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誅心
碧游村的異人們除了上根器,大多數都是后天轉生異人,他們對這個世界并沒有正確的認知,將強弱標定位明確的等級,他們罔顧生死,游戲人間。
恰如窮人乍富,肆意揮霍自己的錢財,但對別人的斤兩沒有正確的意識。
臨時工們畢竟是公司的人,不能對這些人怎么樣,他們便像蒼蠅一樣纏著他們進退不得。
他們倒是越戰越勇跟演好萊塢大片似的,把臨時工們當成反派大boss,他們各個都成了主角,組成了英雄聯盟。
黑管啐了一口,見馬仙洪被他們簇擁著,心煩意亂,心想再不解決這些家伙別說堵住馬仙洪了,他們自己都夠嗆。
“不能要他們的命,廢了他們可以吧?”
“好辦。”馮寶寶比了個ok的姿勢,然后不知道做了個什么怪動作,輕輕一推,剛剛還纏著她的家伙忽然就動不了了。
王震球也不再慈手,下手極重,橫掃過去,躺了一摞人。
馬仙洪趕緊拉住身旁一個教眾,喊:“停下。”
但大家都停不下來了,他們激動著覺得自己徹底進入異人界了,他們喊著不會拋下教主,為教主肝腦涂地的話,卻不愿聽教主剛剛下達的指令。
這群人像被什么點燃了一樣,已經完全失控了。
馬仙洪不可能眼看著這些人因為他一個個倒下,可他們組成了一道越不過去的人墻,他被堵在身后,被他們自以為是的保護下進退不得。
“停下!”他又喊。
這一回教眾們竟然真的停下來了。
馬仙洪定了定神卻見人群自動被分成兩截,而兩截中央肖自在拖著一只人棍哼著歌,他剛剛“吃飽”喜形于色,拍了拍領頭的一位激動的老哥,親和地問:“我是錯過了什么嗎?”
那位老哥從懵懂到驚駭只用了不到一秒。
他拖著的人棍,正是上根器之一趙歸真……
場面一下子冷卻下來,冒出森森寒氣,大家都忍不住向后退,恨不得離這令人反胃的場面遠一點,再遠一點。
一開始被他們推在后面的馬仙洪終于能站到前面,他見到這具不完整的“尸/體”,怒不可遏。
這是他的同伴,他護不住就算了,還讓他死的如此凄慘。
“還不快滾!!!”
不消他說,那群一開始還激憤著演電影的人大夢初醒,什么恩義什么忠心在死亡的威脅下,哭爹喊娘地統統拋在腦后。他們到這時候才意識到異人到底是個是個什么東西,到頭來他們只是個普通人罷了。
半晌,馬仙洪便已是孤身一人。
“為什么?”他上前一步,空哭吼便也跟著。
法器做成了舞獅頭,張大嘴,瞪大眼睛打算把肖自在吃了。
肖自在不在意他近乎威脅的言論。
他推了推眼鏡,平靜地回答:“他該死。”
馬仙洪怎么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他沉下臉,一只白偶飛身而來為他擋下了馮寶寶的一擊。
馬仙洪聽到動靜,微微偏頭,夜風吹起了他粉灰色的長發,遮住了他半張臉,縈繞在他身邊的只剩下了他的靈器們。四周是臨時工們和器物們爭斗時冒出的星光,但卻并沒有點燃這片天。
“你們才該死。”
曲柯忽的心頭一緊。
她捂住胸口,感覺心跳莫名其妙快了起來,自己經脈中的靈炁流動也越發得快,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忽然灌進軀體里。
明月當空,夜還很漫長。
她一個人行在半途,迷失了方向。
張楚嵐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如果不是故意不接的話,那這家伙估計是出事了。
現代社會就這點好,出了事就可以通過失沒失聯來判斷。
她邊走邊想,這家伙天賦異稟,老奸巨猾誰能讓他出事?這個碧游村除非臨時工反水背刺他,基本沒那個可能。
那排除法。
王也?
曲柯立即排除了這個可能。
那是個慈悲為懷的大善人,出世這些天估計都沒怎么傷過人吧。
馬仙洪?
也不太可能啊。
馬仙洪這個人對八奇技的后人都很關注,不管人家認不認可,倒上趕子自認是人家的干親戚,對他們總多有照拂。連張楚嵐那聲干侄子都能認,要對主動對張楚嵐下手那可能性低的不能再低了。
等等,主動下手?
曲柯停下腳步,終于回憶起前幾日的情形,蠱毒給她身體的折磨到現在還有遺存,她當然不會忘記,而且那一次她確實是差點死了。
張楚嵐難道也中了陳朵的蠱?
陳朵加入這次戰役了嗎?
