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今天天氣比昨天好了許多,沒有下雨,但是依舊很冷。
江家的老宅在浣市中心的一個綠植很多的小區(qū),周圍有著湖泊,景觀很好。
這個老宅是上個世紀就建好了的老房子,雖然翻新過幾次,但是建筑風(fēng)格是沒有改變的。
紅磚莊重典雅地堆積砌好,加上房子周圍全是茂密的綠樹,看著十分氣派,有種歷史的厚重感。
因為江紓逸下車的時候磨磨蹭蹭地,被唐文瑧訓(xùn)斥了一頓。
走向主宅的路看著十分寬敞,走廊的窗戶也被人細心地打理好,玻璃里面漂亮地反射出人的臉龐。
似乎這里已經(jīng)來了先客,幾個穿得正式的人和他們擦肩而過,然后和江海潮和唐文瑧問了個好。
江紓逸的爺爺江津年在年輕的時候是個很有手段的商人,為人也面面俱到。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商場,但是一到過年的時候還是常常有人來家里拜年。
在這個圈子里面,光是這個老爺子知道的事情、內(nèi)幕、擁有的人脈,就可以以黃金為單位變換,也是因此,過年了,來求他辦事的人也很多。
大廳里面放著剛才客人送來的酒和水果,禮物被放在客廳一角,仿佛像是要腐敗一樣堆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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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瑧和江海潮幾人走到了客廳。
客廳很寬敞,江津年坐在紅木沙發(fā)上面,家庭醫(yī)生正在給江津年測血壓。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老人的面容變得和藹起來,比起年輕的時候的精干模樣來,他胖了許多,頭發(fā)也是花白。
或許是為了彌補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有溫柔對待過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對待孩子都很寬容,尤其是面對自己的孫女江紓逸的時候,他更接近于無限度的溺愛。
“爺爺,新年好。”江紓逸走了進去打招呼道。
“喔,紓逸,你們來啦。”
老爺子看著她們慢慢地走了過來,慈祥地笑了笑。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江紓逸坐到自己的身邊來。
“爸。”江海潮和唐文瑧也走過去打了個招呼。
江津年看見了溫杳,瞇了瞇眼睛。
他帶著笑容挽起了自己的衣服,又揮了揮手招呼家庭醫(yī)生出去,“這位是?”
“我是江紓逸的同學(xué)。”溫杳端正地看著老爺子問了聲好。
老爺子笑了笑,饒有意味地看了江紓逸一眼,“哦,同學(xué)?”
他揮了揮手,招呼道:“坐,不要站著。”
“這個小同學(xué),就坐紓逸旁邊吧。”
幾人安靜地落座。
老爺子看了一眼溫杳,接著就附在了江紓逸的耳邊,氣定神閑地打趣道:
“小姑娘很漂亮啊。”
“……”江紓逸耳朵一紅。
江紓逸有點嚇了一跳,她其實是有些害怕江津年的。
所以盡管知道他是江紓逸的爺爺,江海潮的父親,這個人對自己的孫女很是疼愛,但她還是怕這個人。
而現(xiàn)在這個人表現(xiàn)得和一般的慈祥老人無異,無異是讓她有點嚇到了的。
老爺子看著江紓逸的表情,‘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你們要吃棗花酥嗎?”
他叫人把原主小時候喜歡吃的點心拿了出來,
“我記得紓逸愛吃這個,小時候還專門跑到家里來,嚷著‘爺爺我要吃棗花酥’,一吃就要吃一碟……”
老爺子每年都會把這個事拿出來說一遍,今年可能因為來了新客,他說的時候更加有興致,還加了許多細節(jié)。
原主喜歡吃這個點心,但是江紓逸是不怎么愛吃的……
但想著這是老人的一片好心,江紓逸慢慢地用小叉子切開送進了嘴里。
江津年像是摸小孩頭一樣摸了摸江紓逸的頭,老人的手上滿布著皺紋。
盡管江紓逸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完全不是一個孩子了,但是,這個老人依舊會把她當成一個小孩對待,仿佛她永遠長不大一樣。
“小姑娘也喜歡吃嗎這個?”
