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等待
山下洪家莊子里,天還沒亮,就忙碌起來。洪玉瑾已早早起來,開始妝發(fā)打扮。徐嬤嬤奉了老夫人的命,來玉瑾這里伺候。
“嘖嘖嘖!四小姐本就是咱們京里行一的美人兒,再一妝扮,還不把今日來的客人都看呆了。”
徐嬤嬤意有所指,洪玉瑾矜持笑笑,給紅袖使了個(gè)眼色。紅袖就瞅一個(gè)空子,偷偷塞了徐嬤嬤一個(gè)荷包,小聲道:“今日是我們小姐的喜日子,倒沒空招待嬤嬤,嬤嬤拿去買點(diǎn)酒喝。”
伯府雖沒落,洪玉瑾卻屬實(shí)是京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人才,所以得了帖子的,即便看不上伯府,也都派了些小輩和家里不掌權(quán)的夫人,過來捧場。一時(shí)之間,倒是濟(jì)濟(jì)一堂,熱熱鬧鬧。這也是洪家選了在莊子里過這個(gè)及笄禮的原因,這里比府里地方大得多。
老祖宗下了大本錢,今日一切都遠(yuǎn)超洪玉瑾預(yù)期,她甚是滿意,唯一煩惱的是,都快到了吉時(shí),蔣辰一直未攜了太子而來。
不只洪玉瑾急,老太太和洪大老爺也急得要死。洪大老爺本來是和夫人袁氏,侯在迎賓處等待,如今也跑了進(jìn)來。
“我這張老臉,這次要被你丟盡了。我對金安侯家老太太說,太子要來,她才肯來的。若是太子不來,這……”洪老太太正在怪怨洪玉瑾。
“是啊!咱們家花了這么多銀兩,太子殿下要是不來,不就白花了嗎?”
洪章山急得啪啪啪直拍桌子。自老伯爺故去后,伯府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因著太子殿下要來,哪里會(huì)花這么多銀兩來辦一場及笄禮。
洪玉瑾滿面赤紅,分辯不得。她分明只對老太太說,太子殿下想來,卻并未應(yīng)承下,一定會(huì)來。更未想到,老太太一向是謹(jǐn)慎的人,竟把這話說給了別人。可是她在老太太跟前長了這幾年,也曉得,老太太若是生氣,無論在不在理,若是敢反駁,她更要惱羞成怒的。
所以她只得一聲不吭,聽老太太數(shù)落,聽洪大老爺斥責(zé)。
洪家母子發(fā)泄一番,做了決定,無視原本算好的吉時(shí),再等一等。
他們走后,洪玉瑾坐在閨房內(nèi),欲哭無淚。恨得拿剪刀絞爛了五條帕子。
她恨蔣辰,昨日還讓人傳話說,一定按時(shí)來,還會(huì)帶了太子一起來。如今卻全無蹤跡。
她恨洪家,又想靠她博一個(gè)潑天的富貴前程,又不好好待她,為她辦個(gè)及笄禮,便諸多抱怨,好似掏空了伯府一般。全家人,在外喜笑顏開,到了她跟前,卻全無好臉色,連一向懦弱的母親袁氏,這兩日見了她,也沒了往日的討好笑容。
她最恨焦杏兒!
若不是焦杏兒,備選太子妃的事,她原可慢慢圖謀,何必冒了這么多風(fēng)險(xiǎn)來騙老祖宗,給蔣辰那個(gè)色胚占盡便宜……
洪玉瑾冷笑了一聲,放下手里的剪刀,看著絞碎的帕子,問:“紅袖!你之前說表小姐要來給我送及笄禮物?”
