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墨披著斗篷，帶著黑色的烏鴉面具，走在郁柏瀾的前面，雖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仍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刺骨的冷意。

        一刻鐘前，得知郁柏瀾將短笛給換掉了，淮墨差點沒掐死他。

        不過幸好，在關鍵時刻，團子因為肚子餓了，“哇”得一聲哭了出來，轉移了淮墨的注意力。

        然后將郁柏瀾手上的十五枚靈石吃得干干凈凈。

        淮墨：……

        郁柏瀾第一次從淮墨的表情上，看了出來什么叫“生無可戀”。

        最后，過了好久，淮墨才冷靜下來，扭頭就要出門。

        “陣法需要用靈石來維持，”他說，“跟我出去一趟。”

        郁柏瀾自然沒有意見。

        他乖乖跟在后面，撥弄了一下團子的爪子，壓低了聲音：“你怎么回事，直接就把靈石給吃了？”

        團子張了張嘴：“嗝——”

        “牙口真好。”他輕嘖了一聲。

        也對，熊貓本來就有食鐵獸的稱呼，團子又是神獸，他又沒有準備神獸的食物，磕幾枚靈石倒也不算事。

        只是……

        他看著前方像制冷空調一樣的淮墨，快走了兩步，和他并肩：“還生氣呢？主子。”

        淮墨沒有理他。

        倒也是。

        郁柏瀾心中嘆氣，這種事，換誰來都得不高興。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他看著周圍逐漸密集的人群，轉移話題道。

        淮墨終于開了尊口：“天心閣。”

        天心閣，是海城上城區最大的交易中心。

        “我有東西存在了那里。”淮墨又加了一句。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天心閣的門口。

        天心閣的大能很多，淮墨怪異的打扮并沒有引人注目，至于一旁的郁柏瀾，則自然而然的被視為了奴仆。

        天心閣的一層賣各種草藥小法器之類的東西，二樓則是大法器，丹爐等更加實用的東西，至于三樓，則屬于貴賓樓層，會有專人接待。

        淮墨走進去后，看都沒看周圍的東西，直奔三樓。

        郁柏瀾跟在后面，一聲不吭，心里暗自思忖。

        之前在元禮祁口中，聽到了“血童”兩字，在原文中并沒有對此事的描述，想必，這就是淮墨和段家愁怨的根本。

        話說……為何直奔三樓？淮墨在天心閣，難道也有資產？

        一上三樓，立刻就有人上來迎接了，來人是一個身材婀娜多姿的紅衣女子。

        “公子有何吩咐？”女人行了一個禮。

        “我來取東西，”淮墨的聲音沒有什么起伏，“一個我多年前放在這里的東西。”

        女人微微一笑：“好，不知公子是通過什么方式存放的？是法器，還是靈力？”

        “靈力。”淮墨走上前，走到了一個祭壇模樣的東西，把手放在了上面，向里面注入靈力。

        郁柏瀾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一切。

        這個祭壇，他倒是有些印象。

        儲靈壇，可以通過靈力來存儲物品，每個人的靈力都是獨一無二的，幾乎沒有丟失物品的可能，也因為只能識別靈力，在眸中程度上也屬于匿名，受到了不少商戶的追捧。

        但相對應的，一個儲靈壇的投入巨大，每個過來存放東西的人，都需要支付相應的價錢。

        淮墨……支付了什么？

        郁柏瀾只關心這個。

        淮墨手中黑色的光芒漸漸散去，他的掌心，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小瓷瓶。

        郁柏瀾清楚地看到，淮墨握著瓷瓶的那只手，微微有些顫抖。

        他垂下眸子，往前走了兩步，走到淮墨的身邊，伸出手，試著接過那個小瓷瓶，一邊觀察著淮墨的反應。

        淮墨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后放開了手，過了一會兒，似乎冷靜了下來，語氣回歸了平穩：“走吧。”

        說完這兩個字，他便略過郁柏瀾，徑直走了下去。

        郁柏瀾站在原地，垂頭打量著手中的小瓷瓶。

        淮墨在害怕……這個東西。

        這里面裝得到底是什么？

        【嘀——檢測到喜愛值上升為：-30，宿主的修為下降為：洞虛。】

        啊這……

        他辛辛苦苦降下去的喜愛值，就因為一個動作，又升回來了？

        修為下降的話，面對段家，心里多少也會有些發虛。

        不過……算了。

        他收起了小瓷瓶，勾了勾唇，跟著淮墨走了下去。

        好不容易看到淮墨害怕，總不能不管他。

        他下了樓，發現淮墨正站在那里等他。

        他眼前一亮，走了過去。

        “東西呢？”淮墨沒等他靠近，便問道。

        “收好了。”郁柏瀾拍拍口袋，沒有拿出來。

        “可以，”淮墨撇過頭，語氣有些僵硬，“那便這樣吧，你把它轉換成靈石，別讓它出現在我的面前。”

