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環香閣
回到客棧之時,文笙果然等在那里,客棧里也多了些人。剛才出來的時候門口沒見著人影我還覺得意外,現下瞧來是害怕在鬼宅外面呆著,又按捺不住一顆好奇心,所以跟著文笙來客棧等著看我是否能毫發無傷的回來。
見我哼著小曲手上還提著兩壺梨花醉回來了,眾人的臉上情緒復雜,卻又不敢上前詢問什么。
文笙走上前來,剛要說話,卻又猝不及防的給我行了個跪拜大禮。幸虧這次我躲閃及時,不然初見時的戲碼又要上演了。原只覺得他文弱,卻沒想到他文弱得還能平地摔。
吃瓜群眾手忙腳亂地把文笙給扶了起來,畢竟這也是當地少有的教書先生了,他們自然不敢怠慢。見我好好的回來了,似乎也少了不少樂趣,除了文笙、老板娘和一位老者,其他人都散了。
文笙見人少了,竟將孔孟之道拋諸腦后,也不顧自己剛剛才摔了一跤,扯著我看了又看,確定我沒事才長長的舒了口氣,“你可算平安回來了。”
他這反常的樣子讓我有些不習慣,拍掉他的手,說道:“你是在質疑我?”
文笙擺手道:“不敢不敢,只是姑娘孤身一人在此地,你我既然有幸相識,小生自然是要照顧一二的。”
“嗯。那下次抓鬼我帶上你。”一語噎得文笙頭冒冷汗,連連搖頭。
倒是一直在一旁觀望的老者自顧走了上來,對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經老板娘引薦,我才得知老者是那宅子的主人——王老板。
王老板再三向我確認是否真的要買那宅子,我笑而不語直接拿出了五十兩銀子以表誠意,文笙本想要說什么,但看我買得如此豪爽,也沒再吭聲,靜靜站在一旁。
買賣過程十分順利,在王老板的感激涕零下,我接過了地契,從此我在凡間也算是有個窩了。
臨走之前王老板若有所思的對我再三打量。難不成是怕我反悔么?我無心追問,現下一門心思只想將我的窩重整一番。
正當我和文笙還有老板娘商量香料鋪名字、制作匾額如何去衙門報備等事宜時,王老爺又折返回來,看了我半天。
這老頭不會是想反悔吧?“老先生可是覺得銀子不夠?若是不夠,我還可以再加些。”
王老爺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姑娘誤會了,做買賣講究誠信二字,老朽出入江湖這么多年,怎會壞了規矩。”
“那老先生是有事要問我?”
王老爺點點頭,見我主動問起,也不客氣了,“姑娘,可認識一個叫青玨的人?”
“青玨?不認識。”雖然很好奇王老爺怎會認識哥哥,但是若是此時說認識,那我又該說青玨是我哥哥,還是我父親呢?
王老爺瞬間臉上布滿失望之色,拱手嘆息道:“老朽見姑娘與我一位故人長得頗為相似,還以為姑娘是故人之女,多有打擾,老朽告辭。”
“老先生慢走。”幸好沒說青玨是我哥哥,不然這可就尷尬了。這王老爺對哥哥印象如此深刻,莫不是哥哥什么時候偷偷下凡欠下人家銀錢了?
思來想去,文笙幫我取了“環香”二字為店名,見我頗為滿意,他也笑意盈盈地回家照顧他父親去了。
托老板娘引薦,將我鋪子的匾額做好掛上只用了兩日。再去宅子的時候,那一家三口已經投胎轉世去了。宅子里除了厚厚的灰塵、細密的蜘蛛網和幾處老鼠留下的腳印再無其他。
這宅子廢棄已久,若是憑空變出些物件來似有不妥,我只得裝模作樣的將屋子打掃了一番,再尋來木匠為我做些家具。
原本木匠是不愿接這活計的,耐不住我死乞白賴、軟磨硬泡再加重金收買,終于答應來給我做家具了,只是每日申時他便要收工,絕不在這里呆到日落。
我本請他來就是做做樣子,很多東西我揮揮手指就能變出來了,為了掩人耳目,只得從眾一些。
木匠的勤懇再加上我時不時偷偷變出來點小物件,短短五日原本人人畏懼的鬼宅搖身一變,成了新開的香料鋪子——環香閣。
關上大門,大袖一揮,滿柜的香料鋪滿了全部貨架,為了讓生意冷清些,我特意擺上去的都是尋常且冷門的香料,那些我藏了幾萬年的珍品凡人是無福消受的~
老板娘建議我找個道士算個吉日開張,我本就不想生意興隆,就隨便說了個日子。沒想到開張當日,豪氣沖天的老板娘居然請了一個舞獅隊在門前上躥下跳,說是為我添添喜氣。
這下好了,方圓十里的人家都知道鬼宅賣給了一個外鄉人,還開起了香料鋪,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隨著場面愈漸熱鬧,人群中突然沖出兩個人影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和我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半天。這豐盈的身姿,冷艷的面龐好像在哪里見過。
“原來是你!”兩女子似乎同時認出了我,可我依舊沒想起來她們是誰。
綠衣女子驚奇地轉頭問黃衣女子,“你認識她?”
