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大片烏云籠罩在上空,電光在云層間閃過,仿佛隨時會劈下來。
玄天宗主峰上,陸旭白仍舊穿著那身早已破得不成模樣的道袍,立于廣場中央,四周皆是拔劍相向的同宗師兄弟。
弟子身后,站著他一向敬重的師父、掌門以及其它幾峰的師長。
此刻,他們臉上皆是一幅痛心疾首的神情。
“旭白,你若現(xiàn)在認錯,并以道心起誓再不去見那蘇格,宗門對你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可既往不咎!”
掌門洞明搶在所有人前頭,先給陸旭白遞了個臺階。
此番陸旭白忤逆師長拒不認錯,其后又為逃出思過崖傷了眾多同門弟子,按照宗門律例理當(dāng)嚴(yán)懲。
可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弟子,洞明還是不忍心。
聞言,陸旭白放下甚少離身的承影劍,緩緩脫下象征玄天宗內(nèi)門弟子的外袍,一如往常般肅著臉,沉聲道:“弟子八歲入宗,得幸能拜玉衡仙尊為師,其后近二十年的歲月更是承蒙諸位師長和宗門的教導(dǎo),才能取得如今的成就!
“但近日,弟子深感所言所行皆與師長心中所念不符,故…弟子陸旭白愿自廢修為,自逐出宗!”
霎時間,場上靜默無聲。
誰都沒有料到,陸旭白逃離思過崖后又主動回來,竟然是為了徹底離開宗門?
“豎子爾敢!”
威壓和怒聲同時落下,玉衡率先回過神,仿佛從未認識過眼前的弟子,“陸旭白,你當(dāng)真要為了一個注定要死的女子,棄天下蒼生于不顧嗎?”
“在師尊眼里,小師妹從來算不得蒼生中的一員,對嗎?”強勁的威視壓得陸旭白幾乎抬不起頭,可他還是勉力回望。
不知何時,他曾經(jīng)無比敬重的師尊,如今卻變得如此陌生?
不等玉衡回答,陸旭白繼續(xù)啞聲道:“然而事實上,弟子離開并不只是為了小師妹,更是為了不辜負您昔日教誨,不辜負我心中所求之道!”
尚未入玄天宗時,陸旭白就十分清楚自己所求的道。
是路見不平,是懲惡揚善,是保護弱小,而不是為一己之私殘害無辜生靈。
曾經(jīng),他的師長也是這般教他的,可是現(xiàn)在……
黑云中驟然響起一道驚雷,伴隨著手勢落下,陸旭白口中猛得吐出一灘鮮血。
跟著,他體內(nèi)那個讓無數(shù)同齡人艷羨的丹田也隨之碎裂。
“自此刻起,陸旭白往后的一切所作所為,皆與玄天宗無關(guān)!”
不過一夕,昔日的天之驕子陸旭白,為了一個女子自廢修為、叛離宗門的事,就伴隨著不同的版本,徹底傳遍了大江南北。
無論凡界還是各大宗門,皆在談?wù)摯耸隆?
有人好奇,那女子究竟美成什么模樣,竟能讓陸旭白至此;也有人惋惜,修仙界最有可能飛升的天才就此隕落;但更多的,還是想知道陸旭白如今的下落。
先且不說陸旭白這些年,明里暗里得罪過的人,也不說那些看他不爽、想要趁機落井下石的,單說他手中那把承影劍,就足以引來諸多劍修的覬覦。
此劍是陸旭白十五歲時,尋遍整個修仙界才湊齊的各種珍惜材料,最后再由他親手鍛造而成。
劍身有影無形,故之謂承影。
這些年,他一直跟著陸旭白南征北戰(zhàn),打敗過無數(shù)對手。
有傳言稱,此劍已經(jīng)生出了些許靈智。
除開凡人,世間萬物想要生出靈智都需要機緣。
如此寶劍,如何不令各方貪慕?
是以,等蘇格趕到時,便看見陸旭白被三兩個不過筑基開光的劍修攔住了去路,對方開口便是要他交出手中的劍。
陸旭白神色無懼,劍已出鞘三分。
他雖沒有修為靈力,但還有爛熟于心的劍法,未嘗不能一戰(zhàn)!
三人被他的反應(yīng)驚得后退半步,隨即又想到什么,高聲嚷著,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怕什么,不過一個已經(jīng)沒了丹田的廢物,有什么好怕的?!”
語畢,他提劍便上,其余兩人也不甘示弱。
就在他們距離陸旭白不過一尺時,一道劍光憑空打來,生生斬斷了三人手中的武器。
接著,一道瀟灑靚麗的倩影如神祇降臨,緩緩落于陸旭白身前,擋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神祇”的右手中,是一柄流光肆溢的寶劍。
即便只是背影,陸旭白也在瞬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他無聲地張了張嘴,眸色閃了閃,又恢復(fù)先前的黯淡。
陸旭白的反應(yīng)蘇格并未察覺,此刻她杏眸微凜,寒光似利刃從眼前三人身上剮過,帶著顯而易見的殺意。
“我的人,你們也敢動?”
懾于蘇格方才的氣勢,三人一時不敢再有動作。
可一想到她身后的陸旭白和承影劍,按捺不住地心便再次蠢蠢欲動。
這個女劍修境界也就開光,他們一齊聯(lián)手,難道還能不是她的對手?
三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快速掏出備用劍,當(dāng)即就朝著蘇格沖了過去。
蘇格微微一笑,右手宛若脫力般松開,長劍瞬時無所依,眼看就要落地,就聽她一聲喝道:“,!”