        “好。”郁柏瀾應下。

        淮墨果然在害怕。

        他的心中暗暗有了一個想法。

        兩人正要往回趕，卻突然聽見樓下，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段家公子駕到！閑雜人等回避。”樓下傳來吆喝聲，“都給我閃開！得罪了段家公子，幾個腦袋都不夠你們掉的！”

        淮墨整個人一僵，單手撫劍，躲在了一根柱子的后面。

        郁柏瀾忙跟上。

        此時人人慌亂自危，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二人。

        最后剩下的，便是一些修為高強的大能，以及躲在一旁的二人。

        樓下的嘈雜聲漸漸停了下來，樓梯傳來了腳步聲，上來了一個一身青衣，雍容華貴的青年。

        段常在，段家大公子。

        至于二公子，便是他身邊的這位，段淮墨。

        段家的兩位少爺，倒也是齊活了。

        不過他怎么記得，原文中的段常在，身子骨孱弱，打娘胎里帶出了一身胎毒，命不長久。

        現在這個活蹦亂跳的段常在，又是怎么回事？

        淮墨的手一直放在劍上，從未離開，微微垂著頭，收斂了身上的寒意，取而代之的，則是陣陣殺意。

        段常在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向他們的方向投來目光。

        郁柏瀾頓感不妙，微微垂首，眼疾手快的輕輕攥住了淮墨的手腕，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

        淮墨整個人一僵，沒有動，身上的殺意收斂了不少。

        幸好，段常在只看了他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沖著迎上來的管事做了一個揖，臉上掛著儒雅的笑意：“掌柜的，好久不見。”

        按道理，二樓的客人沒有一對一服務的規矩，但段家大少，可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了的。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掌柜臉上賠笑，“大少有何吩咐？”

        “父親的生辰快要到了，”段常在依然笑著，“我來替父親挑選禮物。”

        “好好好，”掌柜慌忙應下，“這些法器，都是最近從萬器宗那邊進來的，大少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段常在轉過身，向著法器的方向走去。

        淮墨轉過身，語氣不明：“我們走。”

        說著，就往樓下走去。

        “段公子，我聽說你們家的二少回來了？”一個身負巨劍的大漢突然開了口，“可真有此事？”

        淮墨腳步一頓。

        郁柏瀾向大漢的方向望去，敢和段家大少這么說話，想必這個大漢也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讓閣下見笑了，”段常在嘴角噙著笑，手指緩緩勾起了一枚儲物玉佩，“舍弟性子頑劣，多年前做出那件事，實在是讓我蒙羞，這次回來，也不知道來段家看看，真是令我為他感到羞愧。”

        “不過倒也是，”段常在嘆了口氣，“阿墨一直是品性頑劣之人，其母出身卑微又不對他多加教導，段家對他養育多年，竟還反咬一口，真的是桀驁不馴。”

        “大少息怒，”大漢嘿嘿一笑，“那小子做的事，大家都記得呢！有什么事大少盡管開口，相信海城的眾人一定愿意把那小子抓過來，給大少磕頭認罪。”

        “唉，那倒不必了，”段常在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只要他別在給我惹事就好。”

        淮墨站在一旁，扣著劍柄的手指微微顫抖，他猛地一揮頭，微微拔刀，咬牙切齒：“閉嘴——”

        【嘀——檢測到黑化值上升……】

        郁柏瀾眸色一凜，一個箭步上前，擋在了他的面前，一只手緊緊攥著淮墨的手腕，安撫著他。

        晚了，段常在已經看過來了。

        “嗯？怎么了？”段常在仍然是一副優雅隨和的樣子。

        “沒事的，大少，”郁柏瀾揚起了一抹笑，把淮墨擋得嚴嚴實實的，“我家主子想起忘了什么東西，我們正要回去取呢！”

        段常在瞇了瞇眼睛，往前兩步，想看清他身后的人。

        郁柏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直地和他對視著，內心暗自警戒。

        “罷了，”段常在腳步一頓，停在了半路，“下次不要一驚一乍的。”

        淮墨轉身就走。

        郁柏瀾沖段常在行了一個禮，忙轉身跟上。

        段常在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主子，你太沖動了。”出了天心閣，走出一段距離后，郁柏瀾壓低聲音，伏在淮墨的耳邊輕聲說道。

        “聒噪，”淮墨沒有看他，而是加快了腳步，“趕緊回去。”

        【嘀——檢測到黑化值下降為：65。檢測到喜愛值上升為：-25。】

        郁柏瀾看著他的背影，慢吞吞的跟上，一邊悄悄拿出了那個紅色的小瓷瓶。

        他真的有些好奇，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就……看一眼。

        于是，趁著淮墨不注意，他眼疾手快地掀開了蓋子，卻被涌出來鐵銹味熏得夠嗆。

        只見瓶子里面是一片鮮紅，赫然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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