黃衣女子說:“我跟她一同喝過梨花醉。”
經她一提醒那晚喝酒的場景飛快的在我腦中穿梭而過,“梔瑤?”
梔瑤微微一笑,“你可算想起來了,我還想著若是你走了,我又尋不到酒友了,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
梔瑤本就生得好看,這一笑更是傾倒眾生,連我都看癡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擇日不如撞日,今晚老地方見?”
“好!”誰會拒絕漂亮女子的邀約呢。
一旁的綠衣女子怒氣沖沖地打斷了我和梔瑤的對話問道:“青樾哥哥,不,姐姐,你竟是女兒身?”
我這才想起來,她是文笙的青梅竹馬碧云。上次見她的時候,我一身男裝,沒想到今日一身女兒裝扮被她認出來了,于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獨自行走江湖,男兒裝扮方便一些,碧云妹妹莫要見怪。”
碧云又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低聲問我,“阿笙哥哥不知道你是女兒身吧?”
“額這個他已經知道了。”
“什么?!哼!”碧云一聽文笙知道我是女兒身,怒氣沖沖地瞪了我一眼,冷哼一聲,扭著小蠻腰轉身要走,卻發現梔瑤還傻傻的站在原地,又拉起梔瑤的手說,“哼,你是我的好姐妹,不可以跟其他人交好,快走。”
梔瑤偷偷對著我吐了吐舌頭,用唇語說完“今晚見”才跟碧云走了。
見碧云走了,老板娘忙湊過來,神神秘秘地問道:“你怎么認識崔家那小丫頭的?”
我將來汋水城的事與老板娘講了一遍,老板娘聽完直吧嗒嘴,“你可聽老姐姐一句話吧,離那小丫頭遠點,那是個潑辣的主兒。還有那文笙,也離他遠點,他呀從小就倒霉得很,也就崔碧云那小丫頭大大咧咧不當回事兒,自小就愛跟在他屁股后面。要我說呀,那崔家世代行醫,這一代又只有崔碧云這一個小丫頭,完全犯不著把閨女往那落魄的文家送,也不知道這崔大夫怎么想的。”
文笙家徒四壁我是知道的,作為教書先生,也有一定的聲譽在的,只是這倒霉嘛,應該是和那個久久留在文家院子里的老者有關,現在老者輪回去了,應該也不會再倒霉吧。雖心中猜了個□□分,但還是控制不住一顆八卦的心冉冉升起,順著老板娘的話問道:“這文先生為何從小就倒霉?是怎么個倒霉法?”
“嗐,我就說你不知道吧。那文笙的娘啊,本是這十里八鄉出了名繡娘,一雙手巧得出奇,能把飛禽走獸都繡得活靈活現的。可是不知為何,這文笙剛滿月,他娘就丟下他們爺倆跑了,許是嫌這文硯窮,又生了個小子,怕沒錢說媳婦兒,就跟著個外鄉的有錢老爺跑了。這文笙呢,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不知怎的,從他五歲起,就禍事不斷,雖是禍事但都是小打小鬧不傷及性命的那種。”
老板娘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比如說,他若站在哪家小樓下,樓上的花盆就會掉在他面前。路過青樓,總會有帶著脂粉味兒的水潑到他身上。劃船游河的話,就他一人會掉水里諸如此類的小事那可太多了。”
經老板娘這么一解說,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看來那日樹枝上的幾條蛇并非好耍貪涼,而是在那兒等著嚇他呢。卻沒想到把我給等來了,也算是陰差陽錯為他化解了一樁禍事。
隨著舞獅表演接近尾聲,店里也涌入了幾個膽大想參觀“鬼宅”的客人。左右瞧了一遍,看著宅子沒什么異常,厭厭地走了,一個真心來問香料的都沒有,也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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