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線索
早七點,昭城西郊森林,清晨的陽光穿透森林葉隙,揉成一把碎金散在這片土地,與林間的鳥啼、清新的空氣共同構成了讓人身心愉悅的氛圍。
但是,此時身處其間的秦如鳴卻神情嚴肅,半分沒有停下來欣賞一下的心情。
他已經跟著銀蝶深入到森林腹部,但是那只追蹤舒佩氣息的銀蝶卻在快要抵達一處土坡時紊亂似的四處亂撞,片刻之后竟然直直墜落,跟沒了氣息的生靈一樣一動不動的。
秦如鳴擰眉看著掌心那只機關蝴蝶,這種蝴蝶相較于市面上流行的蝴蝶已經改進不少,是他一次次地嘗試用不同的材料制作它,一次次改良咒術才得以成功的。
其中的過程不可謂不艱辛,但與此相對的是它一改之前只能探查鬼怪的弊端,三界之內人、鬼、妖的氣息幾乎沒有它不能搜查的,而且能力大大提高,一般來說不遇上s級危險事物,它是不會失去效用的。
難道這附近有危險等級達到s級及其以上的東西?
不應該啊,來之前明明預估過危險等級的,根據祁棠房間殘留的氣息判斷也指向這是一只a級怨靈,撐死a+。
難道舒佩背后的力量這么強大?
秦如鳴心一沉,有點后悔沒帶自己的軟劍出來。
但他面上卻沒顯露什么擔憂之色,畢竟他堅信船到橋頭自然直,他也不習慣為已經為不可能改變的事情后悔,骨節分明的手一翻,收回蝴蝶放入背包,決定先去看看再說。
當然,實力才是最大的底氣。他受理的a級的委托單不說上百,也有好幾十,s級也不是沒接過。
不論是誰,他,都會妥善處理好的。
秦如鳴小心翻過土坡,往前穿過一處蒼翠林木,看見一處碧色大湖。
這是一處死水,并沒有流通的渠道,卻很大,直徑足有七八十米,湖水清澈,映照著藍天白云,卻看不見游魚小蝦。只是他一時之間看不出深淺,不敢貿然下去試探。
他將感應器留在了舒家給其余人做提示,銀蝴蝶一時之間是看不出恢復的樣子,陳應也不在身邊。他警惕掏出一張雷爆符,點燃之后扔進水里,一張小小符紙甫一落入水中就炸開了花,一時間水花四濺,縱使秦如鳴躲遠了湖水還是直直噴濺過來,他偏過頭,身子閃避著。
在他瞇眼的一瞬間猝然聽見轟然水聲下掩藏的風聲,他憑著多年的身體反應就勢撲倒在草叢中,一腳踹向朝他襲來的黑影,恍若無知無覺般毫不顧忌小腿撞上礫石的痛,手一撐整個人就彈起來了,一道亮光閃過天際,那玩意躲閃不及,立刻被秦如鳴手中匕首刺中。
是舒佩,她面目猙獰地望著秦如鳴,眼神怨毒,但一剎那就四散做黑色光點,徹底沒了蹤影。
還是幻術!
身后傳來迅疾風聲!
秦如鳴手腕一轉,整個人流暢地劃了個弧線,鞋底與草地快速摩擦,一刀劈向身后的——藤蔓!