兩個字仿佛蘊含著什么強大的魔力,登時讓劍凝滯于半空,隨即一劍化萬劍,如砍瓜切菜般將三人死死釘在地上。
三人臉色立刻便的慘白,連連張口求饒。
蘇格不欲取他們性命,隨著一聲“滾”,適才熱鬧的岔路口,片刻間就只剩下了兩人。
“還好嗎?”
收劍入鞘,蘇格轉(zhuǎn)身回到陸旭白身邊。
算起來,這還是兩人說破后的第一次見面。
除了稍顯虛弱的面色,未曾在他身上瞧見明顯的外傷,蘇格心下松了口氣,主動解釋道:“尋到你之前,我遇到了偷偷下山的司易,是她告訴我你可能會往南邊走,所以我就找過來了!
陸旭白以前家的方向,就在玄天宗的南邊。
“……,庍@個名字,也是她告訴我的!
陸旭白不置可否,撇開視線,疏離又冷淡:“多謝!
他還沒有做好心里準(zhǔn)備,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頂著小師妹的臉,靈魂卻是旁人的蘇格。
蘇格對他的態(tài)度也能理解,只道:“你要去哪兒?我御劍送你!
見陸旭白身形停了停又接著往前,她繼續(xù)道:“那三人只是被我趕走了,隨時有可能會帶著人再殺回來,你確定不需要我送?”
說著,她人已經(jīng)攔在了男人身前,一把抓住他的小臂,強行帶他上了劍:“只是還你從前幫我的恩情而已,你不用不好意思!
一下子從保護者淪為被保護者,蘇格明白他這種心里落差。
陸旭白只當(dāng)沒聽見,嗓音中帶著絲尷尬:“向南再走二十公里,看到荒村落下即可。”
不多時,兩人在荒村里的三座墓碑前停下。
蘇格一眼便認出那兩座大墓碑的主人,陸旭白的父母。不過大墓碑旁邊的小墓碑…
原著里,男主是不是還有個一筆帶過的親妹妹來著?
“那是我妹妹阿圓!
看出她心中疑惑,陸旭白主動到道明真相,“當(dāng)年她死的時候只有三歲,和我從河邊把你……把阿格撿回來時一樣大!
“她和阿圓,都是我的妹妹!
經(jīng)他這一提醒,蘇格也模糊地記起原著中,作者用寥寥數(shù)語提及的陸旭白入玄天宗前的經(jīng)歷。
似乎是他的父母被歹人殺害,陸旭白雖然成功背著妹妹逃走,可隨后歹人就朝他打來一道劍訣,阿圓便是死在了這道劍訣之下。
因為妹妹擋住了多半傷害,陸旭白只是受傷,后來得一對好心夫婦救助才活了下來。
倏地,蘇格明白為什么原著里的男主,會因為小師妹幾次差點入魔了。
兩個妹妹都是為他而死,不生出心魔才怪。
“對不起。”
事已至此,蘇格能說的也只有這三個字。
“不怪你。”
陸旭白擦拭著阿圓的墓碑,聲色微滯,“她們都是為我而死,我才是那個該說對不起的人。”
頓了頓,他問道:“阿格走的時候,疼嗎?”
陸旭白記得阿圓離開前,疼得在他懷里一直哭了好久,直到呼吸停止。
蘇格沒想到他會這么問,愣怔一瞬,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有意識的時候,她似乎就已經(jīng)消失了!
陸旭白在墓前待了整整三天,蘇格同樣也陪了三天。兩人決定離開時,阿圓的墓旁又多了一座小墓碑。
那是原主蘇格的。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蘇格問道。
陸旭白誠實搖頭:“不知道!
丹田已毀再不能修仙,他已然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考慮跟我走?”
眉峰微挑,蘇格嗓音不自覺帶上了幾分誘哄,“我們清歡宗重建,正是需要你這樣人才的時候!
絕對不是她想把教徒弟的任務(wù)甩出去!
陸旭白微楞:“就不怕我給你們招去麻煩?”
“再能招麻煩,你能比得過我們佳佳?”
清歡宗和陸旭白離開前沒什么區(qū)別,無非就是積雪又深了些?吹剿貋,眾弟子都不覺得意外,頂多就是朝他瞥了兩眼。
等到了涂靈跟前,他更是一句話沒說,直接吩咐衛(wèi)恒帶他去住處,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這樣的態(tài)度,讓陸旭白驚異又舒心。在他們眼中,自己和之前沒有任何區(qū)別。
于是翌日天還沒亮,陸旭白就去了練武場。
彼時衛(wèi)恒幾人剛耍完一套劍法,蘇格剛收的弟子夏青坐在一旁看書。
相比之下,她的師父反倒還在被窩里呼呼大睡。
陸旭白對此也見怪不怪,之前他就見識過這些弟子的勤奮。
雖然沒了靈力和修為,但陸旭白還有經(jīng)驗,所以他在劍法修煉上指點衛(wèi)恒幾人完全綽綽有余。
僅僅一個上午,就讓他們受益匪淺。
涂靈路過練武場看到這一幕時,頓時就想到了至今沒出房門,躺在床上看了一天話本的某人。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么就能這么大?
陸旭白回到住處時,天已經(jīng)擦黑,警覺心讓他頃刻間就發(fā)覺房門處有異樣。
等他走近一瞧,就看到了白日才見過的涂靈。
對方也不拐彎抹角,看見他來了就開門見山:“陸旭白,要和我做個交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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