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黑心經(jīng)理第九十三天
“冷靜下來了嗎?”
英美里一邊問著,視線一邊掃過白鳥澤的正選們。
隨著他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垂下腦袋點頭。
瀨見單獨跪坐在教練席旁邊,脖子后面吊著個冰袋,美其名曰讓他冷靜冷靜。
“很好,那么我們來說一下剛剛出現(xiàn)的問題。”
“狢坂的攻擊強勢,這個是賽前我跟你們提到過的。而在這點的應(yīng)對上我們也做得很好,一方面以牛島為核心的攻手——無論是左翼、右翼還是后排,都保持著比較高的集中力。”
“升谷學(xué)長和天童的攔網(wǎng),還有釜原學(xué)長和中目學(xué)長在后場的防守也做得不錯,這是要提出表揚的。”
她翻了一頁手里的本子:“但是——”
好吧,果然有但是。眾人舒了口氣,居然因為她的轉(zhuǎn)折而感到一絲放心。
嚇死了,一來就夸人!還以為魔女大人被奪舍了!
“但是對面的攔網(wǎng)水平是我們沒有預(yù)料到的,尤其沒想到這一點影響的并不是我們的攻手,反而是我們的二傳。”
英美里說著,視線點了點瀨見。后者羞愧地將頭埋到胸口。
“當然,攔網(wǎng)的強勢,勢必會給二傳帶來壓力。縣內(nèi)的及川也好,還是其他學(xué)校的優(yōu)秀二傳——比如井闥山的飯綱,都會遇上這樣的問題。”
“這是無可避免的,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批評或者教育,而是要抓緊時間解決這個問題。”
她看了一眼比分,語氣很平淡:“雖然已經(jīng)到局末,但并不意味著這局就打完了。哪怕只是一個球一分一分地拿回來,慢慢就能把局末點撐過去。”
“打起精神來。”
所有人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是!”
英美里說完,就要換鷲匠老師來指點細節(jié)。
她正要走開,瀨見忽然干巴巴地問:“你不罵罵我嗎?”
天童也問:“你不狂怒嗎?”
英美里:“你們眼里到底怎么看我的??”
她看著這兩人——甚至所有首發(fā)選手疑惑中又帶著些微妙期待的眼神,嘆了口氣,手指敲著運動褲的紫色條紋。
“怎么說呢如果是練習(xí)的話,你肯定死定了。”她看向瀨見,“在場上控制不住情緒、跟隊友吵架……”
瀨見感到脖子一陣發(fā)涼,立刻伸手捂住:“我真的知道錯了!英美里大人!我真的知道錯了!”
“但是因為知道你們很想贏,我也很想贏。所以能夠理解。而且吵架發(fā)生的根源,也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失誤太多不能接受,至少在這點上來說沒有錯。”
她簡單解釋完,回過身拿起自己的專屬水杯:“讓選手在被獲勝的焦慮沖昏頭腦時冷靜下來,這就是教練的工作。”
在瀨見淚盈盈的感動目光中,英美里淡定地補充:“不過本來也沒覺得你們能多冷靜就是了。”
多虧了她充滿欺騙性質(zhì)的話術(shù),隊伍的氛圍終于沉靜下來。
鷲匠接手過去給出詳細的指示,幾句話說完,很快就要重新上場。
英美里走到眾人面前,掃視一圈大家的臉色。
她沒有兜圈子,直接說:“接下來這一局,中目學(xué)長,以你作為核心點進攻可以吧?”
什么?中目愣了。
事實上所有人都愣了,但中目無疑是其中最明顯的一個。
當然,作為一個ws,作為一個主攻手,他比任何人都想要靠自己的手去拿下分數(shù)。
尤其在隊伍當中有牛島這樣一個強勢到不可思議、不可理喻的后輩時,作為大他一年的前輩,中目的這種想法雖然被埋得更深,但也更強烈了。
他絕不是不想。他非常想成為白鳥澤這支球隊的核心,所有優(yōu)秀的選手都為他服務(wù),但是──
“那,牛島呢?”
