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九王還朝
一場兵變引發了宮變,宮變過后,二皇子趙淵獲罪,九皇子趙凌回朝,朝堂局勢似乎產生了新一輪的轉變。
中毒剛剛蘇醒的老皇帝在問話宮中局勢時,一直陪伴侍奉的惠貴妃立即報出了自己親兒子趙凌的名字出來。這一波操作令福寧殿眾人驚詫不已,誰不知道拯救了整個皇宮于水深火熱的,其實是宸王趙翊。
真正統領著宮中禁軍拼死廝殺的,是宸王;與兵敗后兇窮極惡,又退進宮中坐困獸斗的苗劉二人周旋,并最終拿下二人的,是宸王;憑著幾支箭和一隊人馬便攻下朝天門,放門外幾支隊伍進來的,還是宸王。
那么,這位被生母惠貴妃夸上天,攬下全部功勞的衡王趙凌又做了什么呢?攻城之日,他領兵與另外幾個將軍一起攻進了啟封城,然后與幾個將軍一起領著士兵在城中轉了一圈,最終來到了朝天門下。因他的身份,他被推舉為首領,在朝天門外與城上內侍周旋了兩句,然后,朝天門被人從里面攻開了,他們便順著敞開的大門魚貫而入,順理成章沖進來皇宮之中。
此刻天色黑暗,宮中各處燈火通明,宮中局勢一穩定,宸王趙翊便已經急匆匆出了宮,他急著尋找不知所蹤的王妃蘇瑾,于是沒有等到圣上蘇醒,只是在龍榻邊深深叩拜一番,便轉身離開了。他一走,留下的衡王趙凌便接替了他的工作,親自帶著各隊人馬清掃皇宮內院,借機把宮中作亂之人和二皇子、蘭妃以及皇后娘娘安插在各宮的所有眼線親信全都拔除掉。
福寧殿中,惠貴妃瞧著皇帝臉上還有些慍色,心里清楚他還在因趙淵謀反而憤怒,于是,她順勢佯裝惶恐,跪倒在地,滿眼噙著淚水低低抽泣道,“那日陛下突然病倒,皇后娘娘又將臣妾等人關在各自宮殿中禁足,不準為陛下侍疾,臣妾雖深覺此事不妥,但皇后娘娘的懿旨,也無有不應的。而后被召進宮中侍疾的逆臣趙淵非但不日夜陪伴在陛下的床前侍奉湯藥,反而領著禁衛軍將后宮全都圍了起來。臣妾再愚鈍,也察覺出了其中的蹊蹺,心中生疑,遂先斬后奏,大著膽子偷偷召了凌兒回來。陛下,臣妾有罪,臣妾不該擅作主張,誆騙凌兒回京。但后來宮中生變,凌兒一路風餐露宿、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而歸, 在城外召集各處兵馬,攻破啟封城,沖入皇宮,平息了禍亂,最終救了圣駕呀,陛下!”惠貴妃越說越激動,最后她抬起頭,動情地趴伏在皇帝膝上,噙滿淚水的臉楚楚動人。
嗯?
殿中眾人面面相覷,聽惠貴妃這意思,所有的功勞就全都是衡王的了?那么拼死護駕,將逆臣拿下的宸王呢?
“凌兒,真不愧是朕的兒子。”皇帝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驕傲,他寬慰地拍了拍惠貴妃的手背,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挨在了自己床榻邊坐下。
惠貴妃繼續委委屈屈地啜泣著,“還望陛下也能饒了臣妾擅自召回凌兒的欺君之罪。”
皇帝輕輕撫上惠貴妃的臉,嘆了口氣,“愛妃何出此言,愛妃此舉無過,是有功呀!”
