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皮筋兒流鼻血了
夜小郎君輕蔑笑笑,將那雙攝人心魄的美目緊閉,深呼口氣又猛然睜開,似是下了很大決心。
隨后他伸手去解胸前衣裳絲帶,幾下將外罩錦云白紗長衫脫去,用力擲在地上。仿佛扔掉了沉沉束縛枷鎖,毫不留戀,果斷決絕。
“別!”在夜小郎君又要動手扭開里衫盤扣時,張小瑞一下從桌子跳下來,大聲喊住了他。
望著夜小郎君,見他雖表面平靜,可從那雙盈盈泛水光的雙眼亦可讀出內心波瀾洶涌,他此刻為離開徐府任何屈辱都能甘心忍受。
看這樣子,張小瑞就覺五臟六腑抽搐到一塊兒地疼,真是疼得受不了,見不得這么嬌美的人被這般糟踐。
“你等等,我馬上就回來!”張小瑞說完又問皮筋兒:“錢,我的錢呢?”
“啊,什么錢?”皮筋兒正蒙著,張小瑞已經向他身上去摸,翻來找去也才掏出幾兩碎銀。那是剛才被老皮在賭場一鍋端走的,買完進場號牌就剩下這些了。
“誰都不準動,都等著我!”
張小瑞扔下句話跑走,在眾人的愣怔中又很快返回來,手中多出幾件簡單布衣,卻是去了對面成衣鋪。
“買不起太講究的,先湊合穿。我花錢給你買的,看誰還想叫你光著身子走!”把衣服塞給夜小郎君,張小瑞又對臺上徐娘子仰仰頭,表現出極不服氣。
“老皮,來幫個忙。”
喊過皮筋兒,張小瑞把夜小郎君拉到墻角,扯下旁邊欄桿上的紗幔,同老皮一人一頭拽起道簾子。雖然還是能透出些,但多少可做遮擋,總比當眾脫換要強。
手中衣衫雪白,衣料不甚值錢,款式也普通,可卻給了人一份尊嚴。夜小郎君有些意外,雙目感激地望向張小瑞,看來今天果真是命里的緣。
不再說什么,小郎君轉過身去,站在紗簾之后背對著人群方向。
他先拔下頭上玉簪,解開用明珠點綴的束發錦緞,把一頭長發完全散落開來。然后再一件件將身上衣物盡數除去,不帶走這富貴徐家點滴分毫。
身后又一陣騷動,因為紗簾若隱若現,夜小郎君完美的身形還是映入了人們眼中。
張小瑞拽著紗幔,也不免偷瞄兩下。只見盡管有長發掩映,但在一低頭一躬身間也會顯露出背上凹凸有致的蝴蝶骨,還有那豐/臀渾圓緊致的曲線。
雙腿挺直修長,肌膚嫩白賽雪。
張小瑞不經意還發現夜小郎君身上斑斑點點有幾處青紫痕跡,像是被人打過的。這樣既叫人難以自持又陡生出無限心疼,張小瑞只覺渾身發燒,一股熱流從下面直直沖撞上腦袋。
再瞧那頭的皮筋兒,已早連鼻血都出來了。
“你看什么看,把臉轉過去!”張小瑞橫了他一聲。
“哦,我沒看!鞘裁,大伙兒都別瞧熱鬧了,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從今后夜小郎君是我兄弟的人,你們就別惦記啦!”
為化解尷尬,老皮倒吆喝其他看客趕緊散開。
張小瑞很想閉上眼睛,但眼皮似乎不聽話,那清瘦的背影依舊完完整整投射過來?此撓氯A服穿起布衫,于不聲不響間的動作倒顯出無盡志氣。
張小瑞沒念過幾天書,卻忽然想起過年時街頭雜劇班子,演的都是才子佳人風流場中故事。忘了是哪出戲,好像有這么幾句:脫裙衫,窮不妨,布荊人,名自香。
那大概說的就和眼前這夜小郎君一模一樣。
……
脫下腳上蜀錦描金鏤紋靴,換了張小瑞買的輕便布鞋,夜小郎君穿戴妥當,從紗幔內走出來。
“當場給我們立份字據!”
皮筋兒這朋友不白交,始終保持頭腦清醒。他讓徐娘子在眾人面前寫下從此與夜小郎君再無干系的保證,雙方都按上手印兒。
弄好后皮筋兒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用手指著讀了好幾遍,確認無誤才揣到張小瑞懷里。
“走啦!”
張小瑞高昂起頭,無視徐娘子滿心的憤恨和王老爺胡大奶奶一臉不甘,如得勝將軍般且要離去。
突然腳下停頓絆到個東西,趁亂低頭,見是剛才夜小郎君扔過來砸到自己的金繡球。外頭紗幔已經脫落了,只剩下實體球。
繡球個兒不算大,張小瑞裝作整理鞋襪,蹲下身悄悄快速撿起揣進袖子。
他可沒那么高尚,雖說三萬銀子是夜小郎君出的,但自己也搭進去不少血本。領號牌再買衣裳,后半月的零花吃喝都沒著落了。
何況跟徐娘子這種人還講什么道義,大家只看臺上熱鬧全忽略了腳下,又沒人發現,不拿白不拿。
……
夜小郎君甩著一頭銀灰色長發,跟在張小瑞后面緩緩走出徐府。踏出大門那一刻他伸手向空中撫摸著什么,仿佛外面的陽光空氣都是可以觸碰具有知覺的。
今日艷陽正好,與曾經的陰郁截然不同,感慨間前生往事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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