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巡邏科科長面露不悅，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兩個醉酒的家伙。

        “咚咚……咚咚……”

        方寧心跳加劇，額頭上滲一層細汗，緊張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他分不清，到底是因為怕露餡而緊張，還是因為眼前人的態度，勾起了種植園的回憶而緊張。

        “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們居然玩忽職守，擅自離崗！”

        科長站了起來，三步并做兩步，幾乎指著約瑟夫鼻子叫罵：

        “帶你們的弗蘭克中隊長，才剛剛暴死街頭，你們居然有心情喝酒！”

        以往像這種情況，面對這種還未轉正的新人，科長的意見都是直接開除。

        沒有責任心的家伙，留在糾察者隊伍中，只會敗壞風氣，惹出禍端。

        但現在的情況有些微妙，今天凌晨時分，局長一通電話打來，要求召集弗蘭克隊里的六人，去他辦公室報到。

        昨晚發生在富人區的戰斗，是覺醒者之間的戰斗。

        原本這個案件，是由刑偵科負責，跟巡邏科搭不上邊。

        畢竟，巡邏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不少未轉正的新人，在具體被分到其他科之前，都在這里熟悉糾察局的工作。

        平時的工作內容，相比起刑偵科，既不危險，也不繁重，多是維持城市治安，對街道進行巡邏之類的。

        所以被電話鈴吵醒時，科長還搞不清楚狀況，直到他趕來糾察局，發現這兩個本該值夜班的家伙，既不在崗位上，也不在宿舍里。才開始緊張起來。

        通過其他同事，對于外面的情況，科長略知一二，大抵是有覺醒者出現在霧都，雙方大打出手，甚至引起天氣異變。

        在這種節骨眼，自己的部下，大晚上找不到人，如何能讓他不緊張。

        懷著這樣的心情，他一直在辦公室坐到天亮，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提前上報，告知局長自己的部下失蹤一事。

        所幸，在他猶豫的時候，部下回來了，只不過，是帶著一身酒氣，當著其他同事，把巡邏科的臉丟了個干凈回來的。

        慶幸之余，科長自然怒火中燒，語氣中，帶著濃重的斥責意味。

        “科長，您……您知道我們為啥要去喝酒嗎？就……就是因為中隊長遇害，我們心里難……難受。”

        約瑟夫斷斷續續的回答，話語中還故意翻白眼、打嗝，看上去像真的喝醉一樣。

        因為處于偽裝狀態，他整個人又高又帥，皮膚白凈，身材結實。

        方寧實在想象不出，偽裝之下的約瑟夫，那個因為吸食魔力靈，導致身體極差的男人，如何用其瘦削憔悴的臉龐，做出這些表情。

        聽見兩人是出于傷心，從而做出這種舉動，科長心里好受了些。

        這些不懂規矩的新人，倒也并非一無是處，起碼非常念及前輩領導的好。

        他們雖然擅離職守，但沒引起什么嚴重后果，就情感上而言，犯錯的動機，并不令人反感。

        于是他神色緩和，問起另一件事來：

        “006，你外套呢？”

        “不……不知道，可能……可能掉在喝酒的地方了。”

        “你們倆既然能一路攙扶著走到這里，就說明醉得不是太厲害。”

        科長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繼續說道：

        “現在也沒時間讓你們回去取外套了，局長有事找。”

        他說完后，從外面拉來一名糾察者，交代對方，想辦法讓這兩人醒醒酒，最好換一身衣服，然后帶他們去二樓會議室，時間要掐在7點半之前。

        眾人即將離開之際，科長又發了話：

        “差點忘記說了，這次的問題，鑒于你們的動機情有可原，就不過分追究。下班之前，寫2000字檢討交上來，另外，本月全勤取消，工資扣100。”

        “啊？不是吧，科長……能不能不扣工資啊。”

