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Chapter 67
第二天。
昨晚的收拾工程剛開了個頭,出師未捷,中道崩殂,令人一睜眼就頭疼。程一鑫躡手躡腳,撿起地上衣服,聽見一聲輕笑。
回頭一看,金瀟醒了,支著腦袋側躺看他。
金瀟打了個哈欠,觀察記憶中的房間。
滿是程一鑫晚上回家加班搗鼓手機的痕跡,零件堆積成山,他真是拿家當第二個工作臺。
除此之外,一切都沒有變化,以前程一鑫從夜市淘了一塊地毯,他們并肩坐在床邊,背靠著床沿,分享零食和電影。現在地毯黑得看不出來顏色了,依稀靠形狀還能辨認是曾經那塊,金瀟窘了一下。
“還收拾嗎?”
“不了,”程一鑫哂笑,“下次還是去你家吧。”
“下次?”
“……”
程一鑫聽出來她弦外之音。
圣誕節,剛好是個周日。
金瀟勾起足尖,輕輕踢了他肩膀,表達她對程一鑫繼續收拾舉動的抗議,結果被程一鑫捉在手心,嘆了口氣回答她,“這次。”
“那你還收拾?”
“拿幾件衣服去你家。”
金瀟不說話了,面色微紅。
以后就正式留宿了嗎。
成年人的世界他們已然不陌生了,穩定的同居生活卻是第一次提起,一個恍然就代入十幾歲時的心態,羞惱且期待。
兩人來不及從少年心態過渡到成年人內心,因為到了年底實在是太忙了。
又各自忙碌一周。
千銀和政府簽了協議,租用一塊郊區荒地,模擬了幾十種不同的路況布置成測試“ts之眼”的基地,水坑、沼澤地、樓梯、井蓋、電梯、碎石路、施工標志等等障礙情況下,準備元旦后就開始招募一批真正的視障群體志愿者,在專人看護之下協助測試算法的缺陷。
程一鑫同樣忙得起飛。
擰螺絲釘時候發現黃顧盯著他手腕瞧,程一鑫反應過來,自己還戴著圣誕節從酒店門口樹上拆出來的雪花手鏈,抽屜里一沓疊星星的紙條,搞了半天兩樣圣誕禮物都歸了他。
本想抽空給金瀟疊一罐子星星,發現理想太過于美好,現實太過于沒空。
得力助手黃顧還不給力。
黃顧年會上一直跟著他發名片,好不容易喘口氣想問問,結果找不到人,千銀公主更是不見蹤跡。這幾天憋得難受,跟便秘似的,總想逮著程一鑫八卦。
每次想開口,倆大男人大眼瞪小眼,一人滿眼熱切,一人似笑非笑,澆滅了黃顧一腔八卦的熱情。
為此黃顧主動留下來一天加班到最后,與程一鑫一齊拉下來卷閘門。
黃顧可算開口,“哥,你和瀟妹子……”
程一鑫低頭上鎖,“咋了?”
黃顧暗罵一聲操,忽然不知道咋問,問啥,你倆是偷情還是處對象?問金瀟到底是不是千銀老板女兒?還是問他們以舊換新拿下外包到底有沒有黑幕?
后面忽然一聲喇叭響。
金瀟換了輛車,搖下窗戶,“黃瓜哥,順路送你回家?”
黃顧順利地閉上了嘴。
金瀟愉快地坐上副駕駛位,程一鑫和黃顧上車。
金瀟遞了兩份網紅甜品店買的港式雞蛋仔,一人一份,“我剛跑步路過,給你們帶了點宵夜,吃嗎?”
黃顧吃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說話,吃得噎著了,劇烈咳嗽,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程一鑫無語,“出息,你想問就問唄。”
金瀟回眸,“問什么?”
黃顧打了個嗝,尷尬地捂嘴,“你是……嗎?”
金瀟點頭,“我是。”
這倆人簡直跟打謎語一樣,程一鑫補刀,“你倆是說了什么我聽不見的屏蔽詞嗎?”
