍嗉�恍然。
有幸在大冬天見過少爺他們吃銅鍋子，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羊肉片下鍋，那香氣能把人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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