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戰(zhàn)事之況
白天被廖英才一激,又等了趙翊整個下午,再加上自己的胡思亂想,待晚上趙翊趕回來的時候,蘇瑾心里難受得幾欲死掉,她想得十分悲觀,心里也十分脆弱,不知不覺間,眼淚竟然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房門開了,一個熟悉的男人站在房門口,并沒有進來。蘇瑾坐在床上,不禁濕潤著眼睛看過去。門口的男人瞧見屋內的情景,頓時心中一喜,邊喃喃說著,“沒睡啊,”邊抬腳走了進來,順手點亮了桌上的燭臺,“是不是在等我?”
蘇瑾沒有說話,她一動不動看著眼前的男人,心里的難過愈加強烈,竟然莫名化作了委屈,眼淚更是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地落個不停。
趙翊已經(jīng)用了飯,盥洗后穿了件月白的單衣,走近了才瞧見蘇瑾哭得一塌糊涂的臉,心中先是疑惑,轉而是擔憂,便連忙坐在床邊,扶著她的肩頭,關切問道,“怎么了?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這一句簡單的關懷更令蘇瑾難受,對未來的迷茫,對趙翊的感情,自己無法做出的取舍,還有最近的一系列遭遇,一切的一切都令她委屈極了,她一把抱住面前的男人,趴在他的背上痛哭了起來,像極了一個被搶了糖果的孩子。
趙翊抱著她柔聲安慰了許久,這才拽過環(huán)著自己的手臂放在自己眼前看,手臂上的那道傷痕,結著厚厚的褐色的痂,既丑陋又觸目。趙翊心中不忍,朝著傷疤緩緩吻了下去。
蘇瑾一驚,瑟縮著抽回了手臂,剛剛心中莫名激起的悲憤也盡數(shù)散去,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席卷上來,她神情有些倦怠,整個人不自然地往床里側縮了縮,強裝鎮(zhèn)定地對趙翊淡淡說道,“我沒事。天不早了,殿下早點去休息吧!
趙翊還是坐在床邊,沒有一點要離去的樣子,他看著她,繼續(xù)柔聲問道,“手上的傷口,還疼嗎?”
蘇瑾抬眼看著他,心里不自然咀嚼起他這句話的意思。他是不是在提醒著她,她曾是被其他男人抓走過的?
此時的蘇瑾已經(jīng)不再是原先那個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蘇瑾了,心中不知何時對眼前這男人產(chǎn)生的情愫令她患得患失,更是令她自卑起來,繼而變得冷漠無助,還具有攻擊性,不近人情的攻擊,然而這一切,她自己卻一點沒有察覺出來。
趙翊看著心疼,又十分自責,雖然連日來的奔波與殺戮令他疲憊不堪,可瞧見她的那一瞬間,身上的重擔仿佛全都卸下來一般。特別是剛剛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瞧見了她,還能呼吸還能說話的她,他頓時感到心中一松,心里那根一直緊繃的弦頓時松了下來。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新的問題又出現(xiàn)了,眼前的蘇瑾,許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脆弱的猶如冰上花,水中月,令他擔憂不已。他一把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你不會再有事了,我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他這樣徐徐地哄著拍著,蘇瑾的心里也慢慢緩和了,她將臉深深埋在他的肩頸處,溫熱的淚水停也停不住地落下來,沾濕了他的衣衫,她也不禁低低抽泣起來,無助而哀傷。
趙翊十分耐心地哄了許久,直到懷中的人不再顫抖,這才將她放開,拿起枕邊的帕子,輕輕柔柔的給她拭去淚水。此刻的蘇瑾也終于是冷靜了下來,她一把抓住趙翊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低聲艱難地說道,“我,我沒有……”
趙翊突然輕笑了一下,他用帕子反復擦拭著她的眼角,然后拿著帕子輕輕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反問道,“沒有什么?沒有哭嗎,我衣服上的眼淚可都是實證呢!