他問。
重新回到場上,所有人無暇再關(guān)心牛島將在比賽中擔任什么樣的角色了,狢坂的進攻依然激烈而強勢。
“一觸!”天童高聲喊,同時扭頭看向底線。
釜原及時沖向場外將球救回。但因為控制不好力度,落點已經(jīng)飛到狢坂自己的場地。
對面同樣很激動:“很好!大家穩(wěn)住,這是一個機會球!”
二傳將球送到桐生手底下,一記重扣!
兩邊都已經(jīng)來回拉鋸很久,目前第一局比分30-29,白鳥澤暫時領(lǐng)先。但如果這個球再讓狢坂追上,連續(xù)得分的優(yōu)勢又要消失了。
“不要讓球落地!”鷲匠在場外大喊。
升谷被他叫得渾身一驚,條件反射伸手去撈,這一球又一次被救起。
來來回回打了不知道多少回合,又成了狢坂的機會球。
這已經(jīng)是桐生第三次起跳,卻完全看不出疲態(tài)。
把這一分拿下!他咬緊牙關(guān),心里默念,避開自由人、避開自由人
高超的身體素質(zhì)給了他一切戰(zhàn)術(shù)實施的可能。盡管身體是對準了釜原的方向,但肩膀一扭,球的軌道卻直接歪向了一個極致的斜線,幾乎是擦網(wǎng)打向邊界。
接不住了!白鳥澤的兩個mb攔網(wǎng)都沒有碰到球,還在半空,鐵定來不及救球。
自由人釜原和ws中目則在底線的另一邊,整個左邊場地幾乎都是空檔。
瀨見已經(jīng)開始構(gòu)思下一個球該怎么打。如果是對面的二傳發(fā)球,那么首先要將一傳接到位,緊接著他要把球傳給牛島
對了,牛島在哪?
就在這時,觀眾席上忽然一片尖叫。
“牛島選手!白鳥澤的牛島選手!我們可以看到,牛島選手將狢坂桐生這一擊扣殺穩(wěn)穩(wěn)地接了起來!”
解說的聲音夾雜著場內(nèi)高昂的尖叫聲,顯得興奮而狂熱,“我記得去年牛島接一傳還相當青澀,但這一個球顯然是預(yù)判好落點位置才能如此精準、到位地接住”
排球從牛島的小臂高高彈起。不僅接住了,而且他接得非常完美。
如此大力的扣殺,很容易直接彈回對方場地。
但牛島通過向后位移減輕了沖擊力,又調(diào)整手臂的位置將球傳給網(wǎng)前的瀨見。
瀨見來不及思考,只憑肌肉的下意識反應(yīng)沖到球的落點,一記非常快速的平拉開試圖避開狢坂的防守。
盡管如此,對面狢坂也已經(jīng)組織起了雙人攔網(wǎng),準備將這來回拉鋸的一分咬死。
該給誰?瀨見問自己。若利?他才剛剛接完一傳。給天童?天童的扣殺成功率不高,升谷學(xué)長就更不用說了。
給中目學(xué)長?學(xué)長還在后排。
“球給我!”牛島的聲音在無數(shù)掌聲、歡呼、尖叫當中傳進瀨見的耳朵。
來自隊內(nèi)最強力的主攻手,在隊伍危急關(guān)頭沉穩(wěn)有力的叫球。
好吧,瀨見想。除了相信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可不要辜負我的妙傳啊,若利!
球幾乎是眨眼便離開了瀨見的指尖。
因為之前剛接過一傳,牛島的位置本就距離網(wǎng)前很近,因此助跑也并不充分,只是勉強上前兩步。但
沒有關(guān)系。
牛島想,這個球他一定能打下去。
他一定可以得分。
“31-29!”裁判宣布,“1-0,白鳥澤領(lǐng)先!”
白鳥澤的選手們停滯了片刻,愣在原地像幾尊石像。
忽然尖叫一聲,沖上去將牛島抱住。
“啊啊啊!若利!”
“天哪,剛剛桐生那個球你怎么接到的?你居然能接到!?”
“牛島若利!你是!我的!神!”
“剛一傳完又扣球,太牛x了吧!是不是英美里偷偷給你開小灶了?”
