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次柴刀就不一定會落在誰身上了
這一夜簡直是小幼娘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夜了,沒有硌人的床板,也沒有時不時老鼠出沒的吱吱聲,更沒有灌進(jìn)屋子里的冷風(fēng)。
要不是外頭公雞打鳴的聲音驚醒了小幼娘,她恐怕就要在暖和的被子里忘了起床的時間。
眼看著外面天都要亮了,小幼娘揉了揉眼睛,忙穿好衣裳鞋子走出了房門。
她按照往常的習(xí)慣先把家里的雞鴨給喂了,趙家一共養(yǎng)了五只鴨子和六只雞。其中有兩只公雞四只母雞。
家里的牲畜一直都是小幼娘在照料,和小幼娘也最為熟悉。一看見小幼娘端著個雞食盆過來,便歡歡喜喜地跳到了她腳邊討食吃。
喂完了雞鴨,小幼娘邁著小短腿把院子里里外外掃了一遍,要不是她個子不高力氣也小,家里挑水的活兒也得落在她頭上。
等忙完了這些,小幼娘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習(xí)慣性地進(jìn)了廚房點燃灶火,幫家里人燒好了熱水。
趙老太就是這個時候進(jìn)了廚房的,她那雙三角眼在瞥見灶門前孤零零的小幼娘后,下意識往院子里望了一圈。
等確定江秋娘那個瘋婆子沒在附近,這才大著膽子抬手去擰小幼娘胳膊上的肉:“個小賤人,昨晚上還敢仗你娘的勢欺負(fù)大寶!看老娘今兒怎么收拾你!”
趙老太這一下子可沒留手,瞬間疼得小幼娘哭叫出聲來。她感到胳膊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像是身上的肉被揪掉了一塊兒似的。
小幼娘還想求饒,卻被趙老太一把捂住嘴:“不許叫!要是把那個女煞神給招過來了,老娘就把你給賣了!”
趙老太嘴上罵得很,手里的力道也絲毫沒松,被她緊緊抓著的小幼娘掙扎想逃,卻怎么也掙脫不開。
這一刻她無比期待昨夜神勇的娘親能來拯救她,在小幼娘短暫的記憶里,娘親是唯一能打得過奶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小幼娘的祈禱,正在趙老太還想下狠手收拾孫女兒的時候,一只細(xì)伶伶的手猛地捏住了她的肩膀。
下一秒肩頭上傳來的劇痛就讓趙老太疼得飆出淚來。她哎呦大叫一聲,也顧不上什么小幼娘了,登時疼得軟倒在地上打起滾兒來。
小幼娘抹掉了眼睫上掛著的淚珠,抬頭望過去,正好對上江秋娘逆光走進(jìn)來的身影。
這一刻,她覺得娘親不僅是趙家最厲害的人,還是趙家最高大的人。
“這么早你怎么不睡覺一個人跑廚房來了?”江秋娘一把將小姑娘抱進(jìn)懷里,這孩子輕飄飄的,好似渾身沒什么肉一樣,讓江秋娘都不敢使力氣,生怕會把人給抱壞了。
小幼娘依戀地把腦袋埋進(jìn)了娘親懷里,還帶著哭腔的聲音解釋道:“想給爹娘做飯、燒水,昨晚大家落水了,要喝熱乎的水,就不會生病了。”
她已經(jīng)忘記這是從哪里聽來的話,但小幼娘就是記得有人這么說過。
江秋娘揉了揉閨女亂糟糟的頭發(fā),又扒開她過分寬大的衣裳看了一眼,這才瞧見小姑娘白嫩嫩跟水豆腐一樣的胳膊上有一塊兒紫紅色的傷痕。
這傷痕落在她看來簡直刺眼極了,讓江秋娘本來就不太好的心情變得更加不妙了。
她抬腳踢了踢還在地上慘嚎的趙老太,聲音冷淡極了:“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許再動我女兒嗎?看來你是真的不長記性啊。”
趙老太被說得脖子一縮,心虛地不敢抬頭看江秋娘。
原本她是記得這事兒的,但今兒一早進(jìn)了廚房一看,發(fā)現(xiàn)小幼娘還是跟從前一樣在乖乖干活兒,趙老太便覺得今天跟以往也沒什么區(qū)別。再加上當(dāng)時就小幼娘一個娃娃在,趙老太便忽地冒出了一肚子邪火,不管不顧撒在了小孫女身上。
可這些話她哪里敢說?只能繼續(xù)當(dāng)啞巴不出聲。
她這模樣把江秋娘都給看笑了,扭頭出了廚房,把閨女兒放到院子里吩咐道:“你就在這兒等著,看娘給你出氣。”
小幼娘雙手捏著衣角,不懂娘親要干什么。但既然娘都說了讓她在這里待著,小幼娘就乖乖聽話一動不動站在院子里。
江秋娘轉(zhuǎn)身撿了把柴刀,從廚房里拎出了趙老太后,便扯著對方進(jìn)了倆老的屋子。
昨晚上因為二房一家搶了大房的屋,所以劉翠云只能抱著大寶跟趙老太湊合了一晚。
趙老栓和趙老大委屈去柴房住了一夜,睡得渾身難受。
江秋娘直接踹開了房門,驚得里面還在睡覺的劉翠云和趙大寶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可兩人都還沒來得及看清發(fā)生了什么,江秋娘便手起刀落,把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桌椅柜子全給砍了!
就連老兩口睡了幾十年的大床她都沒有放過,直接照著床中央狠狠來了幾下,直砍得屋子里沒一樣好東西了才罷手。
劉翠云和趙大寶早被嚇傻了,兩人別說阻止了,就連開口叫人都不敢,只一個勁兒往角落里縮,生怕江秋娘發(fā)起瘋來傷了他們。
趙老太倒是想攔,但她力氣沒有江秋娘大,被她一腳就給踢到了地上,只能一邊拍著大腿哭,一邊怨自己命不好。
等到那張大床轟然倒塌之后,江秋娘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后沖著趙老太露出個笑來:“娘,我都說了,我閨女誰都不能欺負(fù)。今天的事兒暫且就這么算了,下一次您要是再敢對幼娘動手,我可就不能保證柴刀是落在這些死物身上,還是活物身上了。”
溫溫柔柔的聲音聽在屋內(nèi)其他三人耳朵里,卻帶著一股陰惻惻的味道。三人被嚇得打了個哆嗦,趙老太瞬間連哭鬧都不敢了,顫著聲連說了幾句“知道了”。
江秋娘心知以這家人無恥的勁兒恐怕還得再教訓(xùn)幾次才能讓他們知道好歹,不過沒關(guān)系,她有的是時間,后面還能與他們慢慢磨。
“娘,大嫂。我和幼娘都餓了,快去做飯吧。你們知道的,我這個人心情一不好就要發(fā)瘋,要是半個時辰內(nèi)吃不到飯,估計就又要瘋起來了。”江秋娘沖著兩人笑笑。
對上她的笑容,趙老太和劉翠云又是一陣哆嗦,立刻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直奔廚房去了:“我們?nèi)ソo你做飯,馬上就給你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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