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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請求


趙方旭嚴(yán)格意義上已經(jīng)不屬于公司的人了,可當(dāng)時曲柯是和整個公司訂的合約,因此若跟隨趙方旭下山就意味著曲柯和公司這份約定被曲柯單方面撕毀了。

        之前承諾給曲柯的東西自然就成了一場空。

        “現(xiàn)在的處境,這份約定還有意義嗎?”趙方旭奉勸道,“曲柯,有些事你可不要本末倒置。”

        曲柯點點頭,隔空輕輕觸碰了一下那份畫卷,說:“趙董,您有您的難處,我也有我的想法,您明白的,我只有這一個請求。”

        趙方旭:“現(xiàn)在局勢很混亂,我沒辦法向你保證。”

        “我不為難您。”曲柯與馬仙洪對視一眼,定了定神,道,“我只要一個未來。”

        “可以,”趙方旭篤定道,“如果是這個,我可以向你保證。”

        “您說話算數(shù)。”

        “你別又撂挑子就行。”

        曲柯聞言頓時笑了,調(diào)侃道:“趙董,人與人之間合作靠的是信任。我之前不信公司,但不代表我不信你。”

        趙方旭聽這話,被逗樂了,戲謔道:“那我可不敢辜負(fù)你的信任。”

        “千萬別辜負(fù),公司的未來還得靠您呢。”

        曲柯飄到他身旁,御物將馬仙洪手中的畫卷重新交給趙方旭,與他念叨這幅畫的身價又跟他抱怨之前在公司活干的多,工資卻沒別人高,實在不公平。

        趙方旭聽得滿頭黑線,心想,這曲柯都惦記著她打工時那段日子,一點點煩惱都要趁機(jī)跟他這個前任老板翻來倒去抱怨個幾百遍。

        以前真不知道老黃是怎么忍得了的。

        “好啦,我說這么多廢話,只想告訴領(lǐng)導(dǎo)你,”曲柯拍了拍趙方旭的肩膀,魂體穿過趙方旭的肩膀,“這些無聊的煩惱是只有太平的時候才有的。”

        “趙董,我還是喜歡過這樣的日子的。”

        要重新奪回公司的控制權(quán),光靠一個曲柯當(dāng)然不行,公司如今正處于混亂之中,趙方旭需要趕緊聯(lián)系地方的各個負(fù)責(zé)人,將地方散掉了的心重新收回來,然后再進(jìn)軍總部,解決總部幾位反叛的董事。

        至于那位空降的大人他若執(zhí)意要管異人的事,那是生是死可就賴不到趙方旭身上了。

        做這些還需要很多準(zhǔn)備,拿下曲柯之后,趙方旭便趕緊前往其余地區(qū)分公司招攬人心去了。

        因此,他下山后,曲柯還在龍虎山多滯留了一會兒。

        留下她的正是張之維。

        張之維肯聽趙方旭的話,帶已非公司董事的趙方旭前去找曲柯,自然是因為他和趙方旭的目的一致,也希望曲柯可以下山。

        屋內(nèi),馬仙洪與曲柯并排坐著,對面坐著張之維。

        他又為曲柯沏了一壺茶,氤氳的水汽混著氣味清新的廬山云霧慢慢在半空中盤旋成一段青煙,沁人心脾,可惜曲柯既嘗不了也聞不到。

        “好喝嗎?”她指尖朝向茶杯,那杯子便微微抬起來與桌面保持了一點距離,杯沿傾斜打算等馬仙洪說好喝,就一股腦把茶都倒在他杯子里。

        馬仙洪看出她的意圖,端著杯子,蓋住杯面,警告她:“把杯子給我收回去。”

        曲柯訕訕地放下杯子,回了個“哦”,心想這茶估計也不好喝。

        張之維笑道:“吃不到葡萄別說葡萄酸啊。”

        曲柯心里翻了個白眼,心想,那你倒是行行好,別讓我吃葡萄啊。

        反正老天師對捉弄一只鬼喝茶這事格外的執(zhí)著,怎么扯都沒戲,曲柯干脆繞過這個讓她無可奈何的話題,開門見山地問:“您找我們是有什么事?”

        “你聽趙方旭說了么,楚嵐失蹤了。”

        準(zhǔn)確地說是張楚嵐生死未明。

        根據(jù)趙方旭帶來的消息,在下納森島之后,張楚嵐一伙人在海上遭遇了伏擊,整艘船都沉沒了,跟隨他的陸家兄妹和馮寶寶都活著,可是他的蹤影卻一點也沒有。

        諸葛青帶著一幫上根器不知道用三昧真火把整片海域都燒干了,也沒找到張楚嵐,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會憑空消失?

