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東方明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手邊被遞過一杯水，他訝異的抬眸，這才見到蘇念一給他倒了一杯水。
  “不管發生了什么事，總歸還活著，還活著就有希望！”醫者仁心，何況在蘇念一的記憶中，東方明是位好大夫。
  鎮上的王大娘，小孫子小的時候因為風寒入體，醫治的不及時，反應有些慢，可每次走到醫館前，只要東方明在，他總會給他幾顆糖。
  也許，那一點稀薄的甜味和善意，足夠讓一個孩子記很久。
  就如同現在，蘇念一這善意的態度，也讓東方明身上原本有些尖利的氣息全部沉了下來，又變成如同之前一樣的溫柔。
  雖然，這種溫柔，出現在一個女子的身上，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違和感。
  他接過水，小小抿了抿了一口。
  李相夷早在蘇念一過來遞水的時候，就已經撒開了手，他雙手抱胸，雖然心里還是警惕，但是在這種時候，他選擇相信蘇念一的直覺。
  說起這，也有些好笑，論起戰斗力，李相夷自然是當仁不讓，但是論起感知善惡的第六感，蘇念一的直覺每次都能給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案。
  就像從前的李秋水，李相夷第一眼就感覺面前的人絕對是個硬茬子，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蘇蘇就有本事讓人家收起惡的一面，在她面前，只有善意。
  這樣的本事，也是沒誰了。
  “活著，有時候痛苦的活著不如干脆利落的消亡！”待溫水漫過喉嚨，心臟尖不再是完全的冰涼，感受到一點點稀缺的暖意。
  東方明突然想同面前的夫妻倆說說話。
  他想知道，在將自己滿身黑暗和罪孽全部剖開在陽光下的時候，面前的這兩個一看就在蜜罐中長大沒吃過苦的人，是否會也還會如同現在這樣？
  滿臉的單純。
  “兩位，想不想聽個故事？”他問。
  “東方先生，你介意我們兩個端碟瓜子嗎？”果然，蘇念一還是那個氣氛破壞王。
  這話說的，李相夷都轉頭看她，看她彎彎的眼睛和眉。
  然后，手比腦子快的摸出一個四宮格。
  瓜子，松子，榛子，烤熟的蠶豆。
  東方明：你們兩個都端出來了，再來問我，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
  雖然感覺到這倆人咋這么不尊重他呢？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東方明原本壓抑的心情卻突然不是那么沉重了。
  “隨你們！”他好想學著李相夷翻個白眼呀，但是君子風范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動作。
  最后只好目光不往那上面放，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東方先生，你且再等等哇！”
  然后，這對欠欠的夫妻倆，就在東方明的注視下，把小桌子搬過來了，四宮格的堅果擺上了，又放了一碟子的橘子葡萄的水果，然后把原來煮酒的紅泥小火爐端出來了，上面放一壺茶  ，烤一圈栗子。
  夫妻兩個一人一個躺椅，并靠在一起，在上面躺著，怡然自得的像個大爺。
  “嗯，東方先生，你可以開始了！”李相夷開口。
  不瞞大家，此刻的東方明，有種自己是個小丑的感覺，看了眼小火爐燒茶，看了眼橘子葡萄，他真想問一句，這是該一個季節出現的玩意嗎？
  現在是春天，春天，春天哇！！！！
  但是他沒問出這句話。
  因為李相夷和蘇念一不是普通人，人家也沒有想隱瞞。
  普通人能救得了他的命嗎？還是誰家的普通人能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將手中喝了一半的杯子放在桌子上，他抹了一把瓜子，還點評了一句。
  “沒有花生呀！”
  “吃東西還挑，趕緊講你那故事！”
  “好吧！”果然，被救都是需要報恩的，就以這個故事全當是討人一樂算報恩吧！
  東方明講了一個關于神仙的故事。
  故事里的神仙，名喚太子長琴，是傳說中的火神祝融之子，一首琴音彈的出神入化，閑著沒事就彈。
  因為琴聲彈的太過于好聽，所以吸引了一只叫慳臾的水虺注意，一個在岸上彈，一個在水中聽。時間久了，這兩個竟然成了好朋友。
  慳臾雖然現在還是一條小長蟲，但是他堅信自己與眾不同，終有一日將修煉成通天徹地之應龍。
  于是他與太子長琴相約，以后要是修成應龍，就讓太子長琴坐在他的龍角旁，把他帶上天入地  乘奔御風，往來山川之間。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天帝伏羲準備選址瑤山，建立新的天庭，太子長琴不過是個小神仙，肯定的跟著去。
  一來二去就過去了千年時光。
  聽說人間有條黑龍，興風作浪，戲水人間，淹沒無數良田。本來抓上來懲罰很簡單的一件事，誰想到黑龍逃去了不周山。
  不周山是什么地方？有龍祖宗也是盤古之子的鐘鼓，有眼睛一閉一睜就是黑夜白天的燭九陰···
  反正，凈是些他們惹不起的大佬。
  然后天帝就讓太子長琴這個小倒霉蛋去彈琴催眠一群大佬。
  琴聲悅耳，聽起來想睡覺。
  確實催眠了，但是架不住，要拿下黑龍的時候，太子長琴一眼看去，慌得手下錯了一個音，因為這黑龍，竟然是從前的慳臾。
  于是，大佬鐘鼓醒來，發動攻擊，水火二神抵擋，不周山斷了。
  最后，太子長琴被罰下人間，生生世世，寡親緣情緣。
  更倒霉的是，他剛被打下凡間的第一世，還沒來的尋思明白的時候，他的仙魂就被劈成兩半。
  一半鑄劍，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那藏著自己一半魂魄的劍去哪了？
  而另一半當時受了刺激，直接附在鑄劍師的傻兒子身上。
  渾渾噩噩好幾年，才想明白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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