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能睡
梨香園依舊開門迎客,和冬月等人想的不一樣,戲園子生意不僅沒有一落千丈,來的客人反而更多了。
可她們打眼一瞧就知道這些客人不是沖著聽戲來的,而是沖著梨元香。
那真是要讓她們失望了,冬月暗自撇了撇嘴,園主已三日沒來了。
她依在門框朝外瞧,園主在時不覺得,可如今冷不丁不來了便讓她們有些無措。梨元香已已將需要的都交給了她們,倒不是說應付不來,就是感覺心里空落落的沒個著落。
秋雪蹙眉走到她身旁小聲道:“總覺得這些人不安好心,可還得笑臉迎著。”
冬月扭頭向里面瞧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都等著看園主笑話呢。”
秋雪聞言更擔心了:“也不知園主好不好……”
冬月也是蔫蔫地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梨元香這會子著實沒空,她正被人拉著量尺寸。
她稍稍側頭瞄了一眼簫牧,似有所感,簫牧抬眼放下手中的兵書走到她身邊:“有話要說?”
梨元香大大方方的點頭:“我不會繡嫁衣。”繡花什么的她實在是一竅不通,前面十多年剛開始時每日為溫飽發愁,后來便日日練戲,著實沒有時間想別的。
“嗯?”簫牧擺手讓其他人下去,“王府竟連繡娘都請不起么,還要香香親自動手?”
這般說倒也是,只是……
“我聽旁人說,嫁衣要新娘子親手繡的才吉利……”
是有這個說法。
簫牧有些期待的捻了捻手指,新娘親手繡嫁衣,預示婚后夫妻和睦團圓。他心下微熱,不成想她竟知道。
“便是如此,也不用處處讓你動手,我叫他們留下一處你補上便是了。”
梨元香有些為難,便是如此也不行呢,她捏著針線手都會抖,真不知那些繡娘怎生的那么厲害,竟能將那小小的針使得天花亂墜,當真神技。
似是看出她的為難,簫牧面色柔了柔:“莫擔憂,我有辦法。”
一個時辰后,青林來請示王府喜帖何時發出,一進門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這、這、這是在干什么?
他竟看到王爺環著王妃的手,捏著一根針在……繡嫁衣?
嗯?
嗯??
嗯???
他左腳絆了右腳,回頭就去找青均,青均站在一側無言望天,心如止水。
梨元香不會,簫牧自然也不會,可這等危險的事他自然舍不得讓梨元香去學,只有他自己先學了再與她一起繡。
梨元香耳朵微熱,這般親近,倒真像是新婚夫婦似的。
啐!
她暗暗啐了自己一口,趕緊把剛翹起來的尾巴收好,不能得意,不能得意。
“這里……”簫牧面色認真,聲音輕柔,在梨元香耳邊輕輕開口拉回了她的思緒。
“如此這般,你我二人一起繡,是否更吉利些?”
話中帶笑,分明是揶揄之語。
梨元香與他相處久了,也不大怕他,聞言奉承道:“能得王爺針線,再沒有比這更吉利得了。”
一室寂靜,連針線穿過布料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二人皆摒了呼吸,繡嫁衣可不能有一步錯,若是繡錯拆線可是大大不好。
簫牧生的高大,小小的繡花針拿在他手中有些滑稽,可偏偏他認真專注,是個人看了都不敢發笑褻瀆。
青林原想再踏進門的腳步硬生生止住了,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他們從未想過王爺會娶什么樣的女子,如今瞧見了竟覺得二人分外契合,連周身的空氣都將他們融為一體。
一個殺伐決斷的戰神,一個嬌嬌弱弱的戲……姑娘,相處起來竟毫不違和。
他勾了勾嘴角與青均并排守著門,不論是什么人,只要王爺與她兩心相悅便好。
王爺以前過得苦,如今也該交些好運了。
他們二人這般相處融洽,旁人處可不大好。
“小姐,武昌郡主拜訪。”
孫一月聞言慌忙放下了捏著蘭花指的手,面上閃過一絲憎恨,想到來人又有一絲心疼,忙迎了出去。
“見過郡主。”
武昌郡主輕柔柔地上前將她扶起:“你我交好,不比這般多禮。”
孫一月心下微暖,武昌郡主這般才是京中貴女典范,這么好的人,戰王竟然不喜歡,真是瞎了……她咬了咬唇,竟是心中也不敢罵出聲。
武昌郡主安撫般拍了拍她的手背:“當日你也是為了王府才一時不忿,是我連累你了,如今陛下已開金口,便是入宮求情都不能了,是我對不住你……”
孫一月鼻尖微酸轉眼就要掉下淚來:“郡主,我真為你不值,你這般好,戰王竟不知珍惜。”
武昌郡主聞言微微垂睫,眉心輕蹙當真是惹人憐愛,竟是眼圈也慢慢紅了:“牧哥哥以前不這樣的,不知此次回京是怎么了……”
以前不這樣?孫一月抹了把眼淚思索。
郡主曾說過,她與戰王青梅竹馬是自小的情意,怎會突然之間便有這諸多變化?
