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江山太重
云淺月的聲音極輕,似乎隨意說出,又似乎是經(jīng)歷過沉淀雕琢之后冷靜而言。
容景忽然停住腳步,低頭看著云淺月,目光靜靜。
云淺月也看著他,扯了扯嘴角,問道:怎么樣
容景笑了笑,將她臂間挽著的錦綢扯上來蓋住她的眼睛,聲音溫潤平靜,不怎么樣。
不怎么樣云淺月眼前一黑,隔著錦綢挑眉。
嗯,不怎么樣。容景搖搖頭,目光看向天空,飄雪輕盈而落,天地遠(yuǎn)山相接處,如鋪開的卷軸,雖不見青山如黛,但見銀裝素裹,也不失風(fēng)景如畫,他輕聲道:江山太重,我負(fù)擔(dān)不起,我能夠負(fù)擔(dān)的,也就是一個你而已。
云淺月的心頃刻間被觸動,她一把扯掉蓋在臉上的錦綢,目光直直地看著容景。
容景收回視線,對她勾起嘴角,低聲道:你這幾日沒瘦,反而胖了些,抱著都沉了。
云淺月形容不出剛剛他那一句話帶給她的沖擊有多大,只知道這一刻她被他抱在懷里,讓她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被他珍惜和深愛。她張了張嘴,沒發(fā)出聲音,又張了一次,才勉強出聲,容景,你想說什么,忽然話音一轉(zhuǎn),我怎么不覺得我胖了
容景看著云淺月輕笑,片刻后,他俯下頭,將唇落下,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吻,低聲道:你哪里有我仔細(xì)我說你胖了就胖了。
他是在告訴她他將她的身體每日里都測量計算一遍嗎云淺月無語,容公子,你這是在夸獎我
嗯容景點頭。
說我胖就是夸我云淺月挑眉。
嗯容景一本正經(jīng)極了,一字一句地道:你胖了些,證明你長開了。
云淺月臉騰地一紅,看著容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想著他知道不知道他在說什么這話本來應(yīng)該沒有半絲色情,可是她偏偏聽到了色情,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她盯著他的臉看了半響,見他抱著她向前走著,輕袍緩帶,步履輕淺,眉目端正,無半絲異色,仿佛沒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什么,她忽然憤憤地道:你如今瘦死了,按這個道理說,還是沒長開吧
容景忽然頓住腳步,低頭看著云淺月,好聽的聲音嗯了一聲。
云淺月聽到這樣的聲音忽然感覺頭上像是有什么黑網(wǎng)罩下,她連忙看著天空打哈哈,唔,好冷啊,你將我放下來,我們快點兒回去吧
容景看著她不說話。
我想吃你做的芙蓉?zé)~了云淺月伸手推他,用了個巧勁,從他懷里哧溜一下跳了出來,腳步輕快地向前走了兩步,且回頭對容景笑著招呼,快走啊你沒看天都暗了下來了嗎
容景眸光微微斂了一分,點點頭,抬步跟上云淺月。
云淺月懷疑地看著容景,這么容易就放過她了她倒退著腳步走著,盯著容景看了半響,他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自始至終神色不變,她小心試探地問道:喂,你聽到我剛剛說什么了嗎
嗯容景應(yīng)了一聲。
云淺月見他聽到了,沒什么表示,也就是說不在意了。她頓時放下心,走回來,伸手拉住他的手,五指與他如玉的手穿插交纏在一起,手臂輕輕在兩人中間搖晃擺動,心情忽然變得極好,偏頭笑著道:容景,將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什么話說你變胖了長開了容景挑眉。
不是云淺月?lián)u搖頭,就是你說的江山的那句話。
容景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看著她,重復(fù)道:江山太重,我負(fù)擔(dān)不起,我能夠負(fù)擔(dān)的,也就是一個你而已。