那處大湖果然不簡單,只一眨眼的功夫十數根水生藤蔓就齊齊破水而出,還變異般有手腕粗細。綠色的濃稠汁液噴濺出來,秦如鳴心里惡心得不行,但還是快刀斬亂麻般一刀刀砍向它們。
很顯然這不是什么普通的匕首,仔細看會發現它在揮出的時候還暗藏一道金色,那是芥子門第一位掌門親自在上面刻上的咒語紋路,秦如鳴口中喃喃念著什么,手中的匕首光芒大盛,有流火之勢,行云流水的動作間隱隱有刀劍之風,氣勢如虹,僅僅靠刀風就能劈殺不斷。
其中不乏狡猾的藤蔓聲東擊西,搞背后偷襲,但是秦如鳴身體極有韌性地飛身,在空中折腰,然后穩穩落地。
最終秦如鳴以摧枯拉朽般的氣勢將它逼回湖中。
片刻后,湖水恢復平靜,依舊映照著藍天綠樹,仿佛歲月靜好,但周邊混亂的場面和秦如鳴身上的一切都提醒著發生過的一切。
這里確實有怪物。
秦如鳴穩了穩心神,蹙眉從背包中掏出紙巾,嫌棄地擦著手臂、衣服上的汁液,龜毛得擦到手臂泛紅才停下,整理好自己之后才繼續查看四周,向著森林更深處出發。
獨留潛伏在暗中的生物惡意窺伺。
在另一邊的舒家,幾人在吃過早飯之后各自坐在沙發上,由陳應對著筆電一邊打字一邊問話。
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灑下來,雖然氣氛還是有點僵硬,但是相較于昨天已經好了許多,客廳中也不時傳來交談聲,主要是陳應針對舒朗、陳艷、周醒的問話。
李玥和羅薇薇陪在旁邊,無所事事地扣著手機緩解焦慮,臉上顯示出焦慮憂愁的樣子。不一會昨晚沒睡好的兩人就又泛起困來,連連揉著睡眼,陳應感覺她倆主要環節已經參與,剩下就是些細節要校對,索性揮揮手就讓兩人回房休息了。
于是兩人打著哈欠回了房間。
另一頭,徐嘉平看著手里被硬塞過來的紙筆和手機,就在剛剛陳應宣布老大為了讓他盡快融入芥子門中,所以給他安排了一些任務來熟悉工作。他需要負責查找房間線索,拍攝并整理下來。
徐嘉平扯了扯嘴角,沒有說什么。
他先在筆記本上畫出一樓二樓地圖,進入玄關之后,左側在客廳、陽臺,右側是餐廳、廚房,兩者中間是一條走廊,走廊左側是一間十幾平方米大的收藏室,對面是周醒他們借住的臥室,旁邊就是之前被改造成雜物室的秦如鳴他們借住的客臥,最里面是洗手間。
這就是一樓的總體布局。
通往二樓的樓梯挨著廚房,不過廚房與餐廳之前有道鑲嵌磨砂玻璃的木門,樓梯是帶著點弧度的設計。在二樓,以長廊劃分,左側是依次是次臥1、書房、主臥,右側則是洗手間、次臥2。其中次臥1為李玥所在房間,次臥2是之前舒佩所在的房間,只不過因為最近一系列事情鬧得人心惶惶,沒人敢去她生前的房間。
二樓整體和一樓一樣,采用原木裝修,而且看得出來房子的主人挺愛裝飾,一樓沙發所靠的墻壁上有幾幅風景畫,樓梯的墻壁上掛著兩副抽象人物畫,看樣子似乎是舒佩幾年前畫的數字油畫,有些地方都褪色。其中還有些藝術品、玩偶擺件等等裝飾著房子。
二樓走廊的墻壁上雖然只有三四副幅裱起來的照片,但是根據墻面上的小孔推斷,之前至少有二三十副照片,且卸下來的時間并不長,打的孔洞看起來還很干凈,沒有那種長年累月閑置積攢下來的油漬與灰塵。
似乎看起來是個和諧的家庭,畢竟肯用心裝飾家庭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主人們對它的重視程度。
那為什么舒佩會那么報復她的養父舒朗呢?
還是成為怨靈的她真的已經到了不分親疏的瘋狂程度?
徐嘉平想了想,率先進入了舒佩生前的臥室。
窗戶大開,一陣陰風席卷而來,一個黑影閃過。
徐嘉平手一翻,光芒爆出,片刻后,舒佩留在這個房間的小小陰術就煙消云散了。
客廳里腳步聲響起,徐嘉平不急不緩地在沙發上落座,客廳里現在只余陳應一個人。
陳應綻開笑容,招招手:“徐嘉平,工作完成了?這么快?”
徐嘉平喝了口水潤潤喉才開口道:“嗯。”
陳應遞過來一張紙:“這是剛剛我問的,你要不要看看,還有錄音聽不聽?”