三個人都笑了。
金瀟同黃顧說,“你想問的是,我是你鑫哥女朋友吧?”
“他想問……”程一鑫還沒說完。
黃顧瘋狂點頭,“對對,我是想問,能不能叫嫂子。”
程一鑫:“???”
你就想問這個,這幾天一直幽怨地盯著我,盯到我起雞皮疙瘩是幾個意思。
金瀟眉眼彎彎,“可以呀,但你好像有點虧,從黃瓜哥降級了。”
黃顧搖頭,“不虧不虧,血賺。”
金瀟來了精神,“那你先叫一聲來聽聽。”
黃顧:“……”
憋了半天,別扭的一聲嫂子。
金瀟噗嗤一聲笑,嗔怪地瞥了眼程一鑫,“以后要麻煩黃瓜哥,幫我好好監督他。”
黃顧忙不迭地應聲。
程一鑫認識黃顧這么久,堪比肚子里蛔蟲,替他說了,“他是想問,千銀給我們以舊換新有沒有內幕,怕我們分手了,他就沒飯碗了。”
黃顧大驚失色,“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金瀟聽懂了,她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輕輕對敲,“如果有內幕的話……”
黃顧屏住呼吸,被她吊得不上不下。
金瀟語氣篤定淡然,自信又颯爽,“不至于就給你們一間門店的駐場吧?”
這回答真漂亮,程一鑫悄悄地給她豎了拇指。
金瀟真是變了,她以前耿直,即便百般謹慎,說話間仍無形中給人清高和優越感的疏離印象。現在她想開了,拿來家世身份來開玩笑,能無縫切換自黑模式,那天在年會上看她,矜持優雅而不失禮貌,與各個供應商二代周旋游刃有余,令人無法從她身上挪開眼。
黃顧徹底放下心來。
這幾天因惶惶而效率低下的工作量被撿回來。
c市千銀手機專營店內以舊換新駐點一共34家,偏偏【晚安修機】駐場的這家估價總是高于其他家一兩百塊,微博同城里越來越多人提及這家專營店。其他店以舊換新的客流量被他們分走了一部分,在q4的財務數據里可以一眼看出,金瀟把內部統計數據給程一鑫看過,說等下個月上q4經營分析會,可能邀請他們去介紹經驗。
【晚安修機】就這樣悄然無聲地進入了年度忙碌沖刺階段。
手機行業的師徒制一向非常嚴苛,水深且渾,學得都是市面上不教的,所以學徒只干活沒錢拿,甚至還要交巨額學費。程一鑫高中時代算得上偷師,若不是齊叔惜才,他一個學費都交不起的人何德何能學到技術。
現在,程一鑫和他們更接近于合伙人的關系,各個開了個社交媒體賬號經營流量。
黃顧發愁,抓耳撓腮,“鑫哥,你營業的朋友圈之類的,咋寫的啊,給我瞅瞅。”
程一鑫正忙著,手機丟給他,讓黃顧自己去翻。
黃顧磕磕巴巴地讀著一條程一鑫幾年前的朋友圈,準備復制一波。
“距離圣誕還有3天,距離新年還有10天,距離春節還有28天,接下來全來是好日子,生活要有儀式感,‘我喜歡你’這句話太輕浮,‘我愛你’這句話太沉重,‘我給你買’這句話剛剛好。”
抄襲完畢,黃顧瞬間收獲了幾個贊,驚嘆,“哥,你太能忽悠人消費了。”
程一鑫回過神來,“你剛說什么?”
“忽悠人消費。”
“再上一句。”
“那不是你朋友圈嗎,什么圣誕新年春節的。”
程一鑫恍然大悟,“靠,今天跨年了?”
“對啊,咱晚上這電視里能不能不播你修手機了,播個跨年晚會啥的。”
程一鑫放下螺絲批,“誰跟你說我今晚還修手機?”
