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想要將太子和紅蓮教一干人的矛盾輕描淡寫揭過去，莫凡顯然不同意，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于是蠻不講理讓侍衛將那些人帶去了都城府尹，責令府尹以對皇室不敬為由好好審審這些人。

        靖王卻罕見的沒有再爭取，按說他可以以不知者無罪之名為他們開脫。然而并沒有，似乎為他們求不求情都沒所謂。這么大方的嗎？

        靖王方才行色匆匆進王府，怕是就是要送這群人走，連太子和太子妃都甩在身后，如果有心人真要計較，這也是大不敬之罪。然而牧野當然會適可而止，當場跟靖王鬧翻不合適，但是也得警告一番，告訴他隨時都可能跟他翻臉。

        靖王是個能忍的，一場晚宴下來賓至如歸，他甚至還請了歌舞助興，按說一般官員宴請，有皇室成員在是不會請的，要以身作則不可耽于享樂，更何況他本身就是王爺。

        然而他似乎并不在乎，當著太子的面似乎叫了勾欄出了名的花魁。莫凡對他的這一套操作嘆為觀止，“都說我是京都第一紈绔，但看王爺，自嘆不如。”

        “你以為他平常就這樣啊。”牧野看了靖王一眼，“今晚咱們不好走了，我就說了，依他的脾氣，把他的客人送去官府怎么可能就這么算了，這是要有大動作，你可得警醒點，到時候只管自己逃命去。”

        “這么危險？”莫凡雖然見多了大風大浪，但哪些明目張膽的行徑還是嚇到他了，“不可能吧，這么多官員，還有你在呢……”

        “就因為我們都在啊，才是他行動的好時機，難道真的要等到大家都做好準備啊？有些事只能搶占先機，他搶了這個先機將我們一網打盡，宮里肯定也有他的內應，父皇會被打得措手不及，到時候再有動作怕是已經晚了。”牧野嘆了口氣，“我倒是沒想到他真這么沉不住氣，大概還是跟紅蓮教有關。他跟紅蓮教肯定達成了某種交易，但假太后之事他們應該處于下風，所以他不顧一切行動了。比他以往是心急一些，但他肯定知道紅蓮教在周邊小國都有了行動，他再不出手，離國就不知道到誰手里了……”

        “他也怕紅蓮教手里的底牌太多？也能理解，息國大概也如此，太子大概也怕莫九靈不擇手段從他手里搶奪江山，就是不知道會如何行動了。”

        “你們家那位太子啊，只需擔心莫九靈一個，可我這位皇叔啊，不只防著紅蓮教，還得防著我。雖然跟紅蓮教合作，也怕人家摘了他的果實，所以不如下個狠手……”

        果然，靖王殿下確實下了狠手，因為晚宴上的幾桌客人，在高臺歌舞正興時，居然都喝多了，一個個滑到了桌底。唯有牧野和莫凡還清醒著，他們雖然沒怎么喝酒，但他們記得，同桌還有其他大人也沒喝酒。畢竟有太子殿下在，誰愿意讓未來儲君看到自己是個酒鬼？他們為什么也暈了？

        “真是下三濫的手段。”莫凡低語，“幸好早給你吃了解藥。”

        “可解百毒的藥，也只有阿凡才有。”牧野輕笑，已經不再叫九皇子殿下，改直接叫名字了。“在你在身邊挺好。”

        正經點吧！莫凡無語，現在什么時候了，你眼睛往哪看呢？

        “皇叔這是干嘛？”牧野狀似無奈看了靖王一眼，“想要做什么沖著孤來就好了，何必連累諸位大臣？”

        “殿下早知道了？”雖然靖王知道太子殿下向來謹慎，但見他和太子妃無比清醒，還是有些惋惜，“可惜了，本不欲在府上動手的。”

        “那就別動手唄，都是一家人，打打殺殺成何體統？父皇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

        “待解決了你，他難過不難過的，也只能如此了。本王會請他下退位詔書，如此便名正言順了，太子殿下無需掛懷，如果您和太子妃有需要，本王會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寫下來燒給你們，你們慢慢體味。”

        “皇叔果然體貼。”牧野點頭，“所以，讓孤開開眼，看你都請了哪些高手。”

        “你倒是著急。”靖王拍了拍手，王府花園里埋伏著的弓箭手層層疊疊露了個臉。

        莫凡仔細數了數，果然是里三層外三層，如果人家一起放箭，他們是真的跑不掉的。但他不慌，他們帶了些江湖人來，個個都是以一擋十的高手，就在院外，只是無人察覺。

        “所以，只有他們？”牧野挑眉，“那么多江湖人，原來真的只是來吃酒的？”

