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聽說陛下忙，來為陛下送湯。”賢妃聲音很小，似乎是真的很懼怕沈悠然，她低著腦袋看著腳下的繡鞋，生怕沈悠然一生氣，就要對她發難。

        瞧著她膽小如鼠的樣子，以前沈悠然搞不懂她一個妃子，膽子為何這般小，平日里也不與大家往來，也不知林尚書將這么畏怯的女兒送進宮來做什么，這般軟的性子，怕是不夠這些女人們嘶的。

        看著賢妃，她卻又疑惑，賢妃如此膽小，卻能好好活在宮中，想來也是有幾分手段的，自己說不得是小瞧了她。

        “既然陛下不在，臣妾便先回去了。”規規矩矩行了一禮，賢妃轉身就走，生怕身后的貴妃叫住她。

        沈悠然見她走得這般快，本想兩人再聊兩句的，看著她的背影，嘴里的話生生又咽了回去，“你說賢妃走這般快做什么，本宮又不會吃人。”她深深嘆口氣，想著在自己下次在賢妃面前一定要溫柔一些，畢竟大家都同是天涯淪落人。

        ……

        往后幾日沈悠然每日都準時到御書房報道，每日面對皇帝的那張冷臉，原本照著她的性子，抄寫這些佛經需要四五日的時間，她生生兩日就完成了，將抄好的佛經都交給皇帝，走出御書房的那一剎那，她覺得整個空氣都新鮮了許多。

        伸了個懶腰，今日難得見到太陽冒出來，沈悠然覺得多日來心中的郁悶都驅散了許多，“走，咱們去仁壽宮看看太后。”現在馬上就要道除夕了，宮中已經開始籌備過年，太后管理宮中用度，是最忙的，作為侄女的沈悠然每年都會進宮幫忙，已然成了習慣。

        現今，靖王進宮陪著太后過年，除了平日里要處理的公務，閑散時他都會進宮陪著太后。

        今日正巧靖王也在，沈悠然看著太后殿內擺著地各色物件，都是一些少見的玩意兒，想來應當是靖王從封地帶來的，看起來很是特色。

        “姑母，阿然來看您了。”沈悠然還未進屋，聲音就傳到了太后耳邊，太后正與靖王說著話，聞言，立即對視了一眼，不再繼續討論，太后收拾了一番情緒，然后笑著對外面的沈悠然說道：“阿然快進來。”

        沈悠然狐疑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王嬤嬤，然后往里走，心中暗道：“連貼身嬤嬤都趕出來了，兩人一定是在密謀什么。”收起心思，沈悠然笑著道：“姑母。”

        “表姐。”靖王抱拳行禮。

        沈悠然點頭，笑著走到太后身邊，親熱說道：“姑母如今有了親兒子，我這侄女就不親了是嗎，您都好幾日沒見著我了，您都不想我。”她噘著嘴，裝作不高興的樣子。

        以為她是吃醋了，太后笑著手指頭點了她的額頭，“你這丫頭，慣會拈酸吃醋，怎么，你現在不日日守著皇帝，還怪姑母，以前姑母可是請你你都不來呢。”

        沈悠然抱著太后的胳膊撒嬌，“人家才不是呢，姑母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

        太后摸著她的頭發，正色道：“好了，快坐起來，你表弟還在呢，你就不怕表弟笑話你，都嫁人了，還這般纏人。”

        沈悠然努努舌頭，才站起來，用手摸著太后剛剛揉過的地方，也不知亂沒亂，她隨手理了一下，才看向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反應的靖王，“靖王不會笑話表姐的吧。”

        靖王聞言搖頭，“表姐這是哪里的話，弟弟怎么笑話你。”他臉上依舊是還無破綻的微笑。

        看著自己這笑面虎一般的表弟，沈悠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經常進宮帶著這個弟弟一塊兒玩兒，那段時間自己非常想要當姐姐，對這個弟弟可是掏心掏肺的，兩人感情也好，后來不知什么時候他也不同她們玩兒了，兩人也越漸疏遠了。

        沈悠然也笑了笑，回頭對著太后說道：“姑母，表弟年紀也不小了，您就不打算給他說一門親事嗎？有王妃陪著，您也要放心許多不是嗎？”

        太后臉色微變，眼睛余光看了沈悠然一眼，見她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想來她應該是隨口說出來的，便笑著回道：“哀家也是愁，這臭小子要挑自己喜歡的，本來這次進京哀家就準備將他的親事辦了的，還是阿然最了解哀家了。”

        沈悠然心中冷笑，她自然是最了解她們母子二人的，這一世她誰都可以忘記，唯獨不能忘記害得她們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阿然說對了吧。”說完她又轉頭對著靖王說道：“表弟也要理解姑母的一番苦心，畢竟你這一去就是好幾年才能進京一次，若是早早成親，留個一兒半女的在京中陪著姑母，姑母也就不孤獨了。”