        而且那一片海域的伏擊也來的突然,毫無預(yù)兆,不知道兇手究竟是何人。

        張之維半睜開眼,眼神鋒銳如刀,與這二位說道:“我活了這么多年,該有的、不該有的牽絆早就隨著時間一個個離我而去了,剩下一點的私心全系在一兩個后輩身上了。”

        “甲申之亂也好,八奇技也罷,恩恩怨怨經(jīng)歷了這么些年,我也厭倦了。我老了,沒多少再在塵世里的時光,如果這天下要亂起來,我就只能學(xué)張懷義那個大耳賊,拉所有人下水,給我的后輩們一個清凈一點世界。”

        他端起茶,看曲柯怔愣的模樣,重新瞇起眼睛,做出一副心軟慈祥的模樣,與曲柯推心置腹:“曲柯,你活了這么多年,應(yīng)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我們這些老東西可以死,但這些年輕人必須活著,我們是他們前往新旅途的墊腳石,他們也是我們希望和念想,血脈也好、門派也罷不過都是為了傳承而已,而我們這樣的老東西就會成為傳承過程中的鋪路石,這就是新舊世界的新陳代謝。”

        曲柯雙手緊握著,垂首,低聲回應(yīng)道:“我明白的。”

        “我明白的。”她重復(fù)道。

        如若,事情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也會做出和張之維一樣的選擇。

        人生最大的事莫過于生與死,而她和張之維已經(jīng)跨越這一個界限,達(dá)到無人之境,世上恐怕只有塵世中的私念才能做成一根看不見的牽引線,牽住這頭的離歸人。

        “我和仙洪會盡全力找到張楚嵐,不論死活。”

        “不,”張之維沉聲道,“我只要他生。”

        馬仙洪聞言,反問道:“若張楚嵐真死了呢?”

        “我也不知道。”張之維端起茶,抿了一口,想了想,說道,“或許會用我的辦法盡快結(jié)束這場風(fēng)波,讓這孩子在死后過幾天安生的日子。”

        可是張楚嵐實在是太小了,前代有多少恩怨也算不到他頭上。

        張之維長嘆一聲:“他不該死。”

        張之維閉了眼,回想起還不是天師時的時光,師弟們、師父、還有短暫修行時光里遇到的一些或狡猾奸詐或熱情樸實的人兒都從他成為天師之后,從凡塵掛到天上去了,關(guān)于他們的記憶都蓋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

        他老了,卻也沒老,似乎永遠(yuǎn)都停留在那些日子里,每一年、每一月、甚至每一日都在為過去而活。

        曲柯見他失神,輕聲喚他,但他沉默著閉上眼坐在椅子上,雙手合十,姿態(tài)放松,呼吸輕微,仿佛睡著了一般。

        馬仙洪與曲柯與張之維行了一禮,起身,朝房門外走去。

        “曲柯。”張之維喊住了她。

        曲柯側(cè)身,偏過頭,她的魂體是透明的翠綠色,不同于張之維年少游歷時見到的任何魂體,經(jīng)年累月的疲憊和孤獨賦予她以溫柔和沉靜,她既無那些魂體因死亡而帶著的恐懼也無魂體常有的怨氣,在日光的照耀下她的魂體顯出柔和的光芒,沒有一絲絲鬼氣,恍若神明。

        張之維忍不住問她:“這世上真的沒有人能成仙嗎?”

        曲柯聞言一頓,最后還是搖搖頭,她說:“我所認(rèn)知的仙是得窺大道,羽化飛升,與天同壽。可是千年前封神一戰(zhàn),沒有贏家,眾仙盡數(shù)隕落,這世上已無人能真正成仙。”

        “如今所謂的仙不過是手段厲害點,壽命長點,但最終都是要隨著世間所有生靈一起消亡于塵世間的。”

        “是么,”張之維竟然笑了,他半是嘲諷半是調(diào)侃,笑道,“爭來爭去,爭得頭破血流得不過是這樣一個東西。”

        曲柯也有些感慨,她又一次下了這個定論:“張?zhí)鞄煟@世上已無人能真正成仙。”

        他看著曲柯和馬仙洪的并肩而立的身影,想起那些年龍虎山尚還熱鬧的情景,轉(zhuǎn)瞬間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天師府成了師父和師弟們給予他的一份遺產(chǎn)、一份責(zé)任、一份牽絆,也是一座囚籠。

        張之維又一次閉上眼,勾唇淺笑:“是么,我張之維終究也是個凡夫俗子啊。”

        ——這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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