“這話你也敢說”
他們聲音不小,英美里在場邊聽個七七八八,差點被氣笑。
剛剛險之又險才把那一分就回來,現(xiàn)在又開始得意了。
她長長地舒了口氣。
對,就是這樣。雖然會遇到各種問題,但是沉下心來總能有解決的辦法。
而依次解決掉所有問題,這場比賽就能勝利。
狢坂盡管是老牌強校,心態(tài)非常穩(wěn)定,沒有因為牛島的超級接球產(chǎn)生過度的動搖。
但這并不能改變白鳥澤的絕對優(yōu)勢。
發(fā)揮出眾、狀態(tài)絕佳的王牌、回歸冷靜的二傳、判斷精準的攔網(wǎng)
這是毋庸置疑的順風(fēng)局勢。
偏偏,這只巨大的白鷹最擅長的,就是順風(fēng)局。
“3-1!”裁判吹響一聲長長的哨音,“比賽結(jié)束,白鳥澤獲勝!”
獲勝
英美里手中的筆記本被哨聲嚇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正在顫抖。
拜托!沉住氣好吧!一次全國冠軍而已!
她嘆口氣,將本子撿起來。
“怎么,不高興?”鷲匠偏頭。
英美里愣了下,掐了把自己的臉,“我看上去不高興嗎?”
鷲匠指了指場上:“高興的表情應(yīng)該參考那邊。”
英美里一看,一群人鬼哭狼嚎擠眉弄眼,多看兩秒都傷眼睛。
頓時更加面無表情了:“那我還是不高興吧。”
她的心情確實很微妙。
“放輕松。”
鷲匠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很平靜,說著還拍了拍她的背,“你這樣他們可能會害怕到自己開始跑圈。”
英美里被他拍出一個微笑:“鷲匠老師也有過這種心情嗎?”
“當然。”鷲匠甚至沒有問她是哪種心情,“對勝利感到僥幸,很正常。他們也會這樣想,復(fù)盤的時候發(fā)現(xiàn)糊里糊涂就贏了,這是常有的事。”
也許是吧。英美里想。
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但硬要說的話,她有點被這場勝利嚇到了。
就像傾家蕩產(chǎn)的賭徒,押上全部身家的最后一局。贏了,但怎么贏的?
英美里很擅長分析比賽的失誤,認為自己永遠比完美差那么一截。
哪怕今天,她也能隨口說出無數(shù)問題,從瀨見的失誤到不得不用王牌主攻牛島來接一傳的窘境
她搖頭,暫時將這些拋之腦后。
所有選手已經(jīng)在她和鷲匠老師面前集合。
“先換衣服,然后馬上是頒獎典禮。”英美里拍拍手,讓所有人抓緊去把汗?jié)竦年牱䲟Q下來。
一眾白紫相間的少年接二連三地走了,英美里和鷲匠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贏了也不高興嗎?”鷲匠難得舒心笑起來,一邊向觀眾席揮手致意,一邊問。
她答不上來。英美里輕輕地閉上眼睛。
事實上,比賽的輸贏無關(guān)其他,無關(guān)任何價值觀念又或者什么抽象的、高尚的意義。
僥幸、倒霉、驕兵必敗、哀兵必勝?那些都是別人強行賦予體育比賽的定義。
競技體育往往發(fā)源于游戲。既然是游戲,那么就有規(guī)則、就有輸贏。
有天賦運氣努力樣樣不缺的強者,也有一敗涂地卻百折不屈的強者。
誰強誰就能贏?絕非如此。
誰贏誰就更強?很難斷言。
正因如此,所以競技體育才非常有趣。
所以——
“與其說不高興”她想了想,圓珠筆在指間流利地轉(zhuǎn)了一圈,“我可能只是有些遺憾而已,畢竟這是今年ih的最后一場了。”
鷲匠挑眉。
他沒想到德久是這樣想的。
還真是殘酷的天才。
少女望著頭頂灼人的照明,眼睛微微瞇起。
“我好像,還可以更努力一點。”
她說。!
聽說和異性朋友討論本書情節(jié)的,很容易發(fā)展成戀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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