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還沒開口，一婦人搶著道：“娘娘，您是不知道，這一聽說太后娘娘是為靖王選王妃，京中只要有適齡的姑娘的人家都想要插一腳。”說著她頓了頓，看了一眼沈悠然的臉色，見她并無異常，便接著道：“靖王生得風(fēng)流倜儻，又是唯一的一位王爺，簡直就是所有姑娘眼中的最佳夫婿人選。”

        沈悠然看著這位夫人眉飛色舞的說著，其他夫人似乎覺得她的話有些粗鄙，俱將頭撇向一邊，臉上皆是鄙夷。

        沈悠然倒是從未見過這位夫人，她笑著道：“這位夫人家中可也有適齡女子。”

        婦人垂著頭不好意思笑了笑，開口道：“臣婦沒有福氣，膝下并無女兒，但是臣婦有一侄女，自小在臣婦身邊長大，生得溫柔賢淑，端莊識禮，唯一不好的便是身份差了些，做不了靖王側(cè)妃，倒是可以做個侍妾。”

        夫人說出這話，一旁的夫人們臉上震驚，沒想到她能說出這般的話，早知道她這般粗俗，都不配與她們坐在一塊兒。

        這位夫人是隨她夫君今年才從外地調(diào)回京都的，她與這些夫人們都不熟稔，今日能來沈府吃酒也是因為她夫君與沈鈺在一塊兒當差，才得此殊榮，難得見到這般尊貴的娘娘，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若是能借此攀上靖王，他們一家以后在京中就不會再被人瞧不起了。

        她心里的算盤打得響，殊不知其他人都恨不得離她遠些，真?zhèn)�蠢人，連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都不知道，果然是小地方來的，一身的小家子氣。

        沈悠然明白了這位婦人的意思，她這是想借著自己將她的侄女介紹給靖王，不過這般直白的夫人她倒還是還是第一次見，“夫人真是有福氣，日后靖王正是選王妃時，太后娘娘定會宴請京中姑娘們的，屆時還是有機會的。”

        那夫人欲言又止，張了張嘴才說道：“我們從未收到過帖子。”她話說得極無底氣，她知道她們剛進京都不久，身份地位低微，許多夫人們都不大瞧得上她們，太后遞帖子的時候更沒有她們的份。

        沈悠然算是徹底明白，這是眾目睽睽之下讓自己為她牽線呢，沈悠然正想開口，沈夫人握住她的手，對她搖搖頭，沈夫人對那夫人說道：“咱們這些不過是婦人，對太后娘娘和靖王的事，也只是在私下說說，沒收到帖子的夫人有許多，京都優(yōu)秀的兒郎也有許多，咱們沒必要只看著靖王，也看看京都的好兒郎們。”

        沈夫人剛說完，就有夫人跟著附和道：“是的，王夫人可不要只盯著那一盤肉看，也可看看旁邊的菜嘛。”說完，其他人捂著嘴輕笑。

        王夫人看到大家都在嘲笑自己，憤恨地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只能將氣憋在心里，不再說話。

        “母親，這里無事，女兒就先回院子休息，您陪著各位夫人好好聊。”沈悠然起身，她覺得自己在帶著，大家都很拘謹，還不如離開，讓他們開心自在些。

        沈夫人也明白女兒的苦心，起身相送。

        沈悠然走到長廊之處，一位婦人小跑著進來，見到沈悠然，她臉上一片喜色，“這是大姑娘吧，都已經(jīng)長得這般亭亭玉立了，我聽說大姑娘進宮當娘娘了，真是好福氣。”女人一臉艷羨。

        沈夫人見到來人時，臉色瞬時陰沉下來，不悅地問道：“是誰放她進來的。”

        一直跟在婦人身后的小廝出來說道：“婦人，大公子說今日是大喜之日，姨娘要進府喝杯喜酒，便隨她，可是姨娘一進來就四處亂逛，奴才攔也攔不住。”

        “廢物，一個女子都控制不住，要你們何用。”沈夫人怒道。

        那小廝年紀小，嚇得趕緊跪在地上，話也不敢說。

        姨娘見狀，知道夫人這是在給自己臉色瞧，她臉上帶著笑，邁著小步走到沈夫人身邊，行了一禮，“夫人安。”

        沈夫人依舊臉色清冷，十分不悅地看著她，“你想做什么？”