徐嘉平點點頭。
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陳艷、舒朗和周醒的時間線,只有最關鍵的詞語和時間點。
“……”
很顯然,秦如鳴的龍飛鳳舞是褒義詞,而陳應的龍飛鳳舞是貶義詞。
陳應一拍腦殼,哈哈道:“哎呦,不好意思哈,字有點丑,你忍一忍。”
紙上:
陳艷:7:00-8:00看電影,8:06上樓回臥房,然后和舒朗發生爭吵,8:20下樓,回到廚房給大家準備飲料(巧克力牛奶),8:25-9:20接著看電影,然后到一樓客臥休息。
舒朗:8:00去上樓看舒佩,8:06與陳艷回房,爭吵,然后一直在二樓主臥休息和睡覺。
周醒:8:35到門外打電話,8:50回到客廳,9:30外出抽煙,9:50回去,然后一直呆在客廳。
徐嘉平搓了搓手指說:“陳艷他們為什么吵架?”
“沒說,舒朗和陳艷的臉色都很難看,”陳應搖搖頭,“我一直追問他們,才吞吞吐吐地說和經濟有關,多的再問不出了。”說著吐吐舌頭,吐槽他倆臉色跟黑炭似的。
“陳艷看的什么電影?”徐嘉平點了點寫有陳艷名字的那處。
“恐怖游輪。”
徐嘉平點點頭,反問道,“舒朗一直在睡覺,也就是說他并沒有不在場證明?”
“是。”
“不過舒朗自稱,中途被人叫出去,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就被敲暈了。”
“暈了?”
“是的。”
徐嘉平后來又問了些細節問題。
昨天他們來得晚,徐嘉平問的很多東西只是個大概,還沒來得及做進一步詢問。
陳應將文檔發給秦如鳴之后,顛顛跑到徐嘉平旁邊,問他收集到了什么線索。
陳應向來心寬體胖,又覺得和人靠得近是表達親近之意,所以腿貼著腿挨著徐嘉平坐。
徐嘉平則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置,將筆記本遞給陳應,身子半倚在沙發上。
“舒佩的房間很簡潔,在一本相冊里發現多張她和一個陌生女人還有舒朗的照片,從剛出生到13歲都有,關系很親密,13歲以后則多是個人照”
陳應接話道:“是,舒佩本來就是養女,舒朗的原配叫陳若,5年前因病去世。還有其他線索嗎?”
“在她書桌靠著的墻壁上有不少刻痕,新舊不一,劃痕面積主要集中在7寸左右,似乎是泄憤用的。另外她的書架上有不少推理小說,很多殺人手法,她在一側有筆記批注。衣柜里有些衣服樣式很成熟,并未在照片中見到她穿過,尺碼為s碼,日常款則是l碼。”徐嘉平客觀地說著。
陳應拿回自己的手機,對里面的照片咂舌:“確實,有點過于成熟了。咦,舒朗說看見舒佩穿的紅裙是不是這個樣式?”
徐嘉平湊過去看了一眼:“回頭問問。”說著手劃過屏幕,一排藥瓶依次排列開來,“這是舒朗房間的藥。”
上面赫然是寫著安眠藥和含有氰化物的可溶解性除蟲劑藥片。
“舒朗之前說過他常年服用安眠藥,至于氰化物,他們解釋稱從事林業工作,會使用這種可溶解性的化學藥物做殺蟲藥劑。”陳應并不意外地說,“舒朗一家拿到這種氰化物應該并不困難。除此之外,在舒佩的床墊下也搜查出幾片同樣的氰化物藥片。”
說著說著,陳應四下瞅了兩眼,見沒人,壓低聲線說:“這個舒朗的嫌疑我感覺也挺大的。”眼里閃爍著智慧之光。
徐嘉平“嗯”了聲。
“除了這些以外,他們的婚紗照被收在儲物柜里,蒙了層薄灰,衣柜中衣物的擺放涇渭分明,床上有兩床被子。”
徐嘉平沒有明說,但所有的細節都指向一個事實——他們夫妻不合,且維持過一段時間。
陳應也品出點味道來了,手肘撞了撞徐嘉平,眨眨眼說:“哥們,觀察挺詳細啊,這個我也懷疑過,他們那天大吵一架,陳艷氣得晚上連二樓主臥都沒回,直接在一樓休息。這是要做好分房的準備啊。”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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