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初三年，大榮國江南一帶遭遇百年難得一見的旱災，當地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苦不堪言。

        朝廷立即派人到地方核實情況，然后開倉賑災。但是朝廷發放的糧食卻無法維持災民一年的生計。榮明皇微服私訪到民間尋求解決之法。

        江南興州。

        鄉下災民饑腸轆轆，艱難度日；城里米價飛漲，人們叫苦不迭。

        興州最大的酒樓萬興酒樓里。

        二樓的包間，端坐著一位華服公子，他柔順的長發披在腦后，只在頭上用簡單的發釵束了個發髻。一身淡藍色衣衫很飄逸，寬大的袖口上，繡有精致繁復的白色蘭花。

        他拿起手中的茶慢慢品著。目光逡巡在樓下對面一家米店，此時一大幫人爭著搶著買糧，柜前有人苦叫連連：“這米價這么貴，可怎么活下去哦。”

        旁邊的人附和：“是啊，眼看著家里米也沒了，錢也沒了，也不知道還能撐到幾時。”看他們身上衣服，都是這城里的尋常人家。

        街道上時不時就有衣著破爛的流民走過，有的拖家帶口，有的背著鍋碗瓢盆，兒童的哭鬧聲和銀飾碰撞的叮當聲不絕于耳。

        公子如玉的臉上很平靜，只是眼眸深深，讓人瞧不出他的心里所想。

        這時隔間傳來三三兩兩的說話聲。

        一男子開口：“今年江南遭遇這樣大的旱災，是不是表示上天對我們的皇帝不滿，所以天降災禍了？”

        “這話你也敢說，也不怕被砍頭。”另一個人似乎有些害怕的降低了聲音。

        那人不以為然，“又不是只有我在說，到處都有人這樣傳。”

        另一個人又插話進來：“女人當皇帝就是不合適，而且我們的大榮國皇帝都二十三了，竟然還未成親。”

        “女人到了這個歲數還不成親，也不知這輩子還嫁不嫁得出去？”另一個人附和。

        站著的侍從樓億看了一眼自家的公子，見公子已放下手中的茶杯，坐在位子上安定如山，只是聽到隔壁八卦女皇帝二十三歲了還未出閣時，微微側了下頭。

        隔壁的八卦還在繼續。

        “怕什么嫁不出去，她是皇上，只要她想，那要娶她的人還不是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為了權勢利益，就算她貌丑無顏，或者娶了她之后永遠被壓一頭，恐怕都不算什么。”

        這話聽了不知是嘲笑還是羨慕。

        又有人問了：“那為什么女皇都這個年紀了還待字閨中，也不曾聽聞養面首什么的？”

        另一個人刻意壓低聲音回道：“聽說咱們女皇從小身體不好，十六歲時她的弟弟，也就是當時的太子病逝，耽誤到十八歲沒能出嫁，后又被太醫診斷出宮虛體寒，難以生養。”

        “德宗與敬仁皇后心疼女兒，又因兒子都故去，故也沒有強為自家閨女尋駙馬，因而昌寧到十九歲也未出閣。”

        “二十歲時德宗皇帝和敬仁皇后相繼病逝，昌寧公主因此當上了女皇。”

        “德宗皇帝也是倒霉，生了兩個兒子，大長子，也就是第一任太子十八歲就故去了，之后幼子被立了太子，但是十四歲也病逝了。”

        “最后只剩下這個中間的女兒，現在做了女皇，可是據說這女皇身體也不好，也不知……”

        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過我們女皇當皇帝的三年還是很不錯的，聽說女皇素來仁善，登基三年也不沒聽說有什么大興土木、勞民傷財的事，頗有德宗皇帝的風范。”

        其他人紛紛“嗯嗯”表示贊同。

        樓億回頭望了望自家的公子，公子倚靠著椅子，雙手自然放在扶手上，臉上一片認真，似是聽得入了神。

        “這皇帝既當得不錯，為何一開始又說什么上天對當今皇帝不滿，女人不適合當皇帝這種話。”

        樓億不屑地開了口。

        “民間怪力亂神古來有之，女人當皇帝也是稀有之事，人們眾口鑠金，只當是茶余飯后聊來做消遣罷了。”公子淡聲出口。

        “是。”樓億垂首。

        之前公子未曾關注過朝堂之事，此次卻會為那女皇說話，看來公子對那女皇還頗為贊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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