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莫南斗微微一怔，思索了片刻。
  “他們，是為了鯨小子手里的那份契書而來。”
  “契書？”洛飛白有些驚訝：“難道是牧場的……”
  “不錯。”莫南斗雙眼微瞇：“當初南坡只是一片荒蕪，是老鯨家與我們一同開辟了這片牧場，那時候剛開始摸索放牧的生意，對外溝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老鯨家去談的，為了方便行事，我們一起草擬了份契書，將這片牧場記在了老鯨家的名下，話雖如此，但因為當時缺少希美官方的公證，那份契書實際上并不具備效力。”
  “如果沒有效力，那虎鯨幫為何……”
  “唉。”老人晃了晃腦袋：“老鯨家對我們是極好的，牧場的收成幾乎都分給我們大家，他們自己留下的少之又少，所以咱們也對老鯨家相當尊敬，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初那份契書早就沒人提起，但現在……那份契書成了牧場所有權僅存的證明，若是去找公證處正式落款注冊，那份契書便具有了真正的效力。”
  “消息剛傳出來的日子，鯨小子就帶人去問了，可公證處的人找了各種借口，就是不愿意給我們辦公證。”
  洛飛白深深蹙眉：“看起來他們是想拖延時間。”
  “是啊，他們也很清楚南坡牧場的狀況，在等真正的大人物出手。”莫南斗嘆了口氣：“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南坡是留不住的。”
  “鯨小子是個有主意的，這幾日他在跟碼頭的那些人談判，打算在那些大人物出手之前，先找一個合適的下家，我同意了。”
  聽完莫南斗的話，洛飛白欲言又止，他皺了皺眉，想說些什么，但最后又咽了回去。
  對于鯨少云其人，他與之交集不多，只能算勉強認識。
  把南坡牧場的未來交給鯨少云去談，洛飛白總覺得有些不太妥當。
  看來，還是應該去找鯨少云聊聊。
  告別莫爺爺，洛飛白攀上山坡，放眼望去，只見漫無邊際的平原之上，大大小小的深藍色巨鯨懸于天空，它們肆意遨游，在薄云間翻滾、嬉戲，用寬厚的雙翼不時拍打身側，揚起陣陣風浪。
  除此以外，還有另一部分巨鯨趴伏在地面上，圓滾滾的肚皮舒展在外，熟睡正酣，而旁邊有拿著擦拭工具的人們，在為它們擦拭著身軀。
  虛空藍鯨。
  洛飛白站在高處，聆聽著那隨風而來的聲聲鯨啼，他微微闔眸，張開雙臂，久違地感覺身心松弛。
  “飛白哥哥！”
  少年睜開眼，便看到山坡下有幾道人影正在朝他招手。
  是阿虎他們。
  洛飛白走下山坡，孩童們頓時跑了過來，興高采烈地大呼小叫。
  “飛白哥哥！你終于回來啦！”
  濃眉大眼的男孩一下子撲到洛飛白身上，嘿嘿笑著。
  “嗯，回來了，石頭最近有沒有聽莫爺爺的話，是不是又添亂了？”
  “才沒有！”石頭急忙縮回身子，大聲喊道。
  “阿虎，你說。”洛飛白笑著轉頭。
  旁邊的小男孩吸著鼻子，看了下站在少年背后拿眼瞪他的男孩，趕忙搖頭：“石頭哥可乖了，絕對沒有偷拿莫爺爺的拐棍然后被小雨姐攆著滿山坡亂跑！”
  “阿虎！”
  “石頭哥我沒說呀！”
  孩子們又開始打打鬧鬧起來，少年有些忍俊不禁，他轉頭望向遠處的鯨群。
  “小雨呢？”
  “小雨姐在棚子里照顧小小白呢！”一個小女孩脆生生地喊道。
  “小小白？”洛飛白有些疑惑。
  “是一頭小白鯨，小雨姐可寶貝了，誰都不讓碰。”石頭騎在阿虎背上，摟著他的脖子，隨口喊道。
  白鯨？難道是新的虛空鯨品種嗎？洛飛白并未細想，很快便來到了休息區的帳篷外，只是他還沒走進，便聽見帳篷內傳出些許女兒家軟軟糯糯的竊竊低喃。
  “小小白~小小白~”
  “快睡覺~快睡覺~”
  “睡著啦~你就可以去夢里游啊游，就能見到你爸爸啦！”
  “雖然你還沒有見過他呢，但媽媽見過哦，讓媽媽來講給你聽！”
  “你爸爸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就跟你喜歡的小藍哥哥一樣好看，他很討大家喜歡，明明年紀也沒有多大，但總像個小大人似的，不過他很溫柔，很細心啦……嘻嘻，也很照顧媽媽！”
  少年揭簾的手猛然頓在半空中，神情泛起些許古怪。
  “他也很厲害，考上了七中呢，小小白知道七中是什么地方嗎？七中欸，那可是整個第七區最厲害的學校啦，牧場的大家都想去那里！嘿嘿，但最后只有你爸爸可以去！”
  “唔……媽媽好想他，媽媽都已經一周沒有見過他了，爺爺說你爸爸他不會回來了，我才不信，你爸爸他肯定會回來的！他都沒有認真跟我告別！所以絕對不會走的！”
  洛飛白微微吸了口氣。
  “誰？”
  帳篷內的女孩頓時嚇了一跳，急忙掀開門簾。
  與少年對視的那瞬間，她有些微紅的眼眶頓時綻開驚喜。
  “飛白哥哥！”
  洛飛白有些愣神地抱住撲來的女孩，若是平常，他定然會笑盈盈地揉揉女孩的頭發，說些逗弄她的話語，但是現在，他竟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小雨……”
  “飛白哥哥。”
  或許也意識到了什么，莫小雨抬起頭，從少年懷里起身，她輕輕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
  “你……你剛剛都聽到了嗎？”
  洛飛白急忙搖頭：“沒有。”
  “噗嗤。”莫小雨白了他一眼。
  “大家都說你是高材生，你這哪里有高材生的樣子呀？”
  “剛剛那些話都是我在跟小小白開玩笑呢，你總不會當真了吧？”
  聽到這里，少年微微松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向笑盈盈望著自己的女孩。
  “小雨……你真是……”
  “好啦！難得回來，我帶你看看小小白！”
  莫小雨連忙走進帳篷內，從里面抱出來一頭胖乎乎的小家伙。
  洛飛白定睛一看，女孩懷里的赫然是一頭縮小版的虛空藍鯨，只不過它的表皮卻不是尋常藍鯨的樣子，而是純粹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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