江津年問溫杳。
江紓逸知道溫杳是不喜歡吃這樣的甜食的,但是溫杳點了點頭,禮貌道:“嗯,謝謝爺爺。”
——溫杳在裝乖。
江紓逸有些想要揶揄溫杳,結(jié)果老爺子就馬上開玩笑道:
“喜歡吃好呀。”
“要是你以后和紓逸結(jié)婚了的話就可以經(jīng)常來我家吃了,我家面點師傅還會做很多其他的東西……”
江紓逸聽了這話一下子咳了出來,桌子上被咳了一片油酥的粉末。
溫杳拿出紙巾擦了一下江紓逸面前的桌面。
“哎,你吃相怎么越來越埋汰了,你看看人家小姑娘……”
老爺子笑了笑,聲音爽快,“你再看看你,怎么一點兒都不講究。”
江海潮無所謂地笑了笑,唐文瑧搖頭。
老爺子開了一次玩笑就停不下來了,吃午飯的時候又開玩笑一樣地問溫杳什么時候嫁到家里來,江紓逸心里面又得意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吃飯都多吃了一碗。
溫杳被開這樣的玩笑也只是平靜地點點頭,臉上沒有什么反應(yīng)。
看起來十分穩(wěn)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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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唐文瑧因為公司開發(fā)部研究的新產(chǎn)品要簽字,所以開車出去了一趟。
只留下她們幾個人在家里。
江津年每天下午兩點都會準時坐在電視面前看圍棋講解。
老爺子不光看,還要對著棋盤下。
江紓逸坐在一邊,她看不懂這個東西,也不想學(xué),懶洋洋地躺在客廳的紅木沙發(fā)上面曬太陽。
或許是因為今天起得太早,她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江津年調(diào)小了電視音量,叫人給江紓逸拿了一床毛毯過來蓋了上去。
房間里是電視里面的講解聲和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
沒過多久,江海潮走了過來,把老爺子的養(yǎng)生藥放了過去。
江海潮剛把藥在桌子上,手一下就碰到了電視遙控器,電視屏幕猛地一下子熄滅掉了。
江津年皺眉。
“對不起,按錯了。”
江海潮連忙伸手摸索著打開電視后,調(diào)好臺的時候,棋局已經(jīng)進了幾步,電視里面地解說員連連贊嘆,“啊,居然想到了這一手啊……”
江津年滿臉疑惑地看著電視,仿佛在說‘怎么才能下成這樣的?’摸不清頭腦后,他瞪了一眼江海潮。
江海潮不說話,兩三步走開。
溫杳看了一眼棋盤,走到了老人家面前,慢慢把剛才的棋子擺了過去,“可能是這樣下的。”
江津年看了一下棋盤,一臉理解了的樣子,點點頭,“啊,這樣啊……”
“你會下圍棋?”老爺子瞟了一眼溫杳。
溫杳安靜點頭,“會一點。”
江津年有些興趣,畢竟在江紓逸這樣的年紀不會下圍棋的才是大多數(shù)。
江津年其實也想教江紓逸,但是他的孫女實在不是個能在棋盤面前坐多久的個性……
“你和我下一局。”江津年笑了笑。
“……”溫杳沒有拒絕,順從地坐在了老爺子的面前。
前半段江津年還在問溫杳要不要讓子,但是下了半個小時之后,他就沉默著看著溫杳,好像陷入了長考之中,“……”
溫杳看著江津年,安靜地抬起頭看向了江津年,“……”
江津年把手里的棋子放回了木盒中,“你贏了。”
溫杳點頭道謝。
“你下得很好。”
江津年感嘆了一聲,語氣卻像是在說著完全不同的事情一樣。
江海潮笑了一下,給老爺子沏茶,“我聽紓逸說,小溫是紓逸她們學(xué)校的第一名,學(xué)校的獎學(xué)金都是她自己掙的,腦袋靈光著呢……”
“是么,你這幾天到我們家里來過年,父母放心嗎?”
江津年慢慢收起棋子,眼神帶著一絲銳利。
江海潮一聽這個問題,一下子俯身,對著江津年耳朵喃喃道。
“爸,小溫她父母不在了。”
可是老爺子收棋子的手一停,看向溫杳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復(fù)雜起來,“不在了?是去世了嗎?”
溫杳表情沒有起伏地安靜道:“母親去世了。”
“父親呢?”江津年接著問。
江海潮拉了拉江津年,示意老爺子不要問下去。
“父親欠債,現(xiàn)在下落不明。”
溫杳冷靜地看著江津年。
江津年看著溫杳那雙眼睛皺了皺眉,“你就沒有其他親人了?”
溫杳沉默著搖頭。
“嗯……”江津年臉色不怎么好看,接下來便不說話了。
“……”溫杳坐在他的對面,慢慢收拾好了棋子,
“爺爺,要再下一局嗎?”
“不了。”
江津年語氣生硬地擺了擺手,接下來他便一個人對著電視擺起棋譜來。
江海潮拍了拍溫杳的肩膀,“不要在意,老人家時不時就是這樣的,你下棋也下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溫杳起身禮貌地對著客廳的人打了一聲招呼,走到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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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頭里面的水不斷地流出。
溫杳像是確認一樣地看了一下鏡子里面自己的臉。
她感覺寒冷正在從冷水里面慢慢蔓延至她的身體。
對于江紓逸的家庭來說,要了解自己的情況易如反掌,所以,溫杳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隱瞞自己家的情況。
或許是唐文瑧和江海潮的反應(yīng)過于輕松,所以她放松警惕了,但是老爺子剛才的反應(yīng),讓溫杳隱隱有種感覺:
——江津年大概再也不會再提要自己和江紓逸結(jié)婚的話題了。
溫杳慢慢抽回手,用毛巾擦干。
她知道,江津年的反應(yīng)才是正常人的反應(yīng)。
在家庭這方面上面,她和江紓逸的家庭有著誰都可以看得出來的差距,有誰愿意自己的孩子和自己這樣家庭的人在一起呢?
溫杳想著慢慢關(guān)上水龍頭,卻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握住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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