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我確實盡力了啊。”

“那就是你笨，懶，沒用。家里辛辛苦苦供養(yǎng)了你十八年，就供養(yǎng)出一個廢物來。連和導師的關系都處理不好，該不會還要延畢吧？真丟人。幾千萬大學生，不缺你這樣一個廢物，去死吧。”（注：對話參考某理工大學自殺學生的遺書）

已經(jīng)說不清是第幾次冒出了自殺的念頭。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還是全國藝術大賽。

這是對于美術生而言的，含金量最高的幾個比賽之一。

吳春曾經(jīng)把參賽鏈接發(fā)給商顏，以這個比賽對簡歷好看為由，讓她參賽。

商顏同意了。

為了拿獎，她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無論是周末還是節(jié)假日，一直都泡在畫室里。

沒有任何的社交和娛樂活動。

臨近國賽決賽的那幾天，更是接連熬了整整兩個月。

最后，她也確實獲獎了。

可是做出來的作品，署上的卻是吳春教授的名字。

而她甚至連二作都沒有拿到。

一個有權有勢的女生，家里和吳春教授有關系。

吳春教授把二作的名額給了她，商顏只拿到了一個不值錢的三作。

看到最后的結(jié)果，商顏茫然地來到了天臺。

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

從上大學開始，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累過。

她還記得自己剛進大學時的意氣風發(fā)，認為自己一定能闖出一片天地來。

耳邊卻還回響著吳春教授對她說過的話：

“商顏，這個比賽你一個人不好參加的呀，我給你找個伙伴吧。”

——什么伙伴，我知道那是給你送了錢的同學，于是你想利用我，送給她這個人情。

“這個學姐是研究生，再拿不到獎真的滿足不了畢業(yè)條件，要延畢了。你才大三，不急的，以后還會有很多獲獎的機會，先把她的名字寫在你前面吧。”

——憑什么、憑什么？我問你憑什么？

那個作品足足耗費了我大半年的時間，為了它，我天天在電腦前、在畫室里熬夜，對著圖紙改到崩潰大哭。那是我的作品，全都是我的心血。

其他同學上交一個作品，能夠得到導師的夸獎，而輪到我呢，卻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做的不好，全部改掉。明天交給我。”

從我選擇你做導師的那一刻起，你無時無刻不在壓迫我。

我再也不想忍受下去了。你再也無法壓迫我了。

商顏起身，將那張在第三個位置上寫著自己名字的獲獎證書撕得粉碎，然后從學校的天臺一躍而下。

她死后怨氣未散，沒有去地府投胎，魂魄飄飄蕩蕩，一直回到了畫室。

那天，谷星打開柜子來拿畫紙，也將沉睡已久的她喚醒了。

商顏憤怒地看到，她的死對于吳春來說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吳春心安理得地霸占著那個獎項，晉升了職位，過得風生水起。

繼續(xù)壓榨著和過去的她一樣苦不堪言、卻又不敢反抗的同學們。

沒關系。

他們的畢業(yè)機會被捏在吳春手里，所以他們怕吳春。

但是死了的商顏……可不會再怕了。

將自己的故事告訴谷星之后，商顏沉著臉道：“我真的很后悔。在活的時候，我太過軟弱，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雖然死的是我，但實際上該死的另有其人。”

谷星感到很疑惑：“既然想報仇，你為什么不直接殺死吳春教授呢？”

“直接讓她死不是我的本意，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死更痛苦的事情。”商顏的眸中閃過一絲冷芒，“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這樣道貌岸然的老師，不配再衣冠楚楚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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