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為何
刑部監牢。
顏為進到監牢之內,刑部尚書杜宿已迎了上來。他早已得到指示,說讓他協助顏為追查此案。
“杜大人,進展如何?”
杜宿把審訊記錄和證據文書遞給顏為,“張書在刺殺現場抓住了好幾個罪犯,經審訊終于查出了其中他們的頭目,然而經過嚴刑拷打,那人還是堅稱自己就是主謀。”
顏為翻著手中的冊子,面容沉靜。
“杜大人,可去查了這些人的背景?”
杜宿回道:“目前只查到這些人都出自江湖中一個隱秘的幫派勝安幫。”
“勝安幫?”
“對。”
“我已經派人去抄了他們的老巢。目前還沒有找到其他的證據。”
兩人一起走到了審訊室內。他們的面前綁著一個犯人,四十歲上下,穿著單薄的囚犯服,衣服上有被鞭打過后留下的血痕。
顏為走到離犯人一步的距離,輕啟唇瓣:“說吧,是誰指使你去刺殺皇上的?”聲音冷得像冰,好像面前的人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
敢刺殺皇上,在他眼中便連螻蟻都不如。
犯人一臉桀驁不馴,“沒人主使,是我們看不慣皇帝,所以才刺殺她。”
顏為嗤之以鼻,“沒人主使,你如何得知皇上今日會經過那里?沒人主使,你們這種訓練有素的武人怎么會做這種掉腦袋的買賣?”
“當今皇上是一個女人,她憑什么當皇上,憑什么統治萬民?”
“憑什么?”顏為壓低聲音,湊近犯人,聲音像是從牙齒縫中蹦出來:“她有沒有資格,輪得到你來置喙?她若沒有資格,難道你這種殘暴自私,殺人犯法的人有資格嗎?”
犯人看著面前緊盯著他,出口冰冷的男人,被堵得啞口無言,把頭撇向一邊。
顏為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些滿不在乎地撥弄著自己的衣袖,“你叫陳水,江湖人稱陳老六,家住京郊通縣,你從小好斗毆,在十五歲被收進了勝安幫,家里有四口人,你老父母,你兩個兒子,你的娘子五年前離家出走,至今未歸。”
做他們這一行的,家室身份都蠻得嚴嚴實實的,在幫里也從不以真名示人,陳水不知道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他是怎么查出這些的。
陳水轉過頭,狠狠地瞪著顏為,“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顏為冷笑,“只是覺得有人一定會想干點什么。”
陳水看著顏為冒著寒光的眼睛,明白了他的所指之意。
可是事實上,他雖被勝安幫幕后真正的主人派去刺殺皇上,可是這個人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們平時也多以書信往來,所以他也不知道對方確切的身份。難道會因為這個對方就要來劫持他全家來威脅他嗎?
陳水一時拿不定注意,只好吼道:“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危言聳聽。”
“你不相信是嗎?”顏為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好,可以。”
說完轉頭便離開了牢房。
杜宿跟著出來了,“顏大人,這就不審了?”
“我們何必跟他在這浪費時間。反正他早晚會招的。”
“啊?若是他也不知道幕后主使呢?”
“那我們就從真正的主使那里下手。”
“杜大人”顏為停住,“我希望你能派人去他家附近守著,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杜宿點頭。
“還有一事,這幾日把他審完以后,將他單獨關押,并派專人看守,特別留意跟他接觸的人。”
不過三日,派去守陳江家的人抓到了企圖以武力脅迫陳江家人的人,刑部大牢之內也抓到了試圖和陳江傳訊的人。
皇宮內。
昌寧看完顏為呈上來的證據,久久不說話。
“皇上,您已經猜到了嗎?”
昌寧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猜到會是皇親國戚,卻并不知道是誰。”
她望著天,嘆息道:“自古以來不是如此嗎?如果是亂世,皇帝可能死于叛軍、反軍、身邊的近臣,甚至是宦官。如果不是亂世,只可能是那些與皇帝親近之人所為。在他們心中,權利才是至高無上的,擁有權力等于擁有了一切。親情仁義根本不值一提。”
又過了一會昌寧又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我也不說我做的事情就是對的,但是他要為他做的錯事付出代價。既然他們如此自私自利,無情無義,也不要怪朕心狠手辣。你去吧。”
衛郡王楊功府。
顏為帶著官兵將王府團團圍住,進入大廳之后,衛郡王正坐在正廳椅子上,看來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兩人隔著幾丈的距離對峙著。
“王爺,下官奉命來帶您去宗人府一趟。”
衛郡王冷哼出聲:“我乃堂堂大榮國郡王,豈容你揮之即來,招之即去?”
