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紙短情長
他的臉上是很明顯的驚訝,看著裴家寧輕笑了一下。
兩個人對視著,一個清俊溫和的年輕男人,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
白色貼身的練功服勾勒出裴家寧纖細美好的身體,柔美的面容直視著他。
“孟老師好。”
孟長斐點了點頭,“你也在這里上課嗎?”“嗯。”
看到他來了,打了個招呼就轉身回到自己的學生身邊了。
她知道,孟靈不需要她。
孟長斐一回頭看到的就是自家侄女那一副面紅耳赤的樣子,低著頭玩手指。
他過去摸摸她的頭頂。“走吧,這次提前來接你下課了。”聲音帶著輕快。
小姑娘想說點什么,最終還是不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朝門口走出去了。
一路上,孟靈看起來興致都不高,和舅舅說話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
孟長斐樂得耳根清凈,想起剛剛進去看見的一幕。聯系前幾天孟靈一直跟他說的那個仙女姐姐,心中有了一個猜想:仙女姐姐就是裴家寧吧。
裴家寧確實很漂亮,至少在他見到過的女生相貌里面是前列的。特別是那雙眼睛,又大又靈、黑黝黝的,靈氣十足。
讓他又想到了另一副眉眼,她們真的有一對很相似的眼睛。沒有情緒的時候,干凈平和的像一片寧靜的湖,當出現感情波動的時候,生氣靈動得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七點半,裴家寧準時下課,,但是并沒有像以往一樣去買了三明治和咖啡。而且打開手機查了幾個動物收容所和貓咖。去了幾個地方,她都覺得不太滿意,看了時間發現已經有點晚了,她就去買了點面包和咖啡回學校。
回到寢室之后,她放下東西,一邊吃東西一邊準備打開作業。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又打開書包,拿出來一樣東西---一封信。是那封在心理課上收到來自守護者的信。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讓她快點打開看。
封面是她的名字,打開之后看見里面是一張很簡潔的專用信紙。
內容并不多,只有幾行。
是一首詩。
你來坐在這棵童童的松樹下,
西風吹動那密葉會簌簌作響,
就在這潺潺的小溪旁,我的七弦琴
會催你合上眼皮,進入睡鄉。
當看到詩歌內容的那一刻,裴家寧的心跳極快,仿佛周邊的聲音都靜止了,只有她一個人的心跳聲和呼吸。
這是希臘哲學家柏拉圖的一首詩歌,叫《鄉間的音樂》。
她知道這是誰寫的了,一種隱秘又簡單的欣喜從她心里升起,莫名的情愫此刻也在這個尋常的夜晚里生根發芽。
曾經無數次有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在她身邊朗誦過這首詩歌,這是孟長斐寫的,一定是。
現在的她好像獨自懷抱珍寶的平民,守著這個只有她知道的秘密,只屬于她一個人的,不愿意讓任何人知曉。仿佛這樣,某些東西就能永遠屬于她了。
這下子,她是真的“守護者”了,孟長斐并不知道給他寫信的人是她,也沒認出來她就是非衣。
內心不是不愧疚,可是一想到主動權在她這里,只要她不說,沒有人會知道他們兩個曾經認識。性格里的缺失和受到的傷害,從小形成的保護機制,讓她并沒有覺得自己做法有什么不妥,而且不與孟長斐相認還可能像以前一樣繼續保持那種關系,這種感覺就好像她被巨大的歡喜掉下來,砸得不知所措。沒有一刻去設想過有一天孟長斐知道后怎么樣,會產生什么后果,而這對他有多不公平。
送了孟靈回去,后面孟長斐又在家處理了一些軟件試行出現的問題。
明亮干凈、擺放整齊的書房里,他坐在椅子上,穿著灰褐色的睡袍,剛洗完不久的頭發上面還有水分的痕跡,戴木色的方框的眼鏡。
終于處理完,他按了按眉心,又動了動脖子,摸一下后脖頸。
看著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伸出手去拿水杯,余光一撇,看見包里露出信封一角。喝了一口水,本來想起身去休息了,這幾天太忙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嘆了一口氣,還是拿出來看了。
邊看邊想明天的安排。
當看到那句:“她渴求什么呢?”
