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煎雪手持象笏神情淡漠，仿佛對這憑自己一人之力造成的死寂毫不在意，大殿金壁朱瓦，天地純白一片，而他就站在那里，像竹，寧折不彎的竹。

燕京棲的聲音回蕩在大殿里，語氣帶笑，卻聽得眾人心下膽寒。“很好，李愛卿為我大燕財政清明勞苦功高，本宮著實佩服，希望眾位愛卿也積極在共位，謀其職，共同為我大燕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燕京棲說完，深深看了李煎雪一眼，兀自退了朝。

皇帝回殿后，氣得見什么都摔，像個氣極卻又無可奈何的孩子。

“朕的好皇姐可真是讓朕佩服，動財動到國庫里，那她下次會怎樣，動到朕頭上嗎！”

李煎雪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等到皇帝發泄完，他才開口：“皇上，臣有一事稟告。”皇帝對李想雪當面鎩長公主威風的帶動很是滿意。態度也好轉不少，“有什么事，李愛卿但說無妨。”

李煎雪：“臣受命追查錢款，雖查實錢財盡數入長公主府下，但仍有一事蹊蹺，不知何方勢力在臣查案過程中暗中助一臂之力，使臣不僅查出了長公主，還牽扯出不少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污吏，能對朝中局勢如此熟悉，可見其深藏不露，若能為我所用，必是如虎添翼，若不能，便是后患無窮。”

皇帝對此不以為然，他仍沉浸在對燕京棲的憤怒中，態度好轉也只是一時之功，聽到這個，他擺了擺手，說：“無礙，既肯幫你，便暫時無足成懼。”

李煎雪聞言靜默半刻，又開口：“還有事請皇上決擇－北方邊疆胡戎形勢不容樂觀，派兵出征迫在眉睫，重情急，還望陛下早作打算。”

“北征胡戎？長公主您，怎么能有這種想法！”燕京棲身邊的貼身侍女衛蘭驚訝道。

燕京棲無所謂地笑了笑，說：“怎么不能有這種想法？邊疆告急，本宮身為長公主，自然有出征的職責。”

“可是，可是這也……  ”衛蘭急得語無倫次，“朝中無人嗎，竟要一介女子上馬征戰！”

燕京棲聞言，手中逗鳥的動作停了來，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直到鳥兒發出一聲鳴叫，她才發現她弄疼了它。燕京棲向它道歉，很認真的道歉，一聲聲“對不起”說給鳥聽，又像是不只說給鳥聽。

燕京棲轉身，迎上衛蘭愧云的目光，心里嘆了口氣，拉起了她的手，說：“衛蘭，此事我心已決無須多勸。我想吃你親手做的梅花糕了，幫我去做一些來好嗎？”

衛蘭看著燕京棲，知她心意已決，漸漸地眼眶濕潤看不清了。衛蘭順了她的心意，退下去做梅花糕，她準備了足夠的量，即使知道等待她回去的會是空無一人的房間，而不是那個想要吃梅花糕的人。

第三章

皇帝午時小憩做了個夢。夢中，他還未做皇帝，燕京棲也還未是一手遮天的儀圣長公主。夢中的兩人沒有勾心斗角，沒有算計隔閡，燕京棲會為他逃夫子的點名，做不會的課業，他也會為燕京棲編花環，捉小鳥。

那時的姐弟兩人親密無間，仿佛什么都不會使他們互相分開。后來父皇母后走得突然，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雨夜，大雨傾盆，仿佛永遠都不會下完。

他縮在長姐的懷中，哭得撕心裂肺，長姐沒有說話，只是無聲地安慰他。后來他哭累了，便睡著了，不知發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醒來，長姐通紅的雙眼，宮內掛起的白帷，一切都告訴得他明明白白，他沒有父皇母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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