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天，趙鷺珩上床才躺好，一只手就摸到跟前，跟著香香軟軟的臉頰就貼到肩頭。

“你去看睿哥兒了？”蘭貴丹低聲問，“我在這里，都聽著睿哥兒罵你壞爹爹，都告訴你了，晚上別去吵他睡覺，回頭長不高怨你。”

趙鷺珩也來氣，本想去看看兒子屁股有沒有事，卻被兒子爬起來罵，“明兒我就把前面我書院旁邊的小院子騰出來，把他丟進去，我看他多豪橫。”

蘭貴丹輕聲說，“他還小，你真舍得他單獨住著？”

趙鷺珩，“別家孩子五六歲都自己有院子學著管人了。”

看看，就是被兒子氣得不輕。蘭貴丹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臉頰，嬌軟軟說：“那，給我一個面子好不好？”

“你讓他給我一個面子。”趙鷺珩話都沒落，肩頭就挨了下輕打，他失笑，側身給她蓋好被，“睡覺。”

蘭貴丹揚起腦袋看他，似乎下定某種決心。

“大爺？”

“嗯？”趙鷺珩答話間，就感覺衣襟被扯住，還沒反應過來，唇邊就湊上香軟溫潤。

趙鷺珩眸子一縮。

蘭貴丹鼓足了勇氣，攀上他的脖頸。

今日非把趙鷺珩辦了！

看錯愕的趙鷺珩，她輕笑調侃，“你是不是不行啊？難不成，你還打算把我拱手讓給別人？”

“你還真是……”趙鷺珩被她氣笑，勾著她的腰肢要將他拉倒懷中先睡覺，“你執著這事兒做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今日還嫌不夠累的？”

蘭貴丹已經有點慫了，可她心中也不踏實。

不管前因如何，如今誤會解開，相處許久她看清楚趙鷺珩的好。

只是，她還是害怕，趙鷺珩依舊將他當小孩兒。

“你知道明日是什么日子嗎？”鼻尖滿是香軟氣息，趙鷺珩聲音有些漸漸喑啞。

其實他這段時間也忍得辛苦，半夜美人在懷呼呼大睡，而他也是正常的成年男子，怎么會沒有欲望呢。

蘭貴丹蹙眉想了想，掛著他脖子上的手改成支在他心口撐著香腮，思索半晌。

能是什么日子？

忽而天旋地轉，嚇得她一哆嗦，跟著一只手落到她衣襟。

她緊張地輕輕打顫，緊繃著身子。

“剛剛不是很老練嗎？”趙鷺珩靠近她，嗓間都是低笑，揶揄她，“假把式。”

蘭貴丹臉上大窘飛滿紅霞。

趙鷺珩覺得她有趣，手指在她臉頰到處輕點，微微笑，“怎么不說話了？不是很能耐嗎？”

手指已掀開她的小衣，指腹在腰間輕輕上滑。

蘭貴丹脖子繃直，莫名心中升起一股勇氣，雙手捧著他湊上來的臉，主動送上了香唇。

甜膩的聲音溢出床賬。

迷糊中，蘭貴丹突然想起來了。

“明日，是去給老太太請安……”

趙鷺珩已什么都不想聽她說了，將她落到肩頭的手摁下去，十指相扣，輕聲在他耳邊低哄，“乖，馬上就好了。”

蘭貴丹再度醒神，感覺自己在水中，正靠著趙鷺珩胸膛。

頭頂上略帶寵溺的聲音傳到耳中，“睡吧，洗個澡睡得舒服些。”

蘭貴丹手指都抬不起來，是她高估趙鷺珩為人了，居然把她折騰得都要哭了，她低低地嗯了一聲，“以后不要打睿哥兒了，他有腦子也不多。”

“不打打他，公主那頭如何交差？今日的事不管如何分別，睿哥兒坑了一把實哥兒是事實。”

蘭貴丹昏昏欲睡，心道：原來是這樣。

“還是你想得周到……”

她打了個小哈欠，再也堅持不住地睡了下去。

**

次日請安，高坐的趙老太太臉上難得帶著厲色，連著一向囂張的趙鷺政都老實了許多。

什么事眾人心中都有譜。

站在眾人中間的睿哥兒還沒開口請安，就被趙老太太抬抬手免了行禮，他腦袋上還包扎著，昨日又被嚇得不輕，因此沒睡好，眼底還有烏青，再加上他原本就憨乎乎的小臉，更加尤為惹人可憐。