他的反應讓蘇瑾莫名放松了許多,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也平靜了許多,“我是說,我被他們抓了,但是我沒有被他們怎么樣,他們只是把我關起來了,其他什么都沒有做,我是清白的!
她極力想要表達著自己的清白還在,自己并沒有對不起他。是的,廖英才最后離間的話起了作用,此刻的她十分在乎他對自己的看法,她沒辦法勸說自己他不在意,這畢竟是古代,在這個立法森嚴的時代,這個誰都看重女子貞潔的時代,她若真的舍不得離開他,那自己的貞潔便不能有一點的污損,而對于這一切而言,他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吧。
趙翊聞言卻搖了搖頭,然后沉下一張臉來,冷聲說道,“他們還傷了你!彼恼Z氣暗藏著狠厲,蘇瑾心里抖了一下,可一瞬間之后,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卻莫名其妙地滿了出來,溢滿了她的整個心。
她突然朝著他笑了起來,臉上還殘留著淚水。她猛地撲上去,也抱住了他,心里清楚他是信自己的,雖然不知這是不是只是他的逢場作戲,可在她聽來,還是欣喜的?伤想繼續(xù)解釋,想要說得更明白一些,想要得到更多的肯定的答復,想要沒有一絲誤解可能的,確切的答復。她繼續(xù)抱著他,在他耳邊急急說著,“我真的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被他們怎么樣,我……”
趙翊又一次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輕聲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他果然是信自己的,他果然沒有懷疑自己。
蘇瑾的心里好受多了,剛剛那濃的化不開的憂愁,也盡數(shù)消散了。說來真是奇怪,愛情這種東西,竟然能在一瞬間改變一個人的所有心情。蘇瑾心中無比安心,她將頭緊挨在他的頸窩處,歪著頭繼續(xù)問道,“你的事情都辦完了嗎?”
趙翊輕輕“嗯”了一聲,輕聲說著,“羅甸國國內正好在內亂,與黔邊五寨勾結的,是妄想篡位的五皇子,我們這一次去,聯(lián)絡上二皇子,一舉殲滅了五皇子的部隊,羅甸國二皇子也順利繼承王位,成為羅甸國的新主。羅甸國也會繼續(xù)以附屬藩國自居,向天玄稱臣。”
趙翊的聲音從他的胸膛里傳來,帶著些空明的感覺,卻令蘇瑾感到十分安心舒適。她還想繼續(xù)這么聽他說話,便繼續(xù)抱著他,將耳朵貼在他的肩背處,繼續(xù)問他,“你們一路上有什么古怪的事情發(fā)生嗎,你有沒有受傷?”
其實,他們這一路并沒有趙翊所說的那么輕松。
一舉攻下黔邊五寨后,為首的阿滿等五個首領盡數(shù)被俘,趙翊很快從他們口中套出了一個關鍵人物——羅甸國的五皇子普多。
羅甸國是個地少人稀的小國,三國時期,諸葛亮南征時,彝族土著濟火因幫助諸葛亮有功,受封為羅甸國王,便有了最先的羅甸國。保留香火至如今,更是人少國弱,占地面積也不大。前朝曾在羅甸國中,封設寶州、郝州、羲州、暉州等羈縻州,羅甸國也一直以附屬國的身份依附著中原國。如今的羅甸國中,一直存在兩股勢力,一股是老國王的正牌勢力,老國王一直青睞大皇子普安,所以這一股勢力便也是大皇子普安的,普安生性懦弱良善,雖不堪大用,卻以純孝,深得老父喜愛,而他,也是順理成章的下一任王位繼承人。另一股勢力,則是老國王的小兒子——五皇子普多,他生性狡詐多疑,又充滿野心,他不甘無緣王位,便暗中對外勾結南詔國與天玄國黔邊的勢力,一直謀劃篡位。在他的暗中權謀中,他成功的先后除掉了三皇子與四皇子,二皇子則因一早表明與皇位無爭奪,又總一副病病歪歪的模樣,這才逃過一劫。