        她這一番說得語重心長，靖王似乎認真聽取了她的意見，“我知道了，我會盡力完成母后的愿望的。”

        “您看，我就說表弟不是那頑固之人，姑母您可以好好地物色兒媳婦人選了。”沈悠然笑著說道，她自然知道靖王這次進京的目的，有了丞相府做靠山自然是不夠的。

        皇帝也是個心狠的人，登基這幾年，肅靜了大半異己，他們還想再皇帝眼皮子底下拉攏人，只有結親這條路，這次靖王不僅取了正妃，還納了好幾位妾室帶回封地。

        太后燦然一笑，果然很開心的樣子，“說來還是阿然厲害，姑母勸了這許久，他都不見松口，你才一句話就他改變注意，看來阿然在我兒心中地位比哀家這老婆子還要重幾分。”

        聞言，沈悠然忍住想要罵人的沖動，沖著太后笑了笑，反觀靖王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并未反駁一句，沈悠然就知道這母子兩又要做局了。

        “都是一家人，阿然在表弟心中自然是重要的，再加上我還是表弟的嫂嫂，更是親上加親。”

        “你這丫頭，真貧，哀家說不過你。”現在晚膳要開了，留下陪老婆子我一塊兒用晚膳。

        聞言，沈悠然猛然一拍腦袋，懊惱說道：“哎呀，我忘了，本來我是想要來瞧瞧姑母這邊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過年這段時間我怕姑母忙不過來。”

        “不要緊，哀家有王嬤嬤幫忙，哪能事事要自己親自動手，你身子不好，就歇著吧。”太后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一反常態。

        什么都不用自己干，沈悠然倒是樂得輕松，笑著挽著太后的胳膊，“臣妾遵命。”

        有沈悠然在，靖王與太后也沒說上幾句話，晚膳用了，就找借口出宮了，沈悠然又陪著太后下了幾局棋才回宮。

        沈悠然向來懶，連著下了好幾日的大雪，沈悠然窩在宮中愣是連宮門也未踏出一步，日日吃了睡，睡了吃，她似乎是愛上了這樣的日子，樂此不疲，白日聽聽書，逗逗元宵，晚間早早就睡了，一段日子下來，她整個人氣色又紅潤了不少。

        年關將近，即使是她們朝陽宮也要著手準備過年了，沈悠然今日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從自己的庫房里挑了不少好東西出來，送到丞相府中，是準備給家人的過年禮。

        她考慮周到，就連沈柔她也準備了許多貴重的物品，將東西都送走，她一身無力的躺在軟塌上，這些日子可將她給養懶了。

        “娘娘，您出來走走，日日悶在殿內，會悶壞的。”林嬤嬤苦心勸道，娘娘已經約莫時日未出門了，雖然這日日下著大雪，寸步難行，但是像她這般待在宮內，總會憋壞的。

        沈悠然懷里抱著元宵，元宵如今膽子大了，一點也不怕她，還大膽地伸出舌頭舔她的手掌心，癢癢的，沈悠然寵著它，任由它舔。

        看著嬤嬤眼里的堅定，沈悠然慢慢坐起身子，“行吧，本宮就出去走走。”她披散著頭發，低著頭時，發絲遮住了她半張臉，林嬤嬤趕緊叫來人為她梳妝。

        沈悠然在這宮中并無交好之人，她出門除了仁壽宮并無去處，可是她并不像去仁壽宮，便隨意在御花園走走，元宵難得出來，非要從沈悠然懷中掙脫出來，跑到雪地里拋雪玩兒。

        小小的一團，與白雪融為一體，若不是沈悠然緊盯著它，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找不到它了。

        元宵閑不住，愛跑，它跑到哪沈悠然就跟到哪，時不時還逗逗它，一人一狐玩得不亦樂乎。

        皇帝去今日下朝早了些，他特意去仁壽宮給太后請安，順便商量過年宴請大臣們的一些事宜。

        “陛下，您看那是貴妃娘娘吧。”玉安率先發現了路邊的沈悠然。

        今日沈悠然穿著一身白色，與白雪無異，若不是她身后還帶著幾個宮女，玉安也認不出。

        皇帝打眼望去，見沈悠然蹲在地上，身后的宮女為她打著傘，白雪飄飄下，顯得十分美好。

        皇帝跨步走過去。

        “參見陛下。”宮人們跪下行禮。沈悠然才知道皇帝來了，她起身行了一禮，“臣妾參見陛下。”

        皇帝神色淡淡，“如此大的雪，貴妃在這里做什么？”

        沈悠然將元宵抱在懷里，“臣妾好些日子沒出門了，出來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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