云淺月忽然笑了,心情雀躍起來,將容景的手臂拉著抬高,又放下,又抬高,再放下,幾次之后,松開手,側(cè)著身子將他身子摟住,仰著臉孩子氣地問,真的是這樣嗎
嗯容景低頭看著她,笑著點頭。
云淺月唔地一聲,將臉埋進(jìn)他懷里,低聲道:人家都是愛江山勝過美人。你怎么不是這樣
云淺月,你確定你是美人容景好笑地看著她。
云淺月抬起頭,看著容景的臉,應(yīng)該算是美人吧
不丑而已容景吐出四個字。
你真是不遺余力打擊我,外面的百姓們都說我其實比秦玉凝長得好看。云淺月瞪了他一眼,這個人從來不懂得哄女人。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不是應(yīng)該說,對,你就是美人,誰也沒有你美嗎怎么到他這里就不是了果然他不是一般人。
說明她長得更丑而已,你比她不過強一些。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淺月頓時無語,提醒道:容公子,人家可是天圣第一美人。你是在說天下人的眼光都出問題了
大約是的,你不是一直掛在嘴邊那句眾人皆醉我獨醒嗎大約就我一個人是清醒,別人說得都是醉話。容景瞥了云淺月一眼。
云淺月徹底被打敗,撇開眼睛不看他,生怕看一眼就忍不住去扯了他這張讓她賞心悅目的臉。容公子,你還能再眼高于頂些么
容景如玉的手掩唇輕咳了一聲,咳聲似乎都帶著一絲笑意。
二人一路再無話,回到了城門。
先皇大喪出殯期間,全城緊閉,禁止行人出入,京城百里之內(nèi)全部被控制封鎖。城門的士兵見到容景和云淺月居然先回來,伸長了脖子往二人身后看了看,再無別人,連忙打開城門,讓二人進(jìn)入。
城內(nèi)極為安靜,街道上馬車行人都極為稀少。
云淺月偏頭看著容景,去你的榮王府,你給我做芙蓉?zé)~。
好容景點頭。
二人向榮王府走去,路過醉香樓,二樓的房間忽然從里面打開,一人探出身子,熟悉的聲音響起,景世子,淺月小姐,好久不見
云淺月抬頭,看見二樓臨窗處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正是蒼亭。她看著蒼亭,數(shù)日不見,從他前去青山城接替夜天煜治水后,她幾乎就忘了這個人。如今他居然回京了,只見他似乎清瘦了些,眉目還是一如既往,她沉默不語。
容景緩緩抬頭,見是蒼亭,淡淡一笑,蒼少主回來的好快既然今日進(jìn)了京,為何沒參加先皇殯禮
本少主得到皇上大限的消息,快馬加鞭回京,可惜遇上大雪封山,如今剛剛進(jìn)京,已經(jīng)誤了先皇入陵的吉時,便也就沒去皇陵,在此等候。蒼亭看著容景,笑道:不想沒等回送靈的隊伍,先等回了景世子和淺月小姐,真是令本少主意外。
到也沒什么意外的,今日寢陵的神鐘被有心人絞斷,險些將云淺月砸在神鐘底下。她受了大驚,我們便先一步回來了。容景淡淡道:蒼少主以前不是客居七皇子府嗎如今七皇子府變成了攝政王府,不過也不會攔阻蒼少主這個幕僚的,蒼少主不必在醉香樓等候,去攝政王府等候攝政王回京就是了。
神鐘被絞斷難道有人想害淺月小姐蒼亭挑眉,什么人
這就不得而知了攝政王會查的。容景伸手拉著云淺月抬步向前走去,蒼少主在青山城治水辛苦,又一路奔波,早些休息吧,我們先走一步了。
好說景世子好走蒼亭到也不攔阻,拱了拱手。
云淺月想著蒼亭從青山城治水?dāng)?shù)十日,如今再見到是沒那么討人厭了。
蒼亭看著容景和云淺月的身影走遠(yuǎn),手輕輕敲著窗框沉思。
回到榮王府,一名少年正從府內(nèi)出來,少年大約十五六歲,模樣俊秀,身穿一件棉質(zhì)軟袍,他走一步回頭看一眼,面色似乎有些痛苦糾葛。