黃顧戳了戳他身后貼的值班表,“喏,周六晚上,你說流量多你上,其他時間練跑步,你自己排的班。”
程一鑫:“……”
他環顧一周,“誰替我,今晚三倍工資。”
話音剛落,一群“我”,連還沒學好技術的小丁都湊熱鬧,“三倍工資啊,嘖嘖,喜提鐵公雞拔毛。”
沒想到他還有當萬惡資本家的一天,算了算今天不直播的虧損,程一鑫登時沒了愧疚感,匆匆忙忙約金瀟去了。
跨年活動很多,他們選了濱江北岸很火的游樂場,據說有煙花和演出。
程一鑫起初還擔心人多,金瀟怕是不方便。直到見她打扮,和女大學生別無兩樣,放下心來。
白色羽絨服,她戴了一頂棕色的毛絨帽子,上面兩個小熊耳朵,底下一圈圍巾,整個人毛絨一坨,臉被遮得就剩一圈眼睛鼻子。
鑒于程一鑫之前的光榮歷史——談戀愛時候,他強撐著一起玩過山車,下來吐得昏天黑地。金瀟不敢讓他再玩心跳頻率過高的刺激機動項目了。
于是挑著幼兒園游戲玩,旋轉木馬,游園小火車。
走到飛鏢射擊氣球攤上停下,程一鑫看出來金瀟躍躍欲試,掏了錢,拿了十發飛鏢。十發90環的成績以上的終極大獎可以抱走店里巨大的玩偶布朗熊,好些小朋友央著父母出手,紛紛鎩羽而歸,小嘴一撇幾乎要哭出來。
金瀟試了手感,一開始中了9環。
后面7發一路10環,哭鼻子的小朋友不哭了,仰頭觀望,拍手鼓掌,“姐姐好厲害。”
程一鑫勾唇笑,貼著她耳畔,“這個也練過?”
“嗯。”
“我怎么不知道?”
金瀟眸子微彎,語氣三分諷刺,“說起來,還是拜你所賜,分手以后練了幾個月。”
程一鑫:“……”
他忽然有點不詳的預感,狗腿地遞上一支新飛鏢,“咱專心扔鏢,以前的事不說了。”
“我偏不,”金瀟接過飛鏢,手心把玩,哪會放過他,壓低聲音,“我貼了張你的照片放十環,百發百中。”
程一鑫感覺頭皮發涼,唉聲嘆氣,“舍得嗎?”
“說實話,”金瀟眨眼,“有點帥,不太舍得,后來換了張照片就舍得了。”
程一鑫震驚又嘚瑟,“哥還有不帥的照片?”
當然有啊。
金瀟還有不少呢,高考結束的暑假里在他店里度過時候攢下來的。
他困了趴桌子上睡,腦袋枕胳膊上,一張俊臉被擠壓變形泛紅,難得的不那么帥氣奪目,不用被各個女顧客頻頻目光洗禮。
等金瀟描述完,察覺到程一鑫不對勁。
他的眸子里亮起危險的信號燈,勾唇一笑,審問她似的,“哦?我記得某人不是說,以前的手機早就清空了各種記錄。”
金瀟:“……”
這就叫做,一時大意,馬失前蹄?
她腦子高速運轉,飛快想出來對招,“我里面還有些學習資料,清空太麻煩了。”
程一鑫憋著笑,點頭,“明白,我絕對不會多想,比如你對我還余情未了,半夜想我想得睡不著之類的。”
要死啊。
金瀟羞惱,反將一軍,“我不像某人那么無情,還把手機恢復原廠設置賣了。”
程一鑫充分地發揮不要臉精神,將文字游戲進行到底,“賣了,不代表我刪了記錄。”
原來重逢那天,兩人都說了謊,不由得一起失笑。
程一鑫揉她帽子頂的兩只小熊耳朵,“你還有這么笨的時候呢?傻瓜,真相信我刪了。回去給你看看以前的聊天記錄,還有你校運會上給你偷拍的照片視頻,全都在呢。”
想了想,就跟她偷拍程一鑫的丑照一樣尷尬。
她小聲道,“那還是算了。”
金瀟忽然又瞪大雙眼,反應過來,卻是難以置信的,“你那么早……”
高中校運會,原來那么早他就喜歡她了嗎。
程一鑫輕咳一聲,“可能比你想象中還早。”
四周是小游戲攤位,旁邊是槍打爆氣球,一聲聲爆裂聲,歡呼喝彩聲,遺憾嘆氣聲,笑聲,哭聲,在人聲鼎沸之中對視,游樂場里的一切變作背景板。
金瀟忍不住喃喃道,“有……多早呢?”