他怔愣了,精神集中了。
看了好幾遍這封信,孟長斐就離開了書房。
然而躺在床上,明明很累的他,卻遲遲睡不著。
孟長斐不是不知道裴家寧的信里想問他的是什么。
值不值得,用十幾年去等好不了的一個人,甚至一輩子,即使明明知道結局。
值不值?這個問題,六年前就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了。
當時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始終耿耿于懷崔嘉寧的離開。
崔嘉寧是他的初戀,兩個人從高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都同樣的優秀,都一樣熱愛物理,連外表也是郎才女貌。
在日漸相處中,少男少女產生除了同學之情的感情,是再正常不過了。
高二的時候,他們物理老師是年級科組長,也是物理競賽負責老師,他組了一個物理學習小組,一起準備物理競賽。崔嘉寧、孟長斐都是里面的組員。
平常她都是默默做自己的題或者看向窗外發呆想其他。
然而,當她時不時對小組內的討論發表自己的看法,那種眼里散發著理性的光芒,整個人都投入其中,透露出一種任何人與事物都無法打斷她的氣場。在他眼中充滿魅力,那么多同學就在旁邊,可是他的眼中就只看得見她一個人。
美麗、聰明、憂郁、理性,是他對她的印象。在孟長斐的有意親近之下,他們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除了兩個人獨處的時間變多了,其他的沒有任何變化,依舊跟普通同學一樣。
可是他們兩個都覺得這種狀態很舒服,還約定了一起去看武大的櫻花,這代表著什么,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卻埋藏心底。
直到快到高三的那個暑假期間,補課的時候,崔家寧就離開學校了。自此,孟長斐再也沒見過她,他隱隱從住在她附近的同學那里知道她是生病了。
于是,高考填志愿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填武大的物理學或者q大的計算機系。出乎大家意料,他選擇了q大的臨床醫學。
“有意義嗎?長斐,等一個不知歸期的人。這可是你的前途。”
他的手上拿著q大臨床醫學的錄取通知書。好友失望又震驚地看著他。
“可能沒有吧,但是感情的事怎么能說清楚呢?這是我欠她的。如果有機會再見到崔嘉寧,可能我也可以不再對她心存愧疚了吧。”
記憶中模糊的場景,他還清楚地記得當年說過的話。
這個世界上最復雜的就是人,而人的感情有千萬種,誰也不知道別人想要的是什么,也不能知道他人的內心需求。
而感情,是最不能用簡單的值不值得去衡量,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那把稱,付出了后不后悔,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外人是沒辦法去評判的。
而非衣呢?
在咨詢室看見她的第一眼,仿佛看見了高一時的崔家寧。同樣的對外界小心翼翼、悲傷、憂愁,他的第一想法就是想讓她遠離這些情緒。
“不應該是這樣的。”孟長斐想。
無論是崔嘉寧還是非衣,她們都應該在最美好的年紀有最燦爛的笑容,穿上漂亮的裙子,和喜愛的事物在一起,去感受生命的美好。而不是過早的成為一朵快要枯敗的花朵。
裴家寧因為父母的不愛在一個冰冷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無人關心的小家寧,敏感、多思、習慣性去討好身邊的人。
而崔嘉寧呢?在多年以后,他才知道她的家庭情況。
曾經窺視過一眼的場景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里,讓他知道她并不快樂。
金融系那個叫裴家寧的女孩子,剛開始是因為她的名字,多關注了她一點。她不像非衣、崔嘉寧中的任何一個人。
雖然她基本上面無表情,可是她會有自己豐富的感情。
她會因為他讓她等了很久而有埋怨、會因為和朋友一起欣賞校園風景而時不時流露出真切的笑意、會因為他促狹的調侃而心生慌亂、會因為孟靈看她而手足無措。
她是有生機的。
剛開始因為她的名字想起崔嘉寧,后來因為時不時的對視和細節,想起的卻是非衣。那個明明委屈到想哭卻強忍淚水的小姑娘。
他這么多年對于崔嘉寧究竟是什么感情呢?年少的喜歡?求而不得的耿耿于懷?還是痛恨沒能幫到的愧疚……他分不清,但是對于如今的他來說,若是再見到崔家寧,絕不會試圖用自己的余生去彌補她。
而如果是非衣呢?如果那個小女孩再出現在他面前,如果她開口說希望他留在她身邊。他會怎么做?會用跟崔嘉寧一樣的方式嗎?但他能確定的是,非衣在他心里絕不是崔嘉寧的替身。
黑暗中的孟長斐突然感覺很煩躁,怎么又想起了這些事。都是因為那封信,也許不僅僅是因為那封信,還可能是因為某個人。
不知什么時候,孟長斐才帶著一身疲憊和睡意失去意識,也只有在夢里,他才有可能不會再想到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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