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有點奇怪。”韓浩之把心里的疑慮跟方圓圓說了，“好像有個……平行宇宙，那個宇宙里的浩瀚科技……可能是個大公司。”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有點異想天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蘭菁靈曾經說過的，也許有什么大佬看上了他們公司，推介了他們公司。

        方圓圓噗嗤一聲笑了。“你相信平行宇宙？”

        別人聽到平行宇宙會認為是小說里的幻想，但韓浩之提及起來，真的是量子物理學家們用來解釋雙縫衍射實驗的大膽猜想。

        韓浩之緩慢搖了搖頭，他并不是很相信這個猜想。

        但是，真的找不到解釋了。

        方圓圓招呼著球車，幫韓浩之一起收拾球桿。“別人都是倒霉時才問為什么是我，可沒見到像你這樣，幸運時反而問為什么是你。”頓了一下，他伸手去捏了捏韓浩之，有些溫柔地說：“是你就是你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韓浩之看著他的笑容，莫名覺得這話有些雙關含義，帶著些情愫，讓他耳根有些發熱。

        方圓圓看他傻愣著看自己，心有些癢，想親一親。但是韓小瀚在旁邊，要是親過去肯定會被罵。

        方圓圓吹了吹劉海，張揚一笑。“韓總啊，你看我這錦鯉這么管用，你趕緊把義務盡一盡吧，說不定還有更幸運的事情發生。”

        韓浩之回過神，這瞬間起的小小曖昧，就被湖邊吹來的冷風給吹走了。方圓圓看他不勾引自己了，才算松了一口氣。

        老公沒挑好，不給親，不給睡，偏偏無時無刻不勾引他，真的是很煎熬啊。

        接下來的兩周，韓浩之非常忙。白登望是真的對超高頻的項目感興趣，來公司考察過幾次，聽過幾次匯報。韓浩之努力向他展示著，希望能贏得這次合作機會。

        白登望開始時是有些猶豫，但最后還是決定了投資。

        “實話說，我本來不是很看好你們公司這個項目，風險太大了。但有人替你背書，我就信任你們一次，希望最后不要讓我失望了。”

        這是有一點談判辭令了，但是透露了背后是真的有人。韓浩之不動聲色地反問了一句：“有人背書？”

        白登望說得有些含糊。“那人好像是你的一個朋友，不過他既然不愿意你知道，我也就不好說他是誰了。”

        要說就說，要不說就不說。說一半又不說的，存心給人脖子里卡魚刺。韓浩之有些無語。

        “為什么跟我說這個？”

        白登望笑了：“我是看不過眼。年輕人太天真了，還信奉著上個世紀的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呢。不留名有什么用！感動自己而已。”

        朋友？年輕人？

        韓浩之在大腦里飛速地過濾，猜想難道是李景陽？

        “既然如此，”韓浩之想了想，有些遲疑，“投資的事，白總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白登望愣了一下，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韓浩之解釋說：“我希望的合作伙伴，是真心認同我們的產品，信任它的未來。我們可以一起努力，把它推向市場，讓更多的人受惠。”

        白登望若是看人情面進行投資，那中途產品遇到困難了，肯定會想先離場。他投資人離場也就是損失點錢，但浩瀚整個公司卻會被牽扯著一起完蛋。

        白登望也是聰明人，當然明白這潛臺詞。這兩周考察浩瀚科技，他知道他們非常缺資金。他若想投資入股，韓浩之不可能拒絕。

        噢，他背后有個靠山，還是可以拒絕的。

        白登望想了一會兒，坦誠地解釋說：“我并不是不看好這個產品，而是不看好你們公司。你們的問題太多了，缺資金尚在其次，最嚴重的是管理混亂。韓總，我實話實說，你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

        這一席話，說得韓浩之臉都熱了。管理能力方面的欠缺，的確是韓浩之的短板。他能努力救火解決大問題，卻沒辦法保證問題下次不會再出現。

        白登望見好就收，緩和了語氣。“這也不全是你的問題。公司有創始元老在，你半路空降又沒有令人信服的資歷，管理起來的確很困難。”