        姨娘燦然一笑，“夫人這話說得，大公子今日大婚，咱們都是一家人，難道我作為姨娘的一杯喜酒還討不得。”

        她這一番話，一些知道原委的夫人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當年沈相納姨娘差點與沈夫人和離，鬧得人盡皆知，最后沈相拗不過夫人，才將那姨娘送往莊子上，這么多年了，許多人都快忘了這一茬，現(xiàn)在看見這姨娘才想起來。

        沈夫人沉著眼，“吃酒可以，煩請規(guī)矩些，這里不是你能亂闖的地方，驚擾了這些夫人姑娘們，終歸是不好的。”縱使再生氣，沈夫人還記得有外人在，身為沈家人需得顧全沈家顏面。

        姨娘卻是不這么想，她好不容易才進得沈府，如今又遇見這么多夫人小姐們，她定要好好訴訴苦，將這些年的委屈都說說，讓她們都看看，沈相的夫人究竟是怎么樣的嘴臉。

        “夫人這話可說得嚴重了些，妾在自家府里走動，怎么算是亂闖呢。”頓了一下，她看著周圍夫人們一臉看戲的神情，她得意地繼續(xù)道：“哦，對了，夫人已經(jīng)將妾和女兒都趕到莊子上了，不讓我們進府，這沈府似乎與我們沒什么關(guān)系了。”

        沈夫人面色沉得更深，沈悠然對身旁的林嬤嬤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將顧姨娘帶走，林嬤嬤帶著兩個小丫鬟，走到姨娘身邊，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姨娘，現(xiàn)在夫人在待客，有什么咱們回去再說。”

        聽到這話，顧姨娘不樂意了，她伸手一揮，將林嬤嬤逼退了一步，大聲道：“有什么是不能在這里說的。”別以為她不知道，私底下哪里還有她說話的機會。

        “夫人莫不是怕妾身將您薄待庶女，苛待姨娘的事說出去。”顧姨娘高高仰著頭，吃準了了沈夫人在這么多人面前不會將自己怎么樣。

        沈夫人怒不可止，“你給我住嘴，還不將這她拉下去，留在這里給人看笑話嗎？”

        幾個丫鬟婆子上前一人壓著顧姨娘一個胳膊，要將她拖下去，顧姨娘從小就是做丫鬟的，這些年雖然做了主子，日子也沒有好過多少，渾身的一股子蠻力，使力將兩個丫頭甩開，怒道：“夫人還是老樣子，喜歡仗勢欺人。”

        沈悠然明白今日顧姨娘是故意來下沈府面子的，她用手肘碰了一下身后的沈柔，示意讓她去解決，沈柔是顧姨娘的女兒，現(xiàn)在怕是只有她才能勸得動顧姨娘。

        沈柔會意，小步走到顧姨娘身邊，小聲道：“姨娘，咱們下去吧。”夫人犀利的眼神，沈柔不敢直視，她只垂著眸看著顧姨娘，眼里有著祈求之意，方才沈悠然剛剛答應(yīng)她要求夫人讓她們住進沈府，姨娘這般鬧下去的話，她們可能就搬不進來了。

        看到自己的女兒，顧姨娘神色溫柔，柔聲道：“柔兒，你也在。”

        沈柔點頭，“娘親，我們先下去，找個地方說話好嗎？”

        顧姨娘別人的話不聽，但是自家女兒的話她是言聽必從，沈柔哄著她，一塊走了。

        見人已經(jīng)走遠了，沈夫人臉色才稍好些，她回頭對身后的幾位夫人道：“讓你們見笑了。”

        這些夫人們也都是人精，她們想要攀上沈府這顆大樹，自然是笑著道：“夫人嚴重了，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誰家還沒點糟心事呢。”

        “對呀對呀，這點小事不必放在心上，給自己添堵才是。”

        沈悠然見這邊沒事了，她回到自己院子里，沈湛和朱靈兩人都走了。

        晚間，送走所有賓客，獨身一人進了沈相的書房，沈蕭云正在處理公務(wù)，看到沈悠然一人進來，他有些詫異抬頭看著她，從小到大孩子們從阿里不進自己的書房。

        “有事嗎？”沈蕭云問道。

        沈悠然走到書桌旁，看了一眼沈蕭云正在處理的折子，她想了一下開口道：“林將軍的事可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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