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是四人一起吃的。
溫陌在飯桌上菜想起問他，“你和我們一起吃飯，林淺怎么辦？”
沈戾深深看她一眼，“嚴(yán)歌璇在。”
“哦。”她咬著筷子不做聲了。
溫陌這人聰明敏捷太過，一旦變遲鈍起來，還挺新鮮。
特別是孫良澤，逮著好不容易的機(jī)會就糗她，“你今天怎么像少根筋似的，咋了你碰上哪吒了？”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陳韻握著筷子在他頭上落下一擊，“我的建議是，不吃就滾出去。”
孫良澤這下也不糗她，控訴陳韻根本不知道給男人留面子。
溫陌不理他。
沈戾冷淡瞥一眼，夾菜給溫陌，對他說：“你還沒習(xí)慣？”
所有人都覺得該習(xí)慣了，他也這樣覺得，可是，對啊，為什么還沒習(xí)慣。
原本只是想活躍氣氛，這會大家都心照不宣起來。
小和尚給他們留的兩間房終究是全部用上了。
飯后，兩對各自回房休息，今日上山，耗費了不少體力。
溫陌和衣躺在榻上，閉著眼，背對沈戾。
剛開始，她還不認(rèn)為有什么問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溫陌只覺得自己后脖頸裸露的皮膚被她的呼吸吹拂結(jié)成一塊小水霧。
結(jié)果一翻身，呼吸一窒，撞進(jìn)他瞳眸中，禪房無遮光，大概是見過了污濁，她從來沒覺得他眼里反射的點點光芒，如此明亮清澈。
“你今天情緒不對。”
這不是一個問句。
“沒有。”
“為什么？”
“真沒有。”她有些
心虛，嘆了一口氣，“我今天不止一次想，我如果還有家人，該是怎樣的。”
妖魔鬼怪在他如此近的眼神攻勢下，都得顯出原形吧。
而且溫陌覺得自己這不算說謊。
沈戾信了，把她摟進(jìn)懷里，下巴蹭在她發(fā)心，“你有家人，我是你的家人，你還有舅舅。”
說到這里，話鋒一轉(zhuǎn)，“你還沒帶我去看過你舅舅，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
“這么想見家長？”
“當(dāng)然。”
沈戾的聲音有魔力，溫和有秩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像老夫老妻的枕邊耳語。
佛祖腳下，他們心無雜念，溫陌仿佛一張紙，那些亂作一團(tuán)的褶皺，一道道被熨平，身上還殘留著他的炙熱。
溫陌窩在他懷里，毫無睡意。
沈戾早就閉上了眼，是為了細(xì)細(xì)感受她，好一會兒，一只小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領(lǐng)，他便蹭蹭她，算是回應(yīng)。
溫陌：“你今天祈愿了嗎？”
“沒有。”他答。
“你就沒有什么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點了點頭，說的卻是，“我承認(rèn)喜歡燒香拜佛的人分兩種，一種是無可奈何，一種是心里有鬼。”
說完，微微退開了些距離，低頭看著她，“這兩者我都沒有，這樣你是不是就會開心一點，有安全感一點？”
溫陌腦子里輕輕轟了一聲，瞳孔微縮，她想，人一定要活的那么明白嗎？做個洞察力強(qiáng)的人一定很辛苦。
沈戾目光溫柔，伸手去撫她的臉，“所以
你有什么無可奈何？”
他的循循善誘其實在溫陌面前起不到很大的作用，就在沈戾看到她蹙起了眉，手上快要有動作時，幾乎是一瞬間，他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
可溫陌握住了他的手，依戀的、撒嬌似的、像小貓一樣把臉頰緊緊貼在他掌心，蹭了又蹭，“我想讓你開心。”
能讓他用力吞咽的人這世上怕是只有溫陌一個了，他一時語塞，這話常見，他也聽過，可是那些都不及溫陌口中的千分之一，原來，愛真的會分泌苯乙胺，放大人的所有感受。
良久，他終于開口，“你已經(jīng)讓我太開心了。”
“不夠。”溫陌抬起下巴，蹭他鼻尖，“我也想為你擋風(fēng)雨的，可是我枝葉小，但是我會用力向你傾斜，你不要怕。”
你不要怕，這句話對沈戾來說有多少重量，他已經(jīng)無以復(fù)加無法言說了。
層層堆疊的情緒到了高點，而后向全身蔓延。
鼻尖除了有彼此的呼吸，還有這滿屋子的禪香。
這是正經(jīng)禪香嗎？沈戾只覺得那是致幻的迷香。
他快要承認(rèn)了，承認(rèn)自己不是什么高雅之人。他沒什么祈愿，但絕無褻瀆之意，佛祖要原諒他此時不能很好克制自己的欲。
沈戾低頭吻著她，細(xì)細(xì)密密，一點點推進(jìn)，癡纏，溫?zé)岣幸魂嚱右魂嚒?br />分開時，兩人都有克制難耐的喘息，身上衣物半褪不褪，還能強(qiáng)行止住，已經(jīng)算是對佛祖最大的尊重了。
兩人相視一笑
，各自整理著，又相擁入懷。
“早上爬上來，不累嗎？”沈戾幫她把汗?jié)竦乃榘l(fā)撥到一邊。
溫陌蹦來不怎么累，可強(qiáng)行克制自己好累，她閉上眼，嗓音低沉有疲態(tài)，“有點。”
“那你睡會？主持下午要給香客誦佛論道，估計你也不愛聽。”
“你愛聽？”
“我只愛聽你說話。”
溫陌受用，勾勾嘴角，“你今晚要住在這對嗎？”
“是這樣打算的。”
“那我今晚在這里陪你好不好？”
“好。”沈戾自然是沒意見，“只是孫良澤和陳韻下午要離開，跟著我，怕你不自在。”
“你怎么就知道我會不自在？”
“嚴(yán)歌璇，林淺......”
溫陌打斷他，“你不相信我是那種可以向上延伸向下兼容的人？”
他臉上風(fēng)吹云動，涌起笑容，輕輕捏她臉頰，“相信，那你先休息。”
溫陌聽話的不再說話，她其實認(rèn)床，陌生環(huán)境很難入睡，那個午覺，溫陌睡得不太好，妖魔鬼怪盡從金身大佛里鉆出來，一股腦撲向她，畫面一轉(zhuǎn)，變成了撲向沈戾，蠶食著他的血肉。
溫陌瞬間驚醒，膽戰(zhàn)心驚許久，直到聽到悠遠(yuǎn)鐘聲敲滿，意識才回歸現(xiàn)實。
主持誦佛開始了，所以沈戾不得不暫時離開。
寺廟里如果真要挑一樣喜歡的話，在溫陌這里，那鐘可以加上一分，總能及時把人拉回現(xiàn)實。
溫陌醒來遲了，誦佛干脆不去聽了，但卻的實實在在在佛前坐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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