惠貴妃心里十分熨帖,她作勢委屈巴巴地拿起手帕拭了拭淚,對著皇帝乖巧地點了點頭。她表面上楚楚可憐,卻用著輕飄飄的幾句話,將所有救駕的功勞全都攬在了自己和自己兒子的身上,此舉著實卑鄙低劣。
福寧殿內一同站著的武妃娘娘聞言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轉而將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如妃娘娘,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武妃娘娘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小公主敏慧,今年只有五歲,養在自己膝下,雖沒有皇子傍身,但是她與沒有生母在的六皇子齊王聯盟,這些年在宮中也是要風得風的。這一場宮變她著實受了許多驚嚇,但是如今她處在功過都與她無關的受害者的處境,既然撈不到什么好處,那邊只能看戲了,于是乎,她自站在這座大殿內開始,便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與之相比,宸王生母如妃娘娘便沒有那么自如了。她臉色蒼白,表情隱忍,朱唇因被緊緊咬著,而微微泛起慘白。她自然是聽得出來惠貴妃攬功的意思,不過,她自然也十分清楚,貿然辯解不僅沒什么效果,反而容易弄巧成拙,適得其反。如今,惠貴妃是圣上最寵愛也最看重的妃子,特別是五年前她唯一的兒子遠赴西北守邊后,圣上對她的感情又多了幾分愧疚和憐惜,她的位份便從妃位一躍成了貴妃。而那個遠赴西北守邊五年的衡王趙凌,在離開京中之前,便是圣上最看重的皇子,朝中大臣和后宮諸位大都清楚,若不是衡王當年執意要去西北守邊,估計待他一兩年后順利成家,太子之位便會是他的囊中之物。如今他回來了,無論他是否有爭奪皇位的心思,他都勢必會成為宸王奪嫡最大的阻礙。
心中通透,聰慧如如妃娘娘,自然是三緘其口的。如今的局勢自己和趙翊都十分被動,宸王的功勞的確要說,但絕不是從她和宸王的嘴中說出來,也定然不是在如今這個情勢下說出來。
可惠貴妃旁若無人的攬功還是太刺耳了,如妃的嘴唇翕動著,喉中的話不吐不快,她也忍得難受,就快忍不住要說出來了。
說來也巧,福寧殿外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哭喊聲,正是這一聲哭喊,打斷了如妃就快脫口而出的話,如妃緩緩吐了口氣,隨著眾人一起將目光投向了殿外。
福寧殿外跪著兩個人,皇后與蘭妃一前一后,脫簪素服跪在殿外,皇后腰桿挺直,卻面無人色,身后的蘭妃哭得凄慘,不住哀嚎,但嚎出口的,大都是“饒了寧王趙淵”這樣的話。
皇帝還很虛弱,他由惠貴妃攙扶著,站在了福寧殿的殿門口。
跪在后面的蘭妃瞧見皇上來了,哭喊得更賣力了,她剛想再為自己兒子求兩句情,卻被皇帝投過來的一記眼神給嚇懵了,剩下的半句哭嚎硬生生啞在喉嚨里,怎么都吐不出來。
相比之下,皇后便體面許多了,她抬起頭倔強地看著皇帝,還有陪在皇帝身旁的,一臉得意的惠貴妃,可嘴里卻依舊一字不說,不哭不怒不爭辯,甚至連半句求饒的話都沒有。
皇帝顫抖著手指著皇后,手指指在半空中抖啊抖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皇帝拂袖而去,轉身回了福寧殿內,不再理會屋外兩人。
次日頒布圣旨,宣告天下。
皇后因在廢王趙淵謀反一案中牽連甚廣,被廢中宮之位,但念其舊日恪守宮規,統管宮闈,故而免去死刑,幽閉冷宮,終身不得出宮門半步。廢王生母蘭妃,因子謀反獲罪,賜白綾,允準安葬,宮中宮人親近者仗殺,其余人等被罰入掖庭為奴。廢王趙淵被皇家革名,貶為庶人,三日后于獄中賜死,寧王府抄家,府中上至王妃秦氏,下至灑掃小婢,全都賜死,一個不留。