這一次的黔邊之亂,便是羅甸國五皇子普多挑唆起來的。他各地招攬能人異士, 常年占據(jù)著羅甸國與天玄國接壤的那片無人的原始森林,與那些擅于祭鬼煉毒的異士一起研制出許多要命的東西,譬如,那只令南風也為之膽寒的劇毒的大蝎子便是其中一樣。久而久之,那片原始森林便總是毒瘴彌漫,令人難以靠近,不僅如此,還總有人看見一條碗口粗的黃黑巨蟒,出沒于周邊的森林樹木之中,令周邊村寨的獵戶和挖參人聞風喪膽,談蟒色變。
黔邊五寨為首的鳳凰棲寨與羅甸國最為靠近,所以是普多最先拉攏的目標。據(jù)阿滿身邊的得力打手招供,十年前阿滿得以爭奪首領之位,便與羅甸國五皇子的助力有關,可見他們謀劃之久。還有那個神出鬼沒的皮瓦秋,那根本就不是阿滿之妻的弟弟,而是五皇子普多手下的眾多能士之一,易容成了阿滿妻弟的容貌,便順理成章成了蠱惑人心的巫師。
獲悉一系列內情后,趙翊當機立斷兵分三路,左路由桑啟磊帶兵,從正面直攻,右路由張伯璟領軍,從附近瘴氣彌漫的森林小心包抄過去,作為外援。最后,趙翊親帥大軍,為桑將軍殿后。當然,除此之外,他還派了一路士兵,由秦奎親自率領,將有罪的聶志成和邱平朗一起押解回京,順便帶去了最新的奏報。
經(jīng)過兩天兩夜的廝殺,最終,他們一舉拿下了羅甸國的兩個較大的村寨,即郝州與羲州,同時,張伯璟的那一路軍隊也傳來喜人的捷報——他們于林中小心探路時,發(fā)現(xiàn)一處隱秘山洞,洞中蛇蟲鼠蟻各種毒物俱全,魑魅魍魎各類能士俱在。
張先生從袖中抽出數(shù)張黃符,咬破手指以血書之,繼而將數(shù)道黃符飛擲于洞外,緊緊粘于洞壁之上,頓時黃符射出數(shù)道金光,金光相互交接,立時在洞口織出一張大網(wǎng),洞中所有聞風而逃的妖物盡數(shù)被洞口金網(wǎng)附著包裹,全都癱軟在地,動彈不得。待一個時辰后,洞口金黃消失,只留下一地的魑魅魍魎,各個身上緊貼著一道黃符,一動不能動,只剩下一雙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眾人。不僅如此,就連滿地的毒蟲猛獸,也都一動不動如同死去一般。林中霧氣頓時散去,就連原先辛辣刺鼻的空氣,也瞬間變得清新舒暢起來。
不過這一路的士兵最累,倒不是拼死打仗,而是要做的活計。他們先要挖出一個九尺深的深坑,然后用隨身帶著的避毒的長布將所有的毒蟲包裹住,扔進深坑,最后是深坑埋土,桃樹封口。做完這一切后,他們還要一個個扛著個奇形怪狀的怪物,況且還要跋山涉水離開這座密林,著實費了一番力氣。
值得一提的是,清掃完洞府后,在洞中他們還找到一個并沒有被符咒擊中的滿臉褶皺的老婆婆,這老婆婆全身黑黢黢的,頭發(fā)卻是銀白色的,稀稀拉拉地在腦后勉強用一根銀簪子盤了一個鬏,看著年紀十分的大。這位婆子穿著苗人的傳統(tǒng)服飾,一臉的恐懼與瑟縮。眾將士本以為是受迫害被抓過來的周邊老婆子,可后來經(jīng)人指認后才得知,這個老太太竟然是附近最為出名的訓蠱師,那只劇毒無比的蝎子,便是出自她之手,可見她心有多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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