原本不想為了這個(gè)晦氣東西擾了她的及笄禮,如今洪家連她的吉時(shí)也不管了,那就大家一起晦氣吧。
前廳,在座的客人早都有些不耐煩,開始三三兩兩了聚在一起閑話打發(fā)時(shí)間。
席上的貴賓里,金安侯家的老夫人最為尊貴,也最年長。
洪老太太坐在侯夫人身側(cè),袁氏也已從迎賓處回來作陪,與大女兒、二女兒一起站在兩位老太太身邊。
袁氏年輕時(shí)也是京中的絕色美人,如今年歲大了點(diǎn),自然比不上洪玉瑾那般鮮嫩,但是昔日美貌仍存,只是她面色有些呆滯,竟是毫無喜色的樣子。
座中有人議論:“想必是覺得女兒及笄,就要準(zhǔn)備出嫁了,所以母親這般不高興。”
旁邊人紛紛附和,深以為意。
正在這時(shí),一直藏在內(nèi)室的洪玉瑾,突然走了出來,向大家微微頷首,然后走到金安侯老夫人跟前,向她問好寒暄。
雖然在座之人,基本都是見過洪玉瑾的,但是今日看到她,還是紛紛驚艷。因著前幾個(gè)月生病,洪玉瑾又瘦了一些,這正符合京中對美人的偏好,愈發(fā)顯出國色天香的美貌來。
洪玉瑾余光輕掃,把廳中的艷羨、嫉妒和仰慕盡收眼底,自矜地抿唇薄笑,就如園中的牡丹綻放,美不勝言。
本來按著規(guī)矩,洪玉瑾是不該出來的,但是,她忍不住想要親自看這一場好戲。甚至在心里暗嘲,老太太若是見了那位毀了容,可不要背過氣去,那她的及笄禮真的就毀了。
不過這位雖然年邁,身體卻硬朗的很,心腸更是冷硬,當(dāng)是不會(huì)如此。
她笑容嫣嫣與金安侯老夫人說話,注意力卻在入口之處。幸而,沒有出岔子,門口,很快進(jìn)來一位頭戴帷帽的小姐,正是焦杏兒。
廳中眾人,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這是內(nèi)宅里,怎么還有人戴了帷帽?這是做什么?忍不住都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帷帽,緊緊追隨。
杏兒走到洪老太太跟前,微微向幾人行禮,說:“聽說洪姐姐今日及笄,我倒是知道晚了,姍姍來遲,希望老祖宗和姐姐莫怪。”
洪老太太有些不確定地問:“表小姐?你怎么來了?誰讓你來的?”
洪玉瑾笑著說:“是我方才想起來,倒是忘記請表小姐出來,就讓紅袖去叫了。”
洪老太太聽到此話,眉頭微皺,看了眼廳中諸人,遠(yuǎn)處的不說,近處的人,想必都聽了個(gè)清楚,若是直接讓焦杏兒回去,似乎有慢待親戚的嫌疑,更加惹人議論。倒是有些為難起來。
袁氏,卻已臉色大變,她死死扶住大女兒的胳膊,心里萬般情緒,卻又不敢說出。昨日她一時(shí)沖動(dòng),已經(jīng)惹怒了洪大老爺,若是再犯,只怕……
已出嫁的洪家大小姐玉琳和二小姐玉璃完全沒聽說過什么表小姐的事,好奇地打量著杏兒。
洪玉瑾把眾人神色看在眼中,容色愈發(fā)溫柔,說:“表小姐莫要見外,這里來的,都是至親好友,解了帷帽,坐在老祖宗身邊就是了。”
說罷回身,對一個(gè)小丫鬟道:“搬個(gè)凳子來給表小姐坐。”
就這個(gè)盯著小丫鬟的工夫,耳中突然傳來倒抽冷氣的驚訝聲音。
洪玉瑾回頭,才發(fā)現(xiàn)杏兒已經(jīng)解下帷帽,拿在了手里。可是……
可是她分明讓人去確認(rèn)過,焦杏兒臉上確實(shí)長了麻子,和紅葉相差無幾。
洪玉瑾不可置信時(shí),其他人,也都有些驚詫。
洪老太太臉色頓變,她分明見過焦杏兒的,雖能看出五官不錯(cuò),但是土里土氣,眉毛淡而亂,皮膚黑而污,讓她原本生出的好奇和憐惜,也消散了去。
“你臉上不是長了麻子嗎?”