云淺月看著這名少年,這個人她認(rèn)識,是前丞相府公子秦箐。因為秦玉凝光芒太盛,十歲時就被封為天圣第一美人,再加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天圣閨中女兒中無人是對手。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秦玉凝的身上,而忘記丞相府還有一個小公子。與秦玉凝不同,這名小公主比較內(nèi)向,且靦腆,不善言談,武藝也不甚好,總之沒有出彩之處,不得秦丞相喜歡,秦丞相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秦玉凝身上,與天圣京城甚至天下所有人一樣,都忘記了他還有一個兒子。
云淺月對這個丞相府的公子也不甚關(guān)注,他和孝親王府曾經(jīng)的三公子一樣,是一個很容易被人忽視的人。孝親王三公子失蹤,除了冷邵卓找了一陣知道真相之后再不言聲外,孝親王更是提也不提,怕是現(xiàn)在也不知道三公子已經(jīng)是西延太子西延玥了。而這位丞相府的公子若不是如今出現(xiàn)在榮王府,她幾乎也忘記秦玉凝其實還是有個弟弟的。
云淺月偏頭看容景,容景挑了挑眉,繼續(xù)向前走。
秦箐又一次回頭看過之后回轉(zhuǎn)身,見到容景和云淺月似乎嚇了一跳,身子后退了一步,連忙給二人見禮,語氣有些慌亂和磕絆,景景世子淺月小姐好
云淺月看著秦箐,忽然笑了,我記得秦公子不是結(jié)巴來啊,如今怎么成了結(jié)巴
秦箐臉一紅,垂著頭不敢抬起,似乎也不知道如何答話。
容景溫和一笑,秦公子是來找五妹妹
云淺月聞言恍然,她記得似乎聽說過在那日容鈴煙在榮王府門口對夜天逸表白之后,四老爺和四夫人要給五小姐容鈴煙議親,后來在乞巧節(jié)之日她聽弦歌說丞相府的公子去榮王府請五小姐一起乞巧,五小姐答應(yīng)了。看來這秦箐是和容鈴煙有一番牽扯了。
秦箐這回不止臉紅了,連耳根子也有些紅,被容景點破,他似乎有些慌亂和手足無措,點點頭,是
云淺月看著他,想著秦丞相老狐貍,秦玉凝一副精明相,偏偏秦家出了這么個公子。看著他的樣子,真是令人與秦丞相和秦玉凝對比之下不想感嘆都不行。
容景含笑詢問,秦公子與五妹妹談得可好
秦箐抬起頭看了一眼容景,又垂下頭,搖搖頭。
容景笑了笑,對他道:秦公子若無事,與我到前廳稍坐片刻喝一壺茶如何
秦箐一愣,再次抬起頭,似乎在猜測容景的意思。
容景含笑看著他,溫聲道:我們說說五妹妹的事情,我記得四叔和四嬸數(shù)月前和丞相府議過親的,不過后來事情太多,耽擱了。
秦箐猶豫了一下,默默地點點頭。
容景松開云淺月的手,偏頭對她道:你先回紫竹院,玉太子大約聽說了皇陵之事,應(yīng)該正擔(dān)心你,我稍后再回去。
好云淺月點頭,先抬步向紫竹院走去。
容景抬步向前廳走去,秦箐微低著頭跟在他身后。
轉(zhuǎn)過了一道長廊,云淺月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不見容景和秦箐身影,她收回視線,想著當(dāng)初四老爺和四夫人看在秦玉凝坐了太子妃的份上,才上趕著和丞相府議親,容景一直沒表態(tài),再加上后來夜天傾被廢除,議親的事情才不了了之,如今看來這秦箐喜歡容鈴煙。今日親自來府中,看那神色不是容鈴煙那里沒談妥,就是四老爺和四夫人那里不過關(guān)。而容景卻將秦箐請去了客廳喝茶,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一路想著回到紫竹院,來到門口,就見到玉子書正站在院中,目光看向一個方向,她看了他一眼,順著他所看的方向看去,見紫竹院的西南角不知何時種植了一株桃花。此時桃花剛剛吐蕊,紅粉的花骨朵分外嬌嫩。飄雪落下,它在雪中嬌嫩而開。
玉子書聽到聲音回頭,見云淺月走來,對他微微一笑,就知道你會無事
險些被那頂破鐘拍成爛泥。云淺月走向玉子書。
有景世子護(hù)著你,你自然會無事的。玉子書彈了彈身上落的雪,笑道:我果真是不用擔(dān)心的。