        一針見血點出了公司的關鍵問題。韓浩之這才對他有些信服。

        白登望又說：“我說有人替你背書，背書的并不是你們的產品，而是你們的公司。我信任他，所以信任你們公司。因此，我愿意給你時間，賭你們的產品能等到成功的那一天。”

        這下，韓浩之不好再說什么了。背后到底是誰，他不知道。無功不受祿拿別人的好處，他拿得不安心。但是要完全拒絕，又有點不甘心，而且也太不識好歹。

        白登望看著他，眼里漸漸又露出了笑意。“但是現在看到你，我很感謝他。如果不是他的推薦，我也不會認識你。韓總，你個人就很值得我來投資。”

        韓浩之有些意外，抬頭看向了他。

        白登望說：“看到你，讓我想起了曾經的自己。你這么信任你的產品，我相信不管遇到什么困難，你都會努力克服，直至最后成功。我非常樂意跟你合作。”

        這個高帽戴得，韓浩之都沒有任何拒絕的余地了。

        從白登望的辦公室出來，韓浩之給李景陽打了個電話，問是不是他幫忙推薦了公司。

        李景陽聽到他的描述，幾乎瞬間就想到了是誰。但是他不敢說，只能含含糊糊：“我倒是想幫你。但白登望是能跟我老板說上話的，我哪有那個本事去影響他做決定。”

        韓浩之：“……”

        居然不是他。那會是誰？

        鬼迷心竅地，韓浩之又想起了旺夫錦鯉方圓圓。

        他不信什么錦鯉，自然也不信給方圓圓抱幾個晚上，就能鴻運加身。會員卡是方圓圓給的，俱樂部是方圓圓帶他去的，白登望是在那里認識的。

        他當然有理由懷疑方圓圓。

        他讓段秘書去查方圓圓的資料。段秘書挑了挑眉，問他查什么，往哪方面查。

        韓浩之不好說他在懷疑方圓圓是個青蛙王子，而自己是青蛙王子看上的灰姑娘。

        “他的履歷、經歷，能查出來的都查一下。”

        確認不是要查出軌，段秘書放心了。回去沒多久，就給他遞上來一份資料。薄薄的兩張紙，一張是方圓圓當初的求職簡歷，一張是個人其他資料。簡歷資料他以前就看過，沒什么特別，唯一有點特別的，可能就是別人的簡歷只寫到了大學，方圓圓的簡歷是寫到了高中。

        韓浩之記得那所高中。那是市里頂尖的高中，里頭的學生要么優秀得不得了，要么富貴得不得了。

        但韓浩之記得它，卻跟這沒關系。那所高中跟他的大學在一條街上，中間只隔著圍墻。平時出校門吃個飯，都能在飯店碰到好多穿校服的高中生，所以他印象深刻。

        方圓圓把高中寫進簡歷是想表達什么？

        表達他雖然大學績點不怎么地，但是高中學習很好嗎？

        他不認為方圓圓是想表達他富貴得不得了。

        韓浩之猜著方圓圓的小心思，忍不住有點想笑。越來越覺得方圓圓很可愛，心癢癢地有點想親的那種可愛。

        可愛的年輕人怎么會跟商場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關呢？方圓圓要是有那個本事，何必跑來他們公司來當程序員，被辭退后還被他五萬塊的工資誘惑，給小瀚當家庭教師，還跟他結了婚。

        成天跟個孩子似的嚷嚷，純真又直率，哪像什么幕后大佬。

        是的，就連方圓圓成天纏著要跟他盡夫妻義務，他也覺得這是年輕人所獨有的純真，是對親密關系的純真渴望。

        他把兩頁材料紙扔進了碎紙機，這事就先擱著了。

        有了白登望的資金注入，項目推進立刻忙了起來。韓浩之沒工夫再去理會背后到底是有什么高人相助，對方既然做好事不愿意留名，就先隱著吧。

        他這邊忙得腳不點地，也沒怎么關注方圓圓在做什么。一晃就到了二月，是農歷新年。到了過年，再忙都是要歇會兒的。

        韓浩之孑然一身，只有韓小瀚一個親人，過年無所謂。往年都是在飯店吃個年夜飯，帶著小瀚去廣場看看放煙花，就回家睡覺了。

        今年多了方圓圓。方圓圓自稱跟父母鬧翻了不回去，陪他們在家過年。韓浩之雖然很欣慰，但他自小沒有父母，不舍得看方圓圓有父母不回家，還想勸勸他。

        結果方圓圓根本不聽勸，帶著韓小瀚往陽臺上搬花。“我家就在這里啊。是吧，小瀚？”