        方寧扯了扯約瑟夫，這家伙，怎么還演上癮了。

        他看見原本情緒有所緩和的科長，再度皺起眉頭，管不了那么多，強行拉著約瑟夫離開。

        負責他倆的糾察者，其實也沒什么醒酒的好方法，只是帶他們洗了個冷水澡。

        秋冬之際，又是清晨，忽然洗冷水澡，差點把約瑟夫凍了個半死。

        他咬牙堅持了十多分鐘，心里將逼著他扮演糾察者的方寧，以及帶他們洗冷水澡的糾察者，罵了不下千遍。

        方寧因為是覺醒者，加上以前在種植園里，洗冷水澡是家常便飯，沒什么特別感覺。

        出了澡堂，兩人穿衣服之際，約瑟夫感覺溫度有所回升，身體舒服了起來。

        可這種程度的舒服，明顯是不夠的。

        漸漸地，他呼吸變得沉重，時不時還用力撓幾下脖子。

        “穿衣服啊，你發什么瘋？”

        一旁的方寧，帶著疑惑看了看光溜溜的同伙，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這家伙來戒斷反應了！

        該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門外還有糾察者，放任不管，非露餡不可。

        他一把按住約瑟夫，也顧不上澡堂地面臟不臟，費了大力才幫對方將衣服穿上。

        而后大力摟著對方肩膀，力圖讓顫抖幅度小一些。就這樣控制著，兩人走出了澡堂。

        門外的糾察者，一眼察覺到了異樣，他揚起右眉：

        “怎么抖成這樣？”

        “冷的，冷的……咱倆喝多了，忽然洗冷水澡，身體受不了。”

        方寧一邊掩飾，一邊跟著顫抖。

        對方似乎信了這番言論，讓二人先走：

        “接下來去住處換衣服。”

        “還……有點暈，這幾棟宿舍，長得一個樣，怕走錯了耽誤時間，你帶路好了。”

        “還暈？那要不再去沖沖？”

        “不能再沖了，冷死人了，后勁……后勁，用不了多久能清醒的。”

        “你們昨晚，怕不是喝的假酒，反應這么大。”

        方寧不打算再跟對方鬼扯了，約瑟夫越抖越厲害，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口吐白沫，他只希望能趕緊出發。

        從澡堂到宿舍，不過五分鐘的路程。

        一路上，約瑟夫吐了兩口白沫，里面還夾雜著痰。

        方寧強忍著惡心，將白沫抹掉，又開在約瑟夫的衣服上……

        三人進了第四棟，一直爬到四樓，帶路的又站著不動了，他扭過身來：

        “好了，去把你們衣服換上。”

        就在對方轉身的這片刻，約瑟夫又吐出了白沫，方寧見情況不對，一把抵著他撞向旁邊的門，并順勢抹掉白沫：

        “哎喲，有點暈。”

        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死去的糾察者，究竟住在哪一間，只好將計就計，裝暈說到：

        “我們是住這一間吧？006……等我，我這就開門。”

        帶路的糾察者，沒好氣地開口：

        “大哥，你倆要是不行，就再回去沖沖。你們住在403啊，這里是401……”

        “我曉得是403，剛才眼花看錯罷了，不用沖。”

        所幸，死者外套的兜里，鑰匙還在。

        進了403，將約瑟夫扔在床上，方寧到手鎖死了門。

        他大力捂住約瑟夫的嘴，使勁擰了擰對方大腿根的肉，一直擰到約瑟夫淚光閃閃，才堪堪作罷。

        “別叫了，別叫！你再搞，咱們要露餡了。”

        無論方寧怎么弄，約瑟夫都停不下來，痛苦得像是要死去。

        情急之下，方寧不經意間看到了煙和打火機。

        還在地下室那會，第一次看到約瑟夫犯病，他爹就是用煙來緩解癥狀的。

        “看到這個沒有？想抽的話就別嚷嚷。”

        見對方眨了眨眼，方寧一根接一根，塞了五支到約瑟夫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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