不對不對不對。
張楚嵐是這次的總指揮,而且他十年空白,功力遠不及在場的人,臨時工那群人怎么可能冒險讓他上正面戰場。
不能這么想。
按照他說的計劃,他們打算把所有人都趕下山后抓捕馬仙洪,在此之前由張楚嵐拖著馬仙洪。
這個計劃沒問題,但肯定對她隱瞞了什么。
張楚嵐是不會對她說假話,但未必會告訴她全部的真相,就像這回她被完全拋在計劃之外,說是臨時來不及加入行動,但未必沒有防著她的意思。
公司這次的目的就是在碧游村做大之前消滅他們。
僅僅是把人都趕走就可以了嗎?
【“修身爐世間萬物皆可煉。”
“就連人也可以。”】
原來是這個啊……
這是把馬仙洪當成什么了啊,兩頭趕。
先是趕到張楚嵐那里方便臨時工提前清理多余的村民剪除上根器,再趕到臨時工那里方便張楚嵐毀爐子。
那個爐子馬仙洪寶貝的跟什么似的,肯定安置了不少東西守在那,張楚嵐估計是因為這個才斷聯的吧。
曲柯終于有了方向。
既然最終目的是毀爐子,那馬仙洪不論為了張楚嵐的安危還是修身爐都得趕到那里去。
她關掉手機,調轉手機,走向一切開始的地方。
張楚嵐真的差一點死了。
他回過神,攤開手發現自己手上還拿著錘子,而“死”前看到的爐子這時候已經被砸成了碎片,零件零落在屋子里混雜在各種如花的殘體之中。
還有那只黑偶。
……是因為那個東西嗎?
還沒來得及為活過來喜悅,就得新出現的麻煩頭疼。
唉,這日子給他過的,就沒個安生的時候。
他扔掉了錘頭,“欣賞”了“自己”的杰作。
“張楚嵐。”
有人喊他,聽上去像是馬仙洪。
他瞇著眼睛去看,發現果真還是這個人。
馬仙洪本是小心翼翼的,他輕踏過去,似乎不敢確認張楚嵐的生死。
結果他越走越近,卻見張楚嵐好好活著,他就站在廢墟之上,形容狼狽,迎著月光,滿臉歉意地說。
“老馬,道歉已經不好使了吧。”
馬仙洪怔了怔,終于發現了那個已經看不清模樣的爐子,那個東西破壞的已經看不出形狀了,被張楚嵐踩在腳下。
那些擔憂全都成了笑話。
這種人……為什么這種混蛋可以……
“收網了,再要作壁上觀,我們就放了馬仙洪。”
王震球話落,場上又混進來另一方人馬。
馬仙洪被他們拖著不得不陷入苦戰,而張楚嵐就在一旁看著,他完全插不進去手。
這場惡斗在他眼里變成了一副靜止的素描畫,填補血肉的是他關于張懷義過往的想象。
爺爺,他想,您曾經又遭遇過多少次這樣的惡斗呢?
同樣認知重構的還有馬仙洪,他一直以為擁有八奇技的自己已經超越了這世上大多數的人,像曲柯這樣的只是少數中的少數,卻沒想他今天又遇到這樣多的少數。
靈器被他們一個個破壞掉了,盜吞獸也被撐壞了,這樣下去三寶珠和烏斗鎧也遲早會失去功效的。
在這樣絕境下,不想王也也要過來雪上加霜。
他背過身,遠遠地看了一眼愣神的張楚嵐。
他這兩位好兄弟啊,是生生要把逼上絕路啊。
“諸位,停手吧。”
在一片混亂之中,突兀插入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聲音就在不遠處,伴著潮濕的夜風,裹挾著些許寒氣,飄到這方,將一切都摁下了靜止鍵。
他們朝那個聲音的來源那看過去,見曲柯被披星河,從幽暗的森林里走出來。
她緩緩揭開了夜幕,從黑暗里走到光明處。
“回去。”馬仙洪終于反應過來,他撇開這邊,想匆匆趕到她那邊去,張楚嵐的警告卻縈繞在耳畔,因此又不得不一步也不愿踏出,站在原處質問她,“你這里來干什么?”
曲柯沒有理他,若說馬仙洪急于和她撇清關系,曲柯這時卻像將他當成了陌生人。
她走到中央,與所有人都成對狙之勢,周身纏繞著鬼魅的綠光,望向屋子那頭的張楚嵐。
“再打下去,我可就要當你們毀約了。”
馬仙洪愣了愣,他一時分辨不清曲柯說的是什么,迷茫地看著她。
她在說什么?
殘缺不全的神魂趁著他心神不寧之時又進來裹亂,攪得他不得安寧,他頭痛欲裂像是被曲柯使了御魂術,周邊的聲音和畫面都逐漸遠去,逐漸變成了純墨色的靜止畫。
他心里只盤旋著一個念頭。
她究竟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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