事出反常必有妖,戰王莫不是……被下了蠱了?
她可聽聞南疆有這般妖術,若是被下了蠱,那這人就會乖乖聽那下蠱之人的話,王爺現下不就是這般?
她想著便說出口,武昌聞言捂嘴呆滯住,半晌才搖頭反駁:“不會的,牧哥哥那么厲害,怎么會被下蠱呢……”
“自然是那個下賤戲子皮相好到處勾人!人有失手,王爺若是一時不慎著了道,那……”她越說越覺得此事頗真,“一定是這樣!郡主,你可一定要救王爺啊!”
武昌郡主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撲簌簌”落下兩行淚,連連搖頭:“不會的,不會這樣的,一月,這是我給你挑的禮物,我記得你是最喜這個的。我、我先回府了……”
說罷捂著嘴跑遠。
孫一月打開手中的匣子,是只血紅玉鐲,清澈無暇,打眼一瞧就知是極品。
她將鐲子緊緊握在手中,郡主對她這般好,她怎么能看郡主每日這般傷心?
一定要將那賤戲子的手段公之于眾!
///
“父親,姐姐不是說會求陛下嗎?為何現在還沒消息?”
趙靜姍甩了甩胳膊,縱是有人奔走,可她還是一刻不敢懈怠的學戲,若真被抓去打雜,可真是要把臉面丟的整個京城都是了。
趙御史瞬間捏緊了手中的消息,一步步走進,滿面陰沉。
“啪!”
狠狠一耳朵摔下來,趙靜姍的左臉瞬間浮起五個指印。
“父……父親?”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您……打我?”
她是家里的老幺,也是趙御史的老來女,自出生以來都是被一家人捧在手掌上,何曾挨過打?
“蠢貨!”趙御史大喝出聲,“你可知惹了什么大禍!”
“姐姐……”
“你還有臉提你姐姐?”趙御史眼中怒意更甚,“她如今被打入冷宮,皆是因為你的原因!便是她不受圣寵,可終歸于我趙家無患,如今竟是惹了圣上大怒,你還有臉提她!”
怎么會這樣呢?
圣上不是很寵戰王嗎,那現在戰王這般肆無忌憚,圣上竟也向著他?
趙御史甩袖離去,獨留趙靜姍一人。
她蹲坐在地大叫:“啊!!!賤人,這個賤人!”
大多人總會把自己所受的苦難歸結于是別人的錯,從不反思己身。
///
七月三十,是個難得的清涼日子,日光不算毒辣,甚至帶了絲柔和,合著微風竟叫人提前感受到一絲秋意。
簫牧手中拿著一件薄薄的披風等在屋外,已坐等了大半個時辰,絲毫沒有不耐。
青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以前總聽聞姑娘家出門頗為麻煩,今日才算見識了。
王爺與王妃約好今日去普華寺上香,可他們早早起身,到現在已等了大半個時辰,王妃竟還未收拾好,姑娘家真是奇怪得很。
“吱~”門開了。
梨元香生的美又在戲園子長大,旁的不說,只一個毛病便是極愛美,只要出門必得好好收拾一番才可。
簫牧聽見聲響抬眼看去,梨元香梳著朝云近香髻,髻上斜插著一支白玉簪,芙蓉色的對襟羽紗衣裳恰到好處,可還是遮不住她膚光勝雪,手中的的六菱紗扇輕搖,正歪頭看他,溫柔中添了一絲靈氣。
他上前將手中的披風給她披好:“今日清涼,莫要著涼。”
梨元香聳了聳鼻尖有點不情愿:“這般好看的衣裙,自然要露出來才好。”
正在系繩的手一頓,簫牧默不作聲的又將披風取下添了一句:“若要起風便披上可好?”
不能得寸進尺,各退一步便已極好。
梨元香點頭:“便聽王爺的。”
馬車上,梨元香坐的筆直。
馬車中鋪著柔軟的被褥,讓人昏昏欲睡,梨元香起得早這會兒子一搖一晃的便有些困意,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簫牧:?
“這是作何?”
梨元香無精打采道:“困。”
困了自然要睡覺,簫牧仍是不解:“路程要半個時辰,不若躺下睡會兒?”
反正馬車極大,任她怎么翻滾也不會覺得憋屈。
梨元香卻堅定的搖了搖頭,這怎么行呢,這發髻可是梳了好久的,若是睡一覺豈不全都散了?還有面上的妝,也要重新上,不能睡。
簫牧猜測道:“可是嫌馬車硬?睡得不舒服?”
梨元香灌了一杯涼水醒神:“就是太舒服了才會困呀,可若是睡了發髻衣裙豈不是要亂了?還是忍一忍吧。”
簫牧不理解,就因為怕發髻散了便不睡覺?
不理解,但尊重她的想法。
眼瞧著梨元香打個哈欠一串淚珠下來,簫牧看的手一抖,竟這般困。
抬手將人圈進懷里平放在轎廂,他一只手輕輕扶著她的發髻:“香香放心睡,我替你扶著。”
梨元香似信非信地看他一眼,許是困極,迷糊著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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