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王妃難產
跟著趕來的李嬤嬤一把從趙翊的懷里接過小魚兒,一邊喘著氣一邊對趙翊說道,“殿下,婦人生產之地多是血污,乃大不祥,殿下在這里是會被沖撞到的,還請殿下快快退出去,在其他屋子里休息!”
這位李嬤嬤,是蘇瑾生小魚兒時,被宮里趙翊的生母如妃娘娘派來的心腹,是被特意安排來照顧小魚兒的,趙翊和蘇瑾平時對她也十分的恭敬。故而,這一番有些冒犯的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不僅不顯得突兀,而且還十分有理,即便是身份貴胄的宸王,也沒有一句反駁的話。
只是,趙翊依舊不愿意離開,他沖著李嬤嬤點了點頭表示知曉,然后依舊我行我素地站在中堂中遙望著內屋里撕心裂肺的蘇瑾。
李嬤嬤自然是知道趙翊的心思,她將小魚兒交給身后的乳母,自己走到趙翊身邊,低聲耐心地勸道,“殿下,老奴知道您放心不下,可您在這里不僅幫不上什么忙,而且郎中們那么怕你,萬一耽誤了娘娘的生產……”
李嬤嬤很會說話,她的這句欲言又止的話正好戳中趙翊的擔心。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嬤嬤,又轉過頭念念不舍地望了一眼里屋忙忙碌碌的眾人,這才心甘情愿地跟著一眾人出了正殿。出了大殿后,他便再也不肯再挪動一步了,只站在院中鵝暖石小道上,一雙深沉的眸子還一刻不停地盯著半開的門縫。
乳母懷中的小魚兒也像是知道母親正在受罪,趴在乳母懷里又哭又鬧地不肯離開,趙翊看著心疼,又將他抱了回來,親自摟在懷里,邊哄邊張望屋里的情況。
主子們不肯離開,做下人的自然也陪著,大家自發站在主子們身后,不大的凝香院里聚滿了人,就連花圃里也站得都是人,原本嬌艷的花朵霎時間都被連根踩倒。
屋子里的蘇瑾依舊在艱難地生產,撕心裂肺的哭聲一陣一陣傳來,如同黑夜里的寒風,夾雜著呼嘯而過的悲涼,一聲聲鉆進耳膜里,聽的人心里發慌。窩在趙翊懷里的小魚兒哭得累了,不知不覺之間竟睡著了,李嬤嬤一直關注著小殿下,一見這苗頭,連忙帶人將小家伙抱過去,領回了自己院子里。安頓完小魚兒,李嬤嬤又交代了好多,自己這才又不放心的折回了凝香院,站在趙翊身后默默守候著。
夜露深重,宸王府凝香院中等候的人,個個心神不寧,眾人祈禱的祈禱,踱步的踱步,原本滿園春色的凝香院,早已被踩踏地殘花滿地、落葉繽紛。
司修亓早早就遣了小廝去太醫院請太醫來,自己則守著府門,翹首以盼太醫的到來,可等了許久,卻等到了去請太醫的小廝們空手而歸,這下就連一向沉穩老練的司大管家,也開始憂心忡忡了。
司修亓步履沉重地折回了凝香院,戰戰兢兢地站在趙翊身邊,斟酌著語氣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今日一早衡王府派人去太醫院,除了給大內當值的,當值的太醫都去了衡王府,至今沒有回來……”
趙翊像是沒有聽見,不去看他,也不回答,司修亓雙手握拳,手心全是汗。
站在后面的李嬤嬤眉頭緊皺,湊過來拉著司修亓的衣袖問道,“這是什么道理?衡王府如何能將當值的太醫都叫去?”
司修亓臉漲通紅,半天才猶猶豫豫說出了小廝們帶回來的話,“說是……衡王府小世子要降世了,一下降世兩位……”
李嬤嬤臉色鐵青,啞著嗓子繼續問道,“生……生了?”
司修亓搖搖頭,“派去衡王府打探消息的小廝還沒回來,那邊是個什么情形,現在還不得而知。”
李嬤嬤聞言也沉默了,她放開司修亓的手,抬頭也看向趙翊。
皇室子嗣一向凋零,宮內曾經傳出來這樣的一種說法,說是最先誕下小世子的皇子,就會被圣上封為太子。作為宮里出來的李嬤嬤自然知道這話不真,但圣上寵愛衡王生母惠貴妃卻是真的,自己的主子如妃娘娘只是有賢德溫馴的名聲,可寵愛卻是不多的,原想著,趙愉是圣上第一個孫子,宸王殿下自然也是太子的不二人員,可如今風向變了,一個謠言就讓圣上奪去了趙愉小世子的身份,如今得寵的衡王殿下又誕下世子,這今后的朝局形式……
眾人的目光都停在趙翊的身上,可他卻渾然不知,依舊保持著觀望屋內情形的姿勢,頭也不回地問了另一個問題,“派去天師府去請張先生的人回來了嗎?”