云淺月看著玉子書拍落的雪,心下一暖,他嘴里說著不用擔(dān)心,她會無事,但還站在雪中等著容景和她回來,這顯然還是言不由衷。她快走幾步,來到他身邊,對他捶了一拳,口是心非,擔(dān)心我就說擔(dān)心我,還整這么個彎彎繞。
玉子書忽然笑了,伸手彈彈云淺月身上的雪,動作優(yōu)雅,對她伸手一指,看到那株桃花了嗎
看到了什么時候栽了一株桃花云淺月想著她有多久沒來榮王府了。
這就要問景世子了玉子書笑笑。
青裳,你來說,那里什么時候栽種了一株桃花云淺月見青裳從西間屋出來,對她問道。
青裳笑著道:回淺月小姐,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世子那時候說有人從遠(yuǎn)方來,恐防有桃花盛開,世子要日日看著才能放心。哪怕它開花也要開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云淺月一怔,看著玉子書,那不是你從東海國來天圣的日子嗎
玉子書笑著點頭,嗯
云淺月恍然,臉一紅,啐了一口,這個容景
青裳捂著嘴笑,看了玉子書一眼,對云淺月揶揄道:這說明世子在乎小姐您話落,她看向那株桃花,又道:世子日日讓我們用暖棚和暖爐捂著它,我們半絲也不敢怠慢,如今它都已經(jīng)打花骨朵了,等到過年的時候就能開了,到時候一準(zhǔn)艷。
云淺月瞪了青裳一眼,憤道:趕明個兒我也讓你家世子幫弦歌栽種一株給你看。
青裳聞言再不敢取笑和言聲,小臉被憋得通紅。
走吧我們回房間。凍死了云淺月搓著手,對玉子書招呼一聲。
玉子書笑著點頭,隨她走進(jìn)了屋。
容景的房中已經(jīng)鋪了上好地毯,一色的鹿皮,中間擺放著一個火爐。云淺月不忍用帶雪的腳踩上去,踢了鞋,走到火爐旁一屁股坐下。玉子書也脫了靴子,跟著她走進(jìn)來坐在火爐旁,問她今日事情經(jīng)過。
云淺月簡單地敘述了一遍,不帶什么感情。
玉子書聽罷后一嘆,天圣的先皇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居然不惜毀了寢陵的守護(hù)神鐘也要殺了你。這一代帝王的手段也確實是令人佩服了,只可惜他有一個對你執(zhí)著的兒子,還有一個不是對手的榮王府世子。否則的話,你這次真是在劫難逃了。
嗯,那一刻感覺到了死亡。云淺月誠懇地點點頭,低低地道:是真真切切的那種死亡,上一次我抱著定時炸彈從國安局的大樓跳下去時,都沒有感覺到死亡。
玉子書面色一動,看著云淺月,低聲問,為何不將炸彈扔出去,你是可以活命的
云淺月忽然一笑,語氣輕松地道:那時候不想活了啊,多好一個可以去死的機會,怎么能不抓住那時候你走了,我每一天都過得沒滋沒味,也許潛意識里就等著有那么一個機會可以讓我奉獻(xiàn),我怎么能不奉獻(xiàn)生命將炸彈扔出去的話,落在哪一處,都會殺傷力一大片,而我抱在懷里,只將我炸得灰飛煙滅,可以挽救多少人命啊我們偉大的信念舍己為人不是我和你一樣,到死都做到了。
玉子書伸手揉揉云淺月的頭,暖聲道:都過去那么久了,別想了
嗯云淺月身子一歪,躺在了地毯上,對玉子書道:子書,你知道嗎夜天逸大約也是知道這是他父皇的筆墨,所以,沒有追查,將皇室五百暗人都處決了。血腥味彌散整個玉龍山,我實在不想再待,便拉著容景先走了,出了玉龍山我忽然就想讓容景反了夜氏江山。
玉子書挑了挑眉,然后呢你對他說了
嗯,說了云淺月點頭。
他如何回答的玉子書詢問。
我問他怎么樣,他說不怎么樣。云淺月笑笑,繼續(xù)道:他說江山太重,他負(fù)擔(dān)不起,他能夠負(fù)擔(dān)的,也就是一個我而已。
玉子書面色微微動容。
子書,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你知道他明明是云淺月話語頓住,雙手捂住臉,嘆息一聲,唔噥道:這樣說法計算的話,那我到底是輕還是重呢
玉子書看著云淺月,眸光是融化了春水的溫暖,他拍拍她的肩膀,緩聲道:你是輕是重都不重要,他有這樣一句話,就值得你托付一生。云兒,你是幸運的。