趙老太太身邊的嬤嬤原地拔蔥，將娃娃抱到趙老太太懷中放著。

睿哥兒唔了一聲，仰頭看趙老太太，叫了一聲曾祖母。

“別怕，曾祖母在，天王老子來了，都別想碰著你。”趙老太太在老子二字加重語調。

趙鷺珩知道趙老太太是真怒了，起身拱手，“讓祖母擔心了——”

“我誤會了？那外面呢？”趙老太太看趙鷺珩，對她最信任和放心的孫兒露出不悅神情，“我老了，已是要死的人了，家里家外的事都不想聽也不想管，偏偏你們非要鬧得滿城風雨，讓我知道，是要我死不下去，也活不好嗎？”

睿哥兒小聲解釋，“曾祖母誤會了，下雨那日爹爹是想抓我回去，是我害怕所以亂跑，昨日是我自己非要亂跑了，才成這樣。”

他也不傻，曾祖母要是真關心他，何必現在才說，肯定是要借著他說別的。

煩死了，一點也不想讓她抱著。

可是他不乖，蘭貴丹就要被說帶不好孩子。

“你爹爹不嚇你，你會害怕地到處跑？”趙老太太癟嘴睿哥兒，摸摸他腦袋，又看向靜坐不言的蘭貴丹，“現在睿哥兒都心甘情愿認你當母親了，你當日出去為何不帶上他，又不是去別的地方，去蘭家還不能帶著睿哥兒了？你若帶著，怎么會讓睿哥兒被他爹爹追著打？”

睿哥兒氣得鼓腮幫子。

罵爹爹就罵爹爹，做什么罵蘭貴丹。

被點名的蘭貴丹也立刻起身，主動認下錯，“老太太教訓的是，以后我一定多帶睿哥兒回蘭家走動。”

睿哥兒改口叫她母親的事，除開院子的人其他趙家人都不知道，趙老太太居然都知道了，那就說明，昨日在祠堂周圍有趙老太太的眼睛或者耳朵了。

還是她不夠小心謹慎了。

趙老太太也不給趙鷺珩、蘭貴丹夫妻二人面子了，“再說昨日的事，小孩子能知道多少，就算再聰明的孩子，哪里是詭計多端大人的對手，更別說，咱們睿哥兒心無城府。”

“我們趙家如今就這一根獨苗了，你們夫妻多多上心才是，以前三個養得不好就罷了，如今一個也能養成這樣？”

“曾祖母以后我一定小心，爹爹和母親這次也嚇得不輕。”睿哥兒拉著趙老太太手一副乖巧模樣。

趙老太太抱著睿哥兒，敲打眾人。

“家里面你們想要怎么鬧我都不想管，外面人都喜歡扯著半截跑，即便是全須全尾的事，他們也只聽自己喜歡的，許多人家的名聲就是這樣敗光的，外面人的三言兩語可恨又是必須存在的，說咱們好的時候，咱們家在京城風光無限好，說咱們不好的時候，就是大廈將傾了！”

屋子中的趙家人都站了起來，對著趙老太太行禮，說知道了。

很快，趙老太太就恢復了一貫的慈愛神情，招招手讓眾人都坐下，喝茶沉默了片刻，“還有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知會你們一聲。”

眾人都等著。

“昨晚兒有人來說，咱們趙家的墳地被動了。”

趙安齋最先反應過來，“這可不是小事！”都動祖先的墳了！

趙安度也是一臉驚訝，“咱們最近又得罪什么小人不是？”

趙安則則是問，“母親專門說，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趙老太太說：“經查，貴瑤的墳墓有些問題。”

“我娘的墓怎么了？”睿哥兒著急出聲。

“你親娘不見了。”趙老太太開口，“我已派人去尋，不過找回來的希望渺茫。”

睿哥兒怔愣愣，而后不敢相信朝后退了兩步，“娘，娘……”

他嘴里念叨著，渾渾噩噩扭頭跑了出去。

蘭貴丹、趙鷺珩都看向趙老太太。

當著睿哥兒的面說此事，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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