        陽臺的花換過了一茬，現在換上了一種全是紅色葉子的盆栽。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擺在花架上紅紅的一片，襯著屋里的各種紅色剪紙字畫，看起來相當喜慶。

        韓小瀚穿著大紅色的羽絨服，跟個大紅燈籠似的，跟著方圓圓忙前忙后。現在聽到被點名，他高興得眼睛都瞇起來了，抿著嘴連連點頭。

        方圓圓在這一簇簇紅中回頭來朝韓浩之笑。“連小瀚都承認了，你可別想趕我走。”

        他穿著和韓小瀚同款的大紅羽絨服，越發襯得皮膚白亮青春逼人，帽子邊沿還有絨絨的長白毛在他頸邊晃蕩。

        韓浩之一直看方圓圓就有點偏女孩子長相，現在穿著羽絨服性別差更小，還和小瀚親子裝打扮，說這里就是他的家。

        韓浩之心里一陣悸動。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不再勸了，加入他們一起布置陽臺。

        因為老家的傳統，家里有親人去世的，三年不會貼紅色。再加上韓浩之本來就不喜歡折騰搗鼓，因此往年過年時，家里都非常冷清。

        今年剛好過了第三年，又多了方圓圓這個鬧騰的。前幾天就開始各種零食水果往家里擺，各種春聯剪紙年畫也帶著韓小瀚貼，就連家里的桌布杯墊都換成了大紅色。

        要不是韓浩之攔著他，他連窗簾都想換成大紅色。

        還給三個人都買了大紅色的同款家庭裝羽絨服。不過韓浩之嫌顏色太艷太年輕，不想穿。

        現在家里到處都是喜慶的大紅色彩，韓小瀚整天彎著眼睛笑瞇瞇，不粘他了，粘方圓圓。

        韓浩之心里其實很感激。

        要不，下午出門時，就……把那紅艷艷的羽絨服……換上吧。

        臨出門去飯店時，韓浩之忍著羞恥翻出羽絨服套上了。他自己還沒適應好呢，韓小瀚就跳著爬到了他肩膀上，開心地喊：“我跟爸爸穿一樣的衣服了！”

        韓浩之沒想到只是換件衣服就能讓小瀚這么開心，心里最后那一點不適也煙消云散，跟著開懷笑出了聲。

        他轉頭看了一眼方圓圓，方圓圓瞪著他眼睛都看直了。

        韓浩之有些受不了他這直白的視線，撇開了去。方圓圓回過了神，牽著韓小瀚另一只手一起往外走。“我還以為你不會穿了呢。”

        他本來是哄韓小瀚，順帶給韓浩之買一件，只是想鬧鬧他好玩。

        韓浩之穿紅色？頭發稍想也知道他不會接受。

        但沒想到他居然穿上了，而且穿著是真好看啊！他老公皮膚白，被紅色襯著顯得特別明亮，看著年輕了好幾歲，還有低頭抿嘴時那一點點害羞的模樣。

        真像個新娘子。

        看得他心癢難耐。

        不應該聽韓浩之的，應該堅持把窗簾也都換上大紅色。

        韓浩之哪里想到，方圓圓就因為這一件紅色的羽絨服，就能聯想到新娘嫁衣和新婚洞房了。

        他還在為穿上這么一件與年齡不符的衣服找借口。“外面比較冷。”

        韓小瀚把他的小手從爸爸掌心抽出來，想反過來包住爸爸的手，結果只包住了兩個指頭：“爸爸，我的手很暖。”

        老婆貼心，兒子暖心。韓浩之任他牽著自己的兩根指頭，低頭微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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