是啊,我是幸運的,何其幸運。云淺月幽幽一聲長嘆,為了這一句話,我忽然覺得,不管以前我付出了什么,以后我繼續(xù)會付出什么,哪怕是我不能承受和斬斷的東西,我都給斬斷了,也是值得的。因為他是容景。
玉子書笑著點頭。
云淺月不再說話,依然捂著臉閉著眼睛。
屋中火爐燃燒得旺,外面的雪不同于幾日前的漫天大雪,這一場雪下得淺,下得輕,零星的雪花,一層層飄落,覆蓋了一層地表。
半個時辰后,有腳步聲走近,帶著特有的容景式的輕緩優(yōu)雅。
這個人從來就不緊不慢云淺月嘟囔了一聲。
救你的時候快就行了玉子書笑道。
云淺月扯了扯嘴角,放開手,看向門口,容景冒著雪緩緩走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行止雍容,風(fēng)華無雙。她喃喃道:尊比天子,雅蓋王侯。
玉子書笑看著云淺月,揶揄道:云兒是被他這副樣貌迷惑了,還是被他的黑心騙到了
都有吧哪里說得清云淺月?lián)u搖頭,眼睛不離容景。
此時容景來到門口,隔著珠簾向里面看了一眼,挑了挑眉,須臾,緩步走了進(jìn)來,同樣踢了靴子,來到火爐前,對云淺月伸出手,起來,地上涼氣重。
容公子,這里是火爐旁啊云淺月看著他。
你躺的地方可是地板。容景見她不起來,伸手將她拽起,且瞥了玉子書一眼,玉太子不怕涼吧那就繼續(xù)坐著吧
我其實也怕涼,但某人愛坐在地上,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玉子書笑笑,緩緩站起身,看景世子如此緊張云兒,明日我回東海,便也放心了。
云淺月剛坐在軟榻上,聞言騰地站起來,看著玉子書,你明日就回東海
嗯玉子書點頭,笑道:我出來得太久,父皇急了,催我回去。已經(jīng)是三道詔函了,我若再不回去的話,他怕是該會派人找來了。
云淺月皺眉,找來就找來唄,再多待幾日吧
等著他找來的話,可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怕是就會是東海的大軍壓境了。玉子書笑著搖搖頭,父皇的骨子里其實和老王叔差不多,做出這等事情不稀奇。
云淺月不舍,那就讓他大軍壓境,怕什么
容景彈了云淺月頭一下,慢悠悠地道:云淺月,他是東海國的太子。總在天圣待著像什么話若是東海國大軍壓境的話,民心不安,政局動蕩,我又得忙著沒時間陪你了。
要忙也是夜天逸忙。云淺月道。
我是丞相,攝政王怎能放過我容景漫不經(jīng)心地道。
云淺月想想也是,哼了一聲,但還是不舍,這種不舍將她腸子肚子都快攪翻了,看著玉子書道:那也不必非要明天走這么急啊,再晚一日吧。
早一日晚一日也無甚區(qū)別。玉子書安撫地看了云淺月一眼,笑道:如今華王叔和姑姑都在天圣,在你身邊,我也放心,等哪日你有空閑了。可以去東海,也許不久后,我還會再來天圣,東海和天圣又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太遠(yuǎn)的,不過耽擱些路程而已。以后我們見面的機會多得是。
云淺月心里不是滋味,嘟囔道:你那日說你再待兩日的,說話不算數(shù)。
玉子書笑著道:以后補回來,怎樣
云淺月哼了一聲,忽然轉(zhuǎn)頭推了容景一下,你去做芙蓉?zé)~,多做幾個菜,我今日要和子書喝酒夜談,不醉不歸。容景偏頭看著云淺月,淺月小姐,我剛剛回來,還沒歇上一刻呢
子書明日就走了嘛云淺月聲音帶著央求的味道,將他送走之后,我會好好犒勞你的,好不好
好容景立即站起身,笑著點頭。
玉子書看著容景出了房門,好笑地看了云淺月一眼,嘆道:能指使萬人敬仰推崇的景世子下廚,天下獨一無二也就是一個你吧
云淺月得意地?fù)P了揚眉,很快就對玉子書要離開又不舍起來。
這一日晚膳極為豐富,都是容景親手下廚,三個人在房中圍爐夜話。云淺月將她對玉子書的不舍都灌注到了酒中,一杯接一杯。
容景也不勸阻,看著她喝,還笑道:你這是想將玉太子灌醉,明日正好走不了吧
云淺月點頭,誠懇地道:就是這個心理
