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 69
當晚的榜一,變成了“晚安妹妹016”。
豪擲520塊后,直接收獲了修機鑫哥的一首《水星記》。
看鑫哥直播的都知道,這是他專屬bgm,但凡修到伊拉克成色的機子,心情暴躁,就開始聽《水星記》來舒緩。今晚,竟然為了感謝榜一的打賞,第一次清唱了一遍。迷妹們快哭了,滿屏彈幕是熒光棒。
他依然沒露臉,鏡頭里是工作臺。
螺絲批放在一旁,冷光幽幽,一個個剝落的電子零件散落在桌面。
放大之下,芯片坑坑洼洼,整個臺面像個另類的金屬廢墟遺跡。
對技術宅的固有印象是煙熏的公鴨嗓。
晚安家其他幾個主播,黃瓜、章魚、飛姐,八九不離十,唯獨鑫哥,直播時候說話聲音很好聽,磁性清透,打破了他們的認知。
愁腸百轉,淡淡的落寞。
“鑫哥是個有故事的人吧。”
“聽哭了,鑫哥說點什么吧。”
程一鑫想了半天,不知道說些什么,有多少份感情能像他們這樣經年不褪色。好在他和金瀟之間,星河渺遠,卻難有他人再進入心扉。
他清了清嗓子,“新年了,祝你們不戀舊。”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手機是,人也是。”
他說完就下播了。
晚安修機直播間里掛了放假公告,祝大家春節快樂,一直到初六復播。
其實從一月開始,大學生放了寒假陸續回家,業務量銳減。
若不是他們最近忙著捯飭各種業務,估計還能清閑些。
這幾天店里剩下程一鑫和黃顧,倆人反倒忙碌不已。
大年三十,大街小巷洋溢著濃濃的年味,移動的花市,賣對聯的,賣紅包的,福字的,老城區特有的氛圍。他倆決定不值班不上播了,早上打掃了店里,中午放了串鞭炮,關了卷閘,貼了紅通通的花市購入“大吉”一張,挨著初六開門的通知。
不到半年的時間里,眼前普通的卷閘門,理工大后街中再普通不過的小小門店,淹沒在電子街里的一隅,成了附近最繁忙的存在。
黃顧看了眼旁邊的旺鋪轉讓,他說,“這家過了年,估計不回來了。”
程一鑫嗯了一聲,喉頭有些澀。
隔壁同樣是家手機店,當初砸他們場子的同行之一。
故意拿些修不好的手機點名他們直播修,反倒成了他們揚名立萬的墊腳石,成就了他們的技術佳話。
生意場就是這么殘酷。
當初如果他們失敗了,幾年積蓄打水漂,重新開始,是否又有飛姐的勇氣。
黃顧低聲問,“過年回來要不盤下來,兩間店打通?”
他們是該擴張了,飛姐他們在附近租了個房子,基本上被當做半個倉庫用,其他人各自又帶了好些零件回家放著。
程一鑫走下臺階,“萬一過了年還回來呢,再說吧。”
黃顧心里同樣不好受,“行,過年不想這些。”
他們心底知道,大概率不會有回轉余地了。
年關是多少人的期望,熬不過去的時候,想想熬到過年,總歸能多幾天的盼頭,此前不過是茍延殘喘地硬撐著。
窮人的信念是過年。
富人過滿365天里所有節日。
除夕夜,是程一鑫和程佳倩兩兄妹過的。
倆人都早早自己討生活了,下廚手到擒來。程一鑫下了餃子,一遍遍耐心地加水,轉頭看程佳倩拌涼菜不專心,忙里偷閑發微信,唇角漾起笑意。
一看就知道在發戀愛專屬微信。
程佳倩這個男朋友,處了許久,看樣子不像以前隨意折騰的。
程一鑫打了個響指,喚回程佳倩注意力,“要是定下來了,就帶回來見見。”
他算是她唯一的家長了。
她爽快答應,“行啊,你呢,大過年的被瀟瀟姐拋棄了吧。”
程一鑫:“……”
金瀟那邊是時間還是白天,她一大早滑雪去了。
春晚演到一半,金瀟電話姍姍來遲。
程一鑫接起來,一邊起身去陽臺。
被大家拽著毛衣邊兒死死攔住,“打完這把再走啊。”
“哥,你牌不錯啊。”
程一鑫笑罵,“又特么偷看我牌。”
他一把牌扔程佳倩懷里,又丟了張鈔票在桌上,“算我輸了。”
“切,沒勁。”
“兒子,別寫作業了,過來替兩把。”
金瀟的聲音清冽,隱約還有風聲,“這么熱鬧?”
