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沐嫻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去看，那確實是一點血痕，而且舒沐嫻想不到什么情況下薛汐黛的血能夠濺到那上面去。

        趁人不注意，她直接跳上了放置神像的臺子，湊近了去觀察。

        已經有人第一時間發現了舒沐嫻這堪稱褻瀆的大不敬的舉動，叫嚷起來，想要將人從神壇上撤下去。

        但是舒沐嫻身影靈活，夏澤又在下面鎮著場子，那些人只是在嘴上不依不饒，倒是沒有一個人真的能碰到舒沐嫻的衣角。

        來這里看熱鬧的人大部分都不是什么高級玩家，但是那些人在得知死者是薛汐黛之后也放下手上的事情陸續來到了這里。

        其中就有人抱著胳膊，看似好心地說道：“舒小姐，就算是你心虛了想要臨時抱佛腳也是抱錯了對象了吧。”

        舒沐嫻理都不理，她已經在神像身上找到了很多可疑的地方。

        不經意間一抬眼，舒沐嫻正好看見神像的臉，這個女神的眼球像是會轉動一樣，此刻就盯著舒沐嫻。

        這種感覺真不美妙，舒沐嫻扯開一個不算恭敬的笑容，低頭又看見了神像后背，飄逸的衣擺上不應該出現的血跡。

        這個時候才有人后知后覺：“出了副本之后玩家是不能自相殘殺的，就算咱們找不到兇手，怎么也不見系統來抓人？”

        是啊，為什么系統不來抓人去懲罰呢，甚至連一點點動靜都沒有。

        “是不是因為系統其實對咱們這邊的監控能力很差啊，”有人猜測，“平時咱們出了副本之后也沒有和副本打過什么交道。”

        舒沐嫻在心中搖頭。

        不是這樣的。

        她從神壇上跳下來，神壇上的女神像依舊慈悲，可是舒沐嫻心中再也提不起來對這個東西的半點尊敬之意，如今只覺得分外荒唐。

        怪不得她在副本里面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走漏了消息，怎么系統對她在副本里面的事情知道得那樣清楚，原來這個“真理之室”原本就沒有什么“真理”。

        她慢慢舉起來了自己的手：“你們要怎么狀告官老爺？”

        有的人還不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在場的幾個高玩卻變了臉色，尤其是那些參與了上次會談的人，他們知道這里的“官老爺”指代的是什么東西。

        想法快一點的人已經像舒沐嫻之前那樣躍上神壇去看神像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誰說神只能愛世人，誰說神不會參與到人類的爭端中來？

        特洛伊戰爭中那些自詡高貴的神明不也一樣為了自己的利益下場參與人類的戰爭。深夜有自己的私欲，為了自己的私欲，當然也可以來殺人。

        殺死薛汐黛的兇手已經不用再調查了，兇手一直就在他們眼前，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而已。

        這是系統對他們這些試圖反抗的玩家的一次警告與挑釁，薛汐黛是除了舒沐嫻之外在這件事上最奮進的人，所以系統就將這樣一個人虐殺在“真理”的面前，這是何等諷刺的事情。

        薛汐黛手中緊緊捏著的耳環被舒沐嫻攥在手里，這是薛汐黛死前想要藏起來的東西，這件東西里面說不定會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舒沐嫻只覺得自己胸膛中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為了薛汐黛的死，為了系統的傲慢，也許什么都不為，只是為了他們自己。

        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只剩下大略知道內情的人還在這里。他們分散著站立在室內，這個時候誰也不想抬頭去看神壇上的神像，在這個家伙的注視下說話都讓他們渾身不自在。

        在場唯一能自如說話的人大概就是舒沐嫻了，她已經超過了那個憤怒的界限，現在反而看上去最冷靜。

        她說道：“怎么樣各位，現在大家還不想要一起合作嗎？”

        舒沐嫻就這樣大喇喇地講出來這件事，絲毫不擔心系統是不是還在利用這里的神像進行觀察與竊聽。

        她只恨自己不夠警覺，在敬老院副本里面就應該發覺這件事的，那里面就有“神”的痕跡，有系統利用“神”來插手副本中事情的前車之鑒，而舒沐嫻卻沒有對“真理之室”抱有足夠的懷疑，竟然輕易相信了這么一個地方，此時后悔也已經晚了。

        舒沐嫻之前還懷疑系統那么長的手怎么可能不伸到這里來，原來是已經在他們沒有注意的時候就已經悄悄占據了一個竊聽情報的最佳位置。

        還不容易引起人的懷疑。

        只是可惜了薛汐黛，她在死之前估計也沒有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神”居然會是來取自己性命的無常鬼。

        他們這些人心事重重地換了一個地方繼續談，只是一直以來最相信的一個地方竟然出了這樣的是，讓這些人不免心中惶惶不安，在哪里都覺得不合適，在哪里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在監聽。

        系統想不到舒沐嫻還有后手，她在“小黑屋”里面兌換的裝備這下又排上了用場。

        一個價格低廉的罩子，上面寫著的用途是是說可以隔絕噪音，現在被舒沐嫻拿來給自己和這些人的交流加上了一層結界，外面想要聽清楚他們在說什么很困難。

        這下這些人才稍微舒展了一些。

        “薛汐黛的事情是系統給咱們大家的惡一個警告，”舒沐嫻說道，“不過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聰明人，應該不會被這樣的警告嚇退吧？”

        這個警告出來的目的就是要嚇住他們，讓這些試圖反抗的人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也許他們現在一時的退讓可以保住他們一時的安全，但是誰都不敢夸口以后。

        以后萬一系統更加步步緊逼呢？那是他們難道還要退讓嗎？

        如果是到了退無可退的時候才想到要反抗是不是又太晚了，那個時候只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由系統宰割了。

        他們不能后退，只能前進，哪怕前方也是艱難險阻，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可是后退就是永遠切斷了自己的前路。

        “現在的情勢想必大家都已經很了解，不用我再多說什么廢話，玩家的人數銳減，副本里面風云驟變，進去之后的人十個里能出來一個就已經是好的，系統的‘實驗’說不定就要完成了，它要對這里進行‘清洗’了。”

        舒沐嫻說完，忽然有人出聲道：“那倒是不著急的事情，現在我比較在意一個問題，是和舒沐嫻小姐你本人有關的，不知你能不能幫我解答一下。”

        舒沐嫻面不改色：“你講。”

        他敲了敲桌子，清脆的兩聲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視線，眼神聚集在他身上，他目光銳利：“我想想要請問舒沐嫻小姐，你本人和這個游戲是不是有些什么我們并不知道的關系呢？”

        他接著就展示了自己搜集到的電子資料：“我們仔細查閱了很多久遠的記錄，發現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你來這里的時候說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可是我看未必真的是這樣，你不是最近才進入這個游戲的，早在很多年前的副本記錄里面就出現過’舒沐嫻‘這個名字，描述和你分毫不差。”

        “這個問題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你究竟是誰，又和游戲、系統之間是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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