洪玉瑾往日最是謹(jǐn)慎冷靜,今日卻方寸大亂,急急逼問。
“洪姐姐莫擔(dān)心,都好了呢。”
杏兒的語氣清甜,帶著點(diǎn)南方口音,聽起來綿軟嬌昵,讓袁氏握著大女兒的手,又是一緊。
廳中看到杏兒的人,皆是驚嘆:這是誰家的小姐?竟長得如此……如此之好看,令人過目難忘,只被她那烏黑清澈的黑眸掃了一眼,就似被吸了進(jìn)去,忍不住頻頻看顧。有人已經(jīng)不由走了上前,洪家其他小姐,也圍了過來。
洪玉菲臉色難看,伸手就想扯杏兒。洪玉芬伸手?jǐn)r住她,有些陰陽怪氣地說:“她是在山里長大的,不懂規(guī)矩,各位夫人小姐莫怪。”
這么多陌生人圍著,杏兒有一瞬的惶恐,卻又鎮(zhèn)定了心神,微微笑著,向眾人微微福身行禮,點(diǎn)頭致意。她這個(gè)做派,驕而不矜,無懈可擊,竟是皇親國戚才有的姿態(tài)。
有位夫人不禁笑道:“洪三小姐開什么玩笑,山里長大若有這氣度,我倒要把家里那幾個(gè)討嫌的都送去了。”
眾人又把杏兒夸贊了一通,聽說是洪家的表小姐,已經(jīng)有性子急的問,可有訂親。一圈人,倒是只有洪家人臉色皆有些古怪。
金安侯老夫人一直在盯著杏兒瞧,終于合掌一拍,哈哈大笑說:“我說著這么眼熟,還想是誰家的孩子。終于給我想起來了。”
有位陳夫人也說:“我也瞧著眼熟,但是想來想去,京里哪里有這么美的妙人兒。莫不是像那畫中的仙女……”
眾人哈哈大笑。金安侯老夫人推了陳夫人一把,用手指了個(gè)方向,說:“這位小姐啊,像二十年前的一位仙女。”
她指的方向,正是袁氏和兩個(gè)女兒。陳夫人看了看,恍悟道:“我倒是忘記了,袁夫人年輕的時(shí)候,那可真的是艷冠京城的美人兒呢。天啊天啊,不說沒想到,這么一說,越看越像。”
杏兒和袁氏,其實(shí)本只有三四分像。可是今日,特意從宮里請來最好的妝娘,給她妝畫的向袁氏靠攏,三四分就成了七八分。并且掩去了杏兒本身的稚氣,更添了一份貴胄豐彩。
袁氏臉上又紅又白,幸而因?yàn)榻袢胀苛撕穹郏故茄谌チ艘恍:榧覂晌恍〗悖瑓s好奇起來,也細(xì)細(xì)打量起杏兒。
杏兒想到她們皆是自己的親生姐姐,看著洪玉璃伸出的手,心里一熱,稍微湊了過去。娘們四個(gè)排在一起,肖象之處就更明顯了。
陳夫人驚呼:“這簡直就是四張一模一樣的嘴啊!”
眾人望去,可不是嗎!
四張櫻桃小口,唇形幾乎一模一樣,嘴角皆是微微翹起。站在那里,分明表情各異,卻都因著天生微笑唇的緣故,帶著幾分笑意。特別是洪玉璃和杏兒,簡直就是復(fù)制拓印出來的,連下巴的弧度也極為相似。
“唉喲,怎么瞧著你們這位表姑娘,才是你嫡親的閨女呢!”
有人打趣袁氏,卻沒想到,洪家大小姐尖叫一聲,袁氏竟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這下,洪家二小姐也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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