程一鑫嘆氣,“還記得我見你第一天發的朋友圈嗎?”
金瀟茫然搖頭,饒是記憶力好如她,老師說她讀文科的話沒準能上北大。實在想不起程一鑫第一天發了什么朋友圈,他營業勤快,每天發幾條,一年發了上千條,適合百度網盤會員級別的儲存空間。
想拿出手機翻翻,她手機還在程一鑫兜里。
程一鑫笑了笑,“給我留點面子,回去再看吧。”
飛鏢店的老板緊張死了,感覺今晚得虧100塊,這個玩偶拱手送人。還剩兩鏢,見他倆旁若無人地聊天,急得提醒,“美女,那個,你還玩嗎?”
金瀟正色,“不好意思,玩的。”
程一鑫輕握她的手,低頭呵了口氣,她摘了手套片刻功夫,指尖冰涼,“趕緊扔完戴上手套,一會抱玩偶回家慢慢說。”
金瀟扔了5環。
還剩最后一把,老板松了口氣,感覺有希望保住玩偶。金瀟瞄了半天,程一鑫看出來金瀟的猶豫,她不忍心讓老板虧錢,卻想贏走公仔,兩人難得有時間享受這種平凡普通的戀愛時光,每個瞬間彌足珍貴。
程一鑫輕聲說,“今晚別當公主了,當一窮二白的晚安妹妹吧。”
雖然晚安妹妹時代的一窮二白也是裝出來的,但金瀟懷念和他一起時候,普通的快樂輕而易舉攫取的時光,不再猶豫,眼神銳利堅定,甩出去就是十環。
塵埃落定。
她戴上手套,接過半人高的布朗熊,跟她帽子顏色相近,她抱起來太過于可愛,老板忍不住問,能不能拍張照片放店里,作為廣告宣傳。
金瀟笑著答應,“不露臉可以嗎?”
“當然。”
程一鑫重新整理了她的圍巾,把她裹得嚴嚴實實,這回連鼻尖都看不見了。帽子和圍巾之間唯有一雙明媚的眼睛,古靈精怪,像漫畫少女抱著熊,留下一張拍立得照片貼在店里。
兩人玩累了,找了個甜品店的室外板凳坐下。
金瀟一向控糖,受今晚跨年夜的喜氣洋洋氛圍影響,看了兩眼身側的雪糕海報。
程一鑫問她:“香草味還是提拉米蘇?”
金瀟下意識回答,“提拉米蘇。”
她回答完意識到不對勁,程一鑫給她挖陷阱,噘嘴道,“我不吃。”
程一鑫起身,“我想吃。”
沒想到拿回來兩個雪糕杯,零下的溫度,雪糕看著品相極好,絲毫沒有融化跡象,誘人至極。
金瀟埋怨他,“不是你想吃嗎?”