顏為拿出圣旨,“此乃圣命。”
“我犯了何事?”
顏為勾唇一笑,“刺殺皇上;指使官員行苛捐雜稅之事,再從中獲利;私下豢養幫派,販賣鹽鐵。”
衛郡王冷笑:“你可有證據?”
“自然是有的。”顏為頓了一頓,盯著衛郡王,“先說私下豢養幫派,我們從勝安幫搜出了大量的賬本,里面記載了販賣鹽鐵所得。”
“那個幫派與本王有什么關系?”
“您不知道吧,私下販賣鹽鐵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有權有勢,這么些年是如何躲過朝廷的搜查的呢?信物的使用,徇私的官員都能一一查出來,最后查到衛郡王府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至于指使官員行苛捐雜稅之事,想必王爺還記得年前劍南道苛捐雜稅案吧。顏某緣何一到益州就被刺殺,緣何劍南道發生如此大事,京城卻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雖然當時的中書侍郎年佳已認罪伏法,聲稱全是自己所為,但是他一人怎么能如此大膽,背后必定有人撐腰,只是當時顏某找不到證據罷了。”
“至于行刺皇上一事,我們抓到的暗中指使陳水殺人,并提供皇上行走路線的乃是你的幕僚。”
顏為上前將證據一一擺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顏為,衛郡王真的是恨得牙癢癢的,這么些年,他摸著了皇上出行不喜歡大肆聲張,前幾年清明去祭拜皇陵所帶人馬也不多,再加上此次圈地被罰和減少俸祿一事給刺激了才提前行動。
他派去的人手都是經過多年訓練,且人數遠超皇帝護衛,本來此事可以馬到成功,最后卻被這個低賤商人出身的顏為給攪黃了。
他如何能不恨!
看著面前的證據,他知道自己抵賴也無濟于事了。
“你是什么時候懷疑我的?”
顏為徐徐說出口:“當初江南大旱,那時就有許多的流言流出,妄圖撼動當今圣上的統治。可那些宮廷秘辛,不是宮中之人又怎會懂?所以顏某在時已經有所懷疑。”
“直至皇上說要禁止圈地,戶部上報而來,乃是你衛郡王府圈地最多,所以補交稅款一事乃是王爺損失最重。最重要的是顏某去益州之時,王爺與年佳曾在榮興酒樓密會,商量對策,要對顏某誅殺之事,王爺可還記得?”
衛郡王斜眼瞪著他:“你怎么知曉此事?”
“天下無不漏風的墻。王爺不知道吧,榮興酒樓早就是顏某的產業了。”
“所以,你才一直暗中派人保護皇帝。”
“是。”
“顏為,你是商人出身,所求該是錢財,卻為何要與我作對?”
“為何?”顏為頓了一頓,“顏某說出所求為何,王爺就能明白了嗎?”
衛郡王氣得雙目欲裂,“你這賤商,果真是商人誤國,楊時誤國啊,她當時還說能約束住商人,如今你卻偷瞞著皇帝置自己的產業,她遲早有一日會為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后悔的,本王等著看那一天!”
顏為喝道:“你,不配直呼皇上的名字。”
“還有,”顏為盯著衛郡王一字一頓道:“我不會讓那一天出現,也不會讓她有后悔的時候。”
衛郡王破罐子破摔:“呵呵,你以為你是什么好貨色,不也是背叛皇上?她現在還什么都不知道,你覺得如果她知道了會怎么樣?你這個她跟前的寵臣,眼里的忠臣,居然在她身后還留了一手,她定然想不到吧?”
顏為根本不想跟他解釋自己所做之事,也不認為他會明白自己的內心。
他在京城購置產業,并不是為了自己,他只是想在背后積聚實力,有一天能為皇上所用,為皇上打通背后的一切。
正如此次他之所以能查到陳水的身份,和查到這么多背后的證據,都是利用了商業上的人脈和線索。
“顏某的想法如何,行事如何,都再與王爺無關。”
衛郡王怨憤的回懟:“你記著,你今日這樣與我作對,早已是許多人的眾矢之的,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即使皇帝現在寵信你,但難保哪一天會把你像一顆破旗子一樣給扔了。就算沒有,但以她身體狀況,未來是誰的天下還不一定,你以為她能保你一輩子嗎?”
他以為人人都像他一樣嗎,貪戀權勢,總想凌駕于眾人之上。
顏為搖了搖頭。
“皇上的未來和顏為的未來如何,就不勞王爺操心了。”
說完這番話,他轉頭吩咐身邊的官員:“查抄衛郡王府,將衛郡王府所有家眷押入宗人府,等候發落!”
眾人聽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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