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哥兒！慢點！”實哥兒就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抓著出來的人，著實覺得趙老太太真該死。

“娘，我要去找娘！”睿哥兒眼淚已布滿臉頰，耳朵什么都聽不進去，腦子什么都無法思考，“放開！”他甩開實哥兒朝著外跑去，“那是我娘啊！”

門口的阿思、阿不見趙鷺珩示意，立刻跟了上去。

“祖母這是做什么，這等大事，怎么就當著睿哥兒說了？”趙鷺盛第一個開口，著實于心不忍，“他還是個孩子！”

趙老太太臉上很冷漠，仿佛沒覺得有任何不對，“就是事關他，所以他必須自己面對，更別說他還是趙家的嫡長孫，以后趙家的重擔是要他來扛著的，這點小事兒都扛不住，還能做什么用？”

徐眠慧聽不下去，“老太太，這能叫小事兒，親娘尸骨不見天日，也就只有外人能夠坐得住。”憑什么欺負小孩子？

趙鷺盛咳嗽，瞪了眼媳婦，這種話能說嗎？

趙老太太才不接話，他懶得和徐眠慧一般見識，垂眸問其他人，“我無事要說了，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眾人自說沒有。

“那好，這不是小事，即便找不回來了，也要重新立個衣冠冢，這件事，貴丹，你來辦最合適，你可愿意？”趙老太太看已要轉身去找睿哥兒的人，將她叫住。

蘭貴丹嗯了一聲，“自然應該我去。”

趙老太太又補上一句，“那好，我安排兩個婆子去你跟前幫襯你，你快點辦完她們也快點回來，我缺不得這二人。”

若是往日，讓人送眼線來自己跟前這種事，蘭貴丹肯定不會上套，只是眼下她更著急睿哥兒。

只能嗯了一聲，立刻提著裙擺出去。

徐眠慧、溫汀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瞧不出，這三個人現在都能和平相處了，貴丹果然比她姐姐性子好。”趙老太太捧著茶水小抿了口。

人都出去，趙鷺珩、趙安則確實巋然不動。

“你們叔侄還有什么要說的？”趙老太太問二人。

“母親不該給睿哥兒說這些，不管出于什么考量，對他來說太殘忍，我們趙家對不起這個孩子許多。”趙安則很直接，盯著趙老太太，“這是小事兒？母親是在告訴兒子，以后你的墳被人毀了，兒子也應該當做小事兒處置？”

趙鷺珩垂下頭抿唇，忍住笑意。

家里也就三叔懟天懟地。

趙老太太不冷不熱地一笑，“老三，你這是在怪我？”

“不然怪誰？”趙安則看趙老太太，“鷺珩實誠，母親不能不要臉，仗著長輩身份欺負他。”

“你說誰不要臉？”趙老太太臉色鐵青。

趙安則重復了一次，“我只是把所有人心中對母親的形容說出來而已，欺負鷺珩就罷了，還欺負他的兒子。”

他直起背脊，低笑說：“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是應該做的，不能因為誰聽話，母親就用道理去裹挾誰，睿哥兒實誠直腸子，大部分時候都不動他的聰明腦子，要是有人問起他這事兒如何知曉的，他張口就說是母親告知，那么，外面的人會怎么說您？也對，反正你久居深院，也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說著，趙安則在趙老太太發火之前，先一步起身大步離開。

“你小子！”趙老太太蹙眉。

趙鷺珩看勃怒的趙老太太，也跟著起身，要說的話，三叔已經替他說得淋漓盡致，“祖母，睿哥兒是兒子最想補償的孩子，所以，今日的事兒，不要再發生了，至少讓他有個平靜快樂的童年。”

趙老太太反問：“此事，隱瞞真對他好嗎？”

趙鷺珩不答，自然是不好，可是告訴他的方式有很多，絕對不是這樣！

“祖母既要頤養天年，就好好地待在這院子里面，若是閑太冷清，就把家里小孩叫來身邊熱鬧，而不是給我找事，孫兒這次不想多想。”

說完，趙鷺珩也朝著外走，又留下一句，“最近前朝事多，等我忙完了，會來好好和祖母說說話。”

走出去，趙安則在院中等著他。

“多謝三叔仗義執言。”趙鷺珩拱手謝他。

“有件事得給你通個氣。”趙安則眨眨眼，似乎不知如何評說，“你三弟想要外放做官，去看著平哥兒。”

趙鷺珩愣了愣。

趙鷺政能有今日，真是全家輪著給他收拾爛攤子，躬身讓他當臺階踩著上去的。

趙安則自也明白不能如此。

“昨日你說，你要跟著公主出去辦事，今日這事兒一出，你媳婦也去不了了，不如，把你三弟帶上，你好好勸勸他。”他說著，抬起手拍拍趙鷺珩肩膀，“有什么你們兩兄弟好好說說，我不喜歡摻合你們小輩的事情。”

他回來這么久，也發現趙鷺珩和兒子不怎么說話往來。

兒子甚至都開始逃避趙鷺珩。

明明以前還會嘻哈哈鬧騰鬧騰。

在不去查的情況下，能夠想到的，就只有平哥兒一事。

“雖然你三弟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但在京城做混賬事，我還能早發現早擺平，若是去了外頭，是要禍亂全家的。”趙安則湊上去，在大侄兒耳邊輕輕說，“楚姨娘和平哥兒，死活我不在意，當年不是你三弟以命相逼，我又恰好被人抓著了錯處怕被彈劾，不想鬧大此事，否則……”

他也不多說，捏了捏趙鷺珩肩頭。

意思很明確了，平哥兒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一個外室的兒子，其實只會讓三房被詬病。

而且，生母地位低下的，在日后的姻親上選擇太少了，根本不能給趙家帶來任何利益。

趙鷺珩有點愣愣的。

他一直都知道三叔心狠。

平哥兒，怎么也是要叫他一聲祖父的。

趙鷺珩再度開口，“三叔，若是三弟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三叔又要如何？”

二人一起朝外走。

“大逆不道，律法怎么寫，他就承擔什么惡果。”趙安則很直接，眼神冷漠的可怕，仿佛說的不是他親生兒子一般，“自己作死，怨不得別人。”

趙鷺珩又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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