干嘛買兩個。
程一鑫回答,“好不容易能享受第二杯半價,一時激動。”
金瀟:“……”
兩人還沒開始吃,旁邊有個小男孩兒眼巴巴地看著,目光十分渴望的樣子,卻什么不敢說,默默站桌子旁。
金瀟被盯著實在不好意思挖一勺。
程一鑫倒是社交牛逼癥,跟人三兩句聊起來,小孩的父母是游樂場表演團的,他整晚自己玩。問他要不要吃雪糕,小孩懂事地搖頭,“謝謝哥哥,我媽媽說,想吃的要自己花錢買。”
金瀟聽著一陣惻隱。
程一鑫與她對視一眼,開口道,“我們玩個游戲,如果輸了的話,給對方一件禮物,怎么樣?我輸了請你吃雪糕。”
小男孩眼睛亮了,又黯淡下去,“我沒有禮物給你。”
“有啊,”程一鑫指了指金瀟,“姐姐說想聽你唱首歌。”
“真的嗎?”
金瀟點頭,“一閃一閃亮晶晶,會唱嗎?”
小男孩認真道,“我會。”
程一鑫數了倒數三二一,“開始咯,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
他和小男孩互相對視,連眼睛都不敢眨,苦苦地瞪著眼睛。金瀟沒想到他玩這么認真,還想提醒他。轉眼一看小男孩更認真,臉憋通紅,小拳頭攥緊,死死咬牙。
程一鑫準備讓的時候,小男孩先打了個噴嚏,功虧一簣。
簡直傷心透了。
程一鑫安慰他,“不算,重來。”
小男孩認真,“男子漢大丈夫,愿賭服輸。”
程一鑫想了想,“我輸了,我剛剛動了。”
小男孩疑惑,“哥哥,我沒看見呀?”
“你當然沒看見,”程一鑫瞥了眼金瀟,“我心動了。”
超出了父母告訴他的知識范疇,小男孩很迷茫,“什么叫心動?”
“就是看見一個人,覺得心快要跳出來了。”
金瀟忽然插話,說得通俗易懂,“心動,是你以后會遇見一個女孩子,想把冰淇淋送給她吃。”
小男孩勉強理解了,撓頭,“那……我真的贏了嗎”
程一鑫把雪糕推到他面前,“當然,心動是看不見的,只有自己知道,我輸了。”
“謝謝哥哥,”他拿了雪糕,又轉頭看金瀟,不好意思,“謝謝姐姐。”
等他走遠,程一鑫看著金瀟,唇角笑意壞起來,“所以,什么時候吃我的冰淇淋?”
金瀟:“……”
吃冰淇淋吃豆腐什么的成年話題,她裝作聽不懂其中含義,狠狠挖了一勺,“現在。”
控糖的事情,留著明天再說吧。
跨年煙花聲勢浩大,像戀愛中最幼稚的男女一樣,把漫天盛世拍出一個又一個無用的視頻,主角是金瀟贏來的布朗熊。
他們在人群簇擁中,向跨年表演樂隊的前排位置挪去。
最后,一起倒數十秒。
新的一年,他們可以一起經歷365天,春夏秋冬,所有的節日,完整無缺,未來可期。
金瀟仰頭看他,眼含感動,“新年快樂。”
回答她的是忽然圍巾被揭開,冷空氣刺激著她口鼻和臉頰。下一秒,是鋪天蓋地的吻,他冰冷的手捂著她臉頰,遮擋著旁人的目光,懷里還有只巨大的布朗熊,金瀟快被擠得窒息了。殘留的提拉米蘇味道,是他們趨于一致的氣息,又苦又甜,他記得她喜歡的口味,她留著他的照片,原來誰都沒忘記誰。
金瀟在這個窒息的吻里,竟然奇跡般地想起來見面第一天的場景,包括他的朋友圈——“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程一鑫結束了這個吻,將她圍巾重新捂回去,“bonneannée。”
法語的新年快樂。
在她出國的那幾年里,程一鑫在她發的ins視頻里學會的。她說的真好聽,優雅俏皮,聽說法語是世界上第一高貴浪漫的語言,從她唇舌間說出來才令他深信了這點。
金瀟的表情,從驚詫到驚喜又想笑,聲音太吵了。
她晃他的手,“再說一次。”
程一鑫一向厚臉皮,面對不擅長的事,依然架不住臉色微紅,“又想笑我,不說了。”
“不笑,我保證。”
“回家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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