司修亓沒想到殿下會突然這么問,愣了一下才艱難地回答,“還沒。”
宸王聽完后,再也不發一語,司修亓和李嬤嬤也識趣的不再多言。
屋外的氣壓很低,趙翊像是一個冰雕做的人,一動不動地散發著冰寒,任憑周圍人如何折騰,他都依舊保持著觀望屋內動向的意識,望眼欲穿地盯著那扇半開的大門,盯著每一個步履匆匆進進出出的丫鬟仆婦們。趙翊身邊的人都不再敢說話了,生怕一不小心
突然,屋子里的一個高大粗壯的穩婆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聲音有些顫抖地稟報,“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孩子……孩子是橫胎,王妃大出血,性命……恐危,郎中讓問,是保大還是……還是保小?”
“你說什么?”趙翊橫眉倒豎,沖過來抓著穩婆的袖子兇狠地問道,“你再說一遍,瑾兒她怎么了?”
穩婆被宸王拎著袖子提了起來,嚇得魂不附體。她的身子抖如篩糠,嘴唇哆哆嗦嗦地小聲重復道,“王妃娘娘……難產……大……大出血,郎中問保大……還是保小?”
“保大!一定要保住瑾兒!”趙翊放開穩婆,指著屋里吼道,“你給我進去和他們說,如果瑾兒有什么閃失,我要你們全部陪葬!”
穩婆被丟下來,嚇得雙腳無力,癱軟在地,饒是如此她也不敢有一秒的耽擱,立即連滾帶爬地沖回了屋子里。
就在這時,得了信的張景淵正好快步隨著木青趕了回來,木青紅著眼睛向宸王趙翊行禮,“殿下,張先生來了。”
“張先生?”趙翊身子晃了晃,才不可思議地轉了身去,看見張景淵后,他竟激動地眼圈突然有些濕潤。
張景淵是木青找來的,被司修亓誆出去的木青對王妃動了胎氣的消息信以為真,用最快的速度沖出了府,他一路飛檐走壁地跑去了城里的回春堂,卻發現這里早已人去樓空。多方打聽之下,他才知道這里背后的金主其實是宸王府原先的王管家,那場政亂過后,王管家被繩之以法,回春堂中那些原先迫于無奈的好郎中們紛紛離開,回春堂自然也開不下去,沒幾天就關門歇業了。
沒有回春堂的郎中在,這可怎么辦?
木青急得團團轉,這才想起府中真正的神醫張先生,此時也并不在府中。張先生的醫術出神入化,如今又得知他真正的身份是張天師的后人,在小木青的眼中,這就是神人!于是,他便有了新的尋找目標。張先生是好尋的,去了天師府后,稟明了來意,張先生便急急忙忙隨著他出來了,兩人一路疾走,途中還碰見了前去天師府尋人的小廝。
進了宸王府,張景淵等人就聽說了凝香院這邊的情況,故而,張景淵進入凝香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來一個進進出出的小丫頭,遞給她一個瓷瓶子,囑咐她每隔半個時辰,給王妃服一粒,并讓王妃含在口中自然融化。囑咐完這一切后,他才向宸王趙翊行禮。
雖然沒有進去瞧一眼蘇瑾,可光是聽見蘇瑾虛弱的嘶喊聲,就能知道里面的兇險,看著屋子里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場景,張景淵心里疑慮:明明白天里瞧見蘇瑾時,還是歡蹦亂跳的健壯孕婦,半點沒有即將臨盆的影子,怎么只半天的功夫,就成了這樣?
但是聰明如他,自然看得出宸王的擔憂和自責,所以,他心中輕嘆一聲,然后小心斟酌著用詞安慰道,“殿下勿用擔心,天師來之前為王妃娘娘卜算一卦,娘娘此次定能母子平安。”
趙翊轉頭看著他,神情有些木訥,好半天才低沉地自責道,“我真是不該……”
這一場艱難地生產持續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晨光朦朧,寒露漸散,屋里才響起一聲微如貓叫的嬰兒啼哭。
一個身強體壯的穩婆小心翼翼抱著裹著紅綢子棉被的新生兒出來報喜,后面緊緊跟著三個時刻待命的乳母。
“殿下,殿下,是個小公子,是小公子!”穩婆笑著報喜,眼眶里卻噙滿了淚水,又哭又笑地十分滑稽。
圍在院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氣,李嬤嬤更是歡喜地不得了,一邊將小公子抱過來仔細地瞧,一邊還笑著說道,“恭喜殿下,又是一位小世子!雖然王妃這一胎是早產,但是好生養幾日,孩子定會如大公子一樣的健壯!”
所有人都沉浸在新生兒降臨的喜悅之中,趙翊也是眼角濕潤,他顧不上好好看看孩子,便急急忙忙問出來的穩婆,“瑾兒怎么樣了?”
穩婆也是高興壞了,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笑著說,“王妃娘娘無恙,只是累了,睡著了。”
話音未落,屋內突然響起一陣陣低低的哭泣聲,聲音不算大,卻聽起來不止一人。屋外的人皆是臉色大變,心中陡然生氣一陣不祥之兆,也顧不上沖撞不沖撞了,一個個都朝著產房里沖去。
趙翊離著房門最近,率先沖在最前面,他腳步急促,正好和捧著臟水盆出來的嫵芪撞了個滿懷,嫵芪摔了盆,臟水撒了一地,也撒了兩人一聲。
趙翊顧不上其他,抓過嫵芪的衣袖就想一問究竟,此刻的嫵芪竟也是紅著眼眶的,把趙翊看得心驚肉跳地,他顫抖著聲音問道,“瑾兒,瑾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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