“嗯,”程一鑫笑了,“隔壁鄰居,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湊個熱鬧一起打牌。”
金瀟想了兩秒,“記得。”
他們隔壁是一家五口一起住,年輕的夫婦在樓下開了個小五金店。那時候他們家孩子剛上小學,被老師說是多動癥,皮得不行,整天挨打。程一鑫奶奶一聽見就去勸,說程一鑫小時候就愛動,長大練了體育,沒什么不好的。結果他們老人家痛心疾首,說你家鑫鑫知道找個讀濱大的高材生女朋友,怎么不允許我們教育孩子成才呢。
程一鑫以前逗她,說她影響了人家家庭和睦。
毛毛天天被逼著學習。
“現在他家毛毛初一了,挺安靜的。”
金瀟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她問,“你下午去跑步了?”
程一鑫哂笑,“你看見了?”
配速太低了。
有點丟人。
從手機店出發,跑去濱江大道,上橋繞了一圈疏影公園再跑回家,差不多半馬的距離,勉強跑進了兩個小時。等春節回來,他們倆就可以嘗試30公里了。
金瀟擔心的是他身體,“我看你平均心率165,最高187,有不舒服嗎?”
程一鑫實話實說,“跑的時候還行,跑完有點胸悶。”
金瀟再次勸他,“你不一定要陪我跑完全馬,抽簽到前面的話,跑完蒙眼跑那段,就可以撤了。”
程一鑫不死心,“還有時間,再練練。”
程一鑫嘆氣,“我這幾天不上班。”
“不上班還唉聲嘆氣?”
“我意思是,”程一鑫瞥了眼室內,牌桌上其樂融融,他往房間走去,在一片噓聲中關上門,“這幾天你看店里的監控都看不見我了。”
“所以呢?”
“所以,要不要視頻一下?”
“……”
金瀟要初五回來,她回來以后,還要和父母一起在奶奶家住到初七。兩人近十天見不到面,這還是復合以后最長時間的一次。
金瀟見到他就笑了,“這么紅?”
程一鑫穿了件大紅色的毛衣,房間里還貼了些土里土氣的福字和窗花,對于常年北歐風裝潢的金瀟來說,還真是難得一見,新奇不已。
程一鑫被她笑得耳朵紅了,他咳了一聲,“越窮越迷信。”
金瀟懶懶地靠在沙發上,身后的窗外就是白雪皚皚。
房間里放著她的雪具。
她穿了件白色毛衣,軟軟地貼著玲瓏曲線,最近頭發長了些,過了鎖骨,細碎的卷發勾勒出巴掌大一張精致臉龐。她漂亮得像會發光,白的亮眼,和背后純凈的景致交相輝映,分明是世間萬物都難以打動她的冰雪聰明,怎么巧合地撞進他懷里,欺她年少時罷。
程一鑫皺眉,“我好像有點低血糖。”
金瀟坐直了,“啊?晚上還沒吃飯嗎?”
“吃了餃子,”程一鑫專注地盯著她,“是需要你講幾句甜言蜜語。”
金瀟飛了個眼刀,“想聽什么?”
“比如,想我了之類的。”
金瀟咯咯地笑,比起手勢,“想你啊,也就那么一點點吧。”
“比不上滑雪是吧?”
“那當然。”
程一鑫挑眉,“呵,我也是。”
“也是什么?”
“不想你。”
金瀟姿態慵懶,伸了指尖看了看,漫不經心道,“你敢?”
她比以前篤定多了。
程一鑫說到做到,出賣色相的事情交給店里小丁,他在直播里也從不露面,安全感今非昔比。曾經,程一鑫總給她一種感覺,早讀懂了她的心意卻揣著明白裝糊涂,最后見她問出來,隨意接受了。現在,重逢的感情本身就有五年的厚重感,仿佛千鈞重,若不是心里有對方,誰也不愿意面對支離破碎的過去。
程一鑫壞笑,“有什么不敢的?”
他回答,“你每時每刻都在我心頭晃悠,我當然不用去想。”
金瀟嗔怪,“貧嘴。”
“滑雪好玩嗎?”
“下次教你啊。”
“算了,你還是先教我散打吧,不然又多一項被吊打的。”
金瀟笑出聲來,給程一鑫晃了一圈攝像頭,沒想到晃到門口,金聽菡正好進來,金瀟手忙腳亂,刷地一下掛了視頻通話。
程一鑫同樣有點慌。
過了五分鐘,金瀟回了微信。
「金瀟tonight」:忘記關門了,我以為爸媽出去拍照了,結果他們問我在跟誰說話。
「晚安修機」:你怎么說?
「金瀟tonight」:實話實說。
程一鑫不由得在陽臺踱了幾步。
想到金瀟父母問及他們,她會怎么說,怎么介紹他的職業,他的條件,以及他們之間的差距。他們會不會覺得他癡心妄想,竟敢肖想明月。
外面開始放煙花,絢爛一片,鬧得他愈發焦慮,像被點了引線。
手機一震。
「金瀟tonight」:我爸問,你愿不愿意入贅。
程一鑫瞳孔一縮,松了口氣。
「晚安修機」:就這樣?
「金瀟tonight」:還想怎樣?
「晚安修機」:不瞞你說,我一直感覺自己名字還缺了一個金字。三金有點少,四金剛剛好。
「金瀟tonight」:…上還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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