但最為奇特的是,作為妻族的宰相秦會之竟然在出事第二日與圣上密談了一番,便從一干罪責里逃脫了出來,無功無過地,繼續以宰相的身份站在朝堂之上,只不過他嫁于廢王為廢王妃的女兒,于寧王府抄家那一日中被刺身亡,死后遺體沒有與廢王葬在一起,而是被秦丞相安置在秦氏家陵之中。
最是無情帝王家,一代梟王泯紅塵。
朝中格局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朝中近半數的朝臣都因與廢王來往密切而斷送了前程,家族的榮耀,甚至自己及家人的生命,而這些人大都是秦會之的門生,故而獨活的秦會之大傷元氣,只是茍延殘喘地立于朝堂之上,將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
天玄國與古代許多朝代一樣,也是重文輕武的。所以朝中武將地位普遍不高,而這一次因兵變而獲得褒獎且加官進爵的,也大都是地位低微的武將,尤其是韓世忠將軍、桑啟磊將軍和聶盛遠將軍,他們原本就有不錯的官職地位,可若想要還有官位晉升的機會,卻是十分難得的,不過這一次,倒是一次十分難得的晉升機會。除了這些大將,還有許多參與攻城的士兵,也都論功行賞,得到了提拔,這其中也包括藍鷹。自然,宸王的功勞也并沒有被埋沒,他與九王趙凌一起,受到圣上的褒獎,并賜予了許多珍寶。
還有兩件新鮮事不得不說,一件是關于蘇瑜的,一個是關于韓志忠夫人梁氏的。
先說一說蘇瑜。被休棄回家的原寧王側妃蘇瑜,原本是羞憤難當,躲在家中不肯出門的,可怎知正因為他在廢王侍疾時便被廢王妃秦氏羞斥回家,又介于蘇家的聲望,最終,蘇瑜被以“深明大義”為由,受到了圣上的褒獎,破格封為“嘉義縣主”。這真的算是禍兮福之所伏。
還有韓夫人梁氏,面對廢王的示好,機智果決的梁氏夫人佯裝應承廢王的封賞,同意勸說夫君,可實際上卻恰恰相反,不僅為韓將軍帶去了城中確切的消息和計謀,并在攻城那日親率將士攻城,神勇不輸男兒,圣上得知后十分欣賞,遂賜了“護國夫人”的誥命,以示褒獎。
還有一個封賞烏龍事件。作為中軍統制的吳湛,在刑場沒有殺成蘇瑾,卻在得到攻城消息后,立即趕回了宮中。他為人圓滑,一開始一直幫著苗劉二人抵抗著趙翊的隊伍,但一瞧大勢已去,便捧著受了傷的耳朵,跪在了清理戰場的衡王腳下,佯稱是在繳查內鬼時負的傷。于是,這個狡詐的吳湛也在這一場風波中獲了利,官升兩級,頂替了苗傅原先的位置。
不過,作為射殺先鋒的趙翊,一眼就瞧出了這個吳湛,便是自己那夜射殺朝天門時唯一溜掉的那條漏網之魚,遂當眾將他揪了出來,一同打入大牢,與其他謀逆者一齊,次日處斬。
這一場動蕩之后的第五日,宸王府中來了一位客人。
這位男客敲開了宸王府門,卻不是要來求見宸王的。他不聽引路管事的絮叨,自己直接徑直朝著內院走去。因其身份特殊,下人都不敢過多阻攔,只能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后,生怕一個不小心的,惹怒了這位主子,更怕一個不小心的,惹怒了自己家的那位冷面主子。好在管事心思靈巧,立即安排兩個腳程快的小廝通風報信,一個跑去前院書房通報宸王,一個先跑去后院墨韻閣,通報王妃蘇瑾。
男客走得很快,方向直至宸王府中的一處院落——墨韻閣。墨韻閣門外,先得到消息的蘇瑾派了明卉在外面擋著,推說王妃身子不好,不宜見客。誰知來客不管不顧,直接往里闖,終在墨韻閣的院中停了下來,他沖著敞開的主屋大門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連綿起伏地在院中傳開來,屋中的蘇瑾自然也聽得見。
少年立在院中,聲音洪亮有力,“鈺舒,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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