        “呵，你倒是知道不少。”靖王又拍了拍手，“的確，本王知道殿下帶了不少江湖好手來，所以特為他們準備了同樣的對手，好讓他們切磋一番。你說，本王是不是特別體貼，懂他們江湖人的江湖規矩？”

        莫凡掃眼望去，就見不遠處房頂上站滿了人，果然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要戰勝他們并不容易。但他不慌，為此他也做了準備，他跟江湖中數一數二擅用蠱毒的門派掌門是知交好友，好友派了數十名蠱毒高手過來幫他，只要一把蠱毒，在座的都會如垃圾般倒地。

        “所以，只是這些？”牧野接著問，仿佛他胸有成竹。莫凡不知道牧太子有什么準備，或許他真的有不為人知的江湖勢力幫忙？于是他更不慌了。

        “倒也不是，本王還請了些用毒高手，他們就不出面了，萬一出來不小心下了毒，大家都不好交待。”

        嗯，他也請了用毒高手？莫凡皺眉，這家伙怎么專門跟他對著干啊？但他不慌，他還有別的誰也不知道的準備，而且他覺得，牧野應該也有準備。大家要拼實力，此時就要不遺余力，不過他到底還是想給自己再留一手，于是又掏出一個玉瓶，吞了幾顆藥丸，遞給牧野，“要嗎，補氣血的，解毒的，化解蠱毒的，一樣來一粒？”

        牧野頓了頓，心想自己方才氣勢正盛，怎么就突然要吃補藥了？但他輕咳一聲不慌不忙點頭，“嗯，來幾顆吧。”

        靖王一臉笑靜靜看他們吃藥，沒有嘲笑也沒有趁機動手，似乎勝券在握，“準備好了嗎，本王知道你有不少后手，是一起上還是？”

        “隨便你。”牧野點了點頭，“但我們出去打，這里的大人們不比你我，大家都是習武之人，不對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下手是基本素養，對吧？”

        “行，本王并非蠻不講理的人，你不說，本王也有此建議。”靖王率先走出了門。

        宴請的院子并沒有那么復雜，這大概也是靖王早計劃好的，前院一大片空地，之前有人問過，他說是給家里小輩練武用的。實際上大概是方便他們誅殺，看樣子他為這一天已經準備了不少時間。

        牧野看了莫凡一眼，莫凡沖他點了點頭，兩人突然騰空而起，一閃身上了房頂。房頂雖然圍了一圈江湖人，但莫凡準備好的江湖人也同時出手。靖王也是個功夫高手，他緊隨兩人之后騰空，飛去了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與此同時弓箭手出箭，箭矢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牧野準備的后手到了，依然是弓箭手，卻是靖王府弓箭手的好幾倍，將靖王府的箭手們牢牢釘在原地。一場混戰開始。

        靖王并沒有打算親自動手，他只是縮在自己人的身后，看著牧野和莫凡一手一個斬殺王府護衛。靖王殿下表示很滿意，待這兩人筋疲力盡，他私下養的暗衛就能出手了。暗衛們個個武功高強，殺這兩人綽綽有余。

        照目前的情況下太子和太子妃是不能活著呢，因為只要他們活著逃出去，自己就得去浪跡天涯。最主要的是，能不能逃出都城還不一定。但他不慌，他有后手，紅蓮教還沒出手呢。

        牧野和莫凡見靖王一直不出手，身邊跟著十幾二十個護衛，那可不行，兩人同時撲向靖王。他不能不出手，他只要出手了，他們兩個就可以當場斬殺他。

        靖王見兩位殿下朝他撲來就知道他們的目的，忍不住冷笑，“兩位省省力氣吧，呆會兒還有你們好受的。別以為現在能抓住我，還是想想怎么保命吧。”

        他可是一片好心提醒了的，做為太子殿下的叔叔，也算仁至義盡了。

        “皇叔是不是養了一只暗衛，好幾百人呢？”牧野收了手，隔著段距離看著靖王，“你是不是以為我跟父皇都是傻的，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靖王確實暗自驚訝，沒想到皇上和太子居然都知道，然而那又如何？“養了又怎樣？我堂堂離國靖王，養一支保護自己的護衛，有什么問題？”

        “護衛跟暗衛是兩回事吧？”牧野嗤笑，“罷了，到了這一步，我們也不必糾結于此了，孤與你單打獨斗如何？”

        “不如何。”靖王一口否認，“我手里有人，為什么要跟你單打獨斗？”

        “你說得對。”太子殿下點頭，“是要比誰人多嗎？那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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