玉子書笑了笑,搖搖頭道:云兒,我的酒量被老王叔和華王叔練得千杯不醉。
云淺月哼了一聲,我也千杯不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已經(jīng)夜半,云淺月有了醉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騰地站起來,對二人道:我得回云王府話落,不等那二人說話,她人已經(jīng)竄了出去。
容景想要起身,玉子書忽然出手?jǐn)r住他,對他一笑,景世子,我大約知道她回云王府做什么,我跟了她去吧明日早上就從云王府離開。
容景看著玉子書,須臾一笑,緩緩點頭,又坐了回去。
玉子書出了房門,足尖輕點,尾隨云淺月向云王府而去。
容景坐在火爐旁,目光看向窗外,雪將院外渲染得銀白,能清楚地看到西南角那一株桃樹。他伸手揉揉額頭,喃喃道:這么在意他,我又醋了怎么辦
屋中靜靜,無人應(yīng)和他。
片刻后,容景放下手,對外面喊,青裳
奴婢在青裳立即出現(xiàn)在門口。
今夜雪大,將那種桃樹捂好了,千萬別讓它開花容景低聲吩咐。
青裳明白世子指的是什么,捂著嘴角笑了一下,點點頭,清脆地道:是,奴婢一定給世子看好了,要開花也開在咱們的院子里。
容景點點頭,一本正經(jīng)地嗯了一聲。
青裳見他再沒吩咐,笑著退了下去。
云淺月借著酒勁,施展輕功飛躍紫竹林出了榮王府,難得醉醺醺的居然不迷路,徑直向云王府而去。很快就回到云王府,飄身落在淺月閣,踩著雪騰騰就往屋內(nèi)跑。
小姐,您怎么這時候回來了凌蓮和伊雪齊齊從屋內(nèi)沖了出來,驚訝地看著她。
唔,想起一件事情,不得不做云淺月推開房門,徑直向柜子前走去。
二人想問什么事情,便見到玉子書落在院中,回轉(zhuǎn)頭,齊齊恭敬地見禮,玉太子
玉子書點點頭,笑著走進(jìn)了屋。
云淺月已經(jīng)站在柜子前打開柜子蓋翻箱倒柜往出拿東西,先是一匹布,華麗的墨色錦緞,然后便是剪刀和同色系的針線。從她利落的動作看來,絲毫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玉子書看了她一眼,笑著走過來,接過她拿出的東西,暖聲道:這個不急,可以以后再給我
不行云淺月?lián)u搖頭,很是堅決,我要明日讓你穿著回東海。話落,奪過手中的東西,對他道:你一邊坐著陪著我,我明早就可以做完。
小姐,如今已經(jīng)半夜,半夜怎么能做完一件袍子景世子那件袍子您用了一日的功夫才做了一半呢。凌蓮和伊雪聽明白了,齊齊道。
能做得完。他那個袍子我是第一次做衣服手生,這個第二次手熟了。云淺月攤開布,居然不用米尺,用手測量比劃了一下,便開始下剪刀。手法干脆利落,絲毫不猶豫拖拉。
不出片刻功夫,便裁剪好,她穿針引線,開始縫制起來。
凌蓮和伊雪驚駭?shù)乜粗种负歪樉來回晃動,哪里像是生手做了一輩子的繡娘也不過如此,她們齊齊抬頭看玉子書。
玉子書看著云淺月,眸光有些飄忽,低聲道:我十五歲以前穿的衣服都是云兒買的,十五歲以后穿的衣服都是她親手做的。一晃昨日似今日,今日如昨日。話落,他將手放在了額頭上,忽然一笑,還能穿上她的衣服,是我從來到這里后再不敢想的事情。上天如此厚愛子書,子書再不敢多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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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好的子書,我也舍不得將他送走,唔
小景多本事啊,在大冬天種植了一株桃花on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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