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新婚
東宮正殿內(nèi)
院里蟲鳴漸息，殿內(nèi)燈火通明。
衛(wèi)延卿坐在書案后，提筆批改奏折，劍眉深蹙，許是聽到動靜，抬眸看見是上官氏，俊朗的臉上漠然的冰冷。
上官氏今夜特意換了一身輕紗，描了精致妝容。
上官氏福了福身，“殿下，夜已深，該就寢了。”今日是十五，按禮太子應(yīng)安置在她臨秋宮，可她等到半夜未見太子，遂來正殿看看。
上官氏的到來，衛(wèi)延卿周圍飄散著濃香，甚是嗆人。
衛(wèi)延卿面露不虞，“孤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上官氏愣了愣，輕咬嘴唇，有些難受。太子，如今連她的寢宮都不愿進(jìn)了么？
衛(wèi)延卿看著眼前未動的上官氏，聲音更是冷了幾分，“孤的話，太子妃聽不懂？”
上官氏想到日前的事，垂下眼眸，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殿下，表妹過幾日便入東宮，妾身為表妹挑選春華宮，已是準(zhǔn)備妥當(dāng)。”
衛(wèi)延卿已然不耐煩，“不必了，孤已選好寢宮。太子妃若無事便退下。”
“妾身告退。”上官氏恭敬行禮，起身時(shí)身體不穩(wěn)踉蹌了一下。
走在昏黑的小道上，上官氏臉色蒼白。芊芊玉手?jǐn)囍峙粒У镁o緊的，聲音帶著哭顫：“蘇嬤嬤，殿下是要把永寧宮給她居住。”
想到衛(wèi)延卿自行宮回京，便吩咐宮人開始為永寧宮裝扮細(xì)軟，日日大規(guī)模打掃。
永寧殿是她與衛(wèi)延卿訂婚那年開始興建，規(guī)格比臨秋宮更為奢華。她曾以為那是作為太子妃寢宮給她居住，如今卻給了一個(gè)良娣居住，太子這是狠狠地打她的臉。
蘇嬤嬤輕拍她的手，溫聲道：“娘娘，如今殿下正是對那位新鮮的時(shí)候，等到新鮮勁過了……”
蘇嬤嬤的話她并不信，“新鮮？嬤嬤，這恐怕是殿下的蓄謀已久。”
“娘娘，她再如何受寵，身份亦是越不過您去的。來日方長，眼下最重要的是子嗣。”蘇嬤嬤勸慰道。
蘇嬤嬤的話讓上官氏冷靜下來。沒錯(cuò)，眼下最重要的終究是子嗣。
她要好好盤算，如何把那藥用了。
***
秋風(fēng)習(xí)習(xí)，院內(nèi)桂花飄香。
上官鳴鶴進(jìn)來的時(shí)候，看見幾個(gè)小丫鬟在樹下打桂花。另一旁一身著淺粉羅裙少女坐在樹下，手上拿著一寬布在縫制。
唐錦汐看見上官鳴鶴來了，輕輕把布放下。淡淡一笑，起身相迎，“表哥。”
眼前少年眉眼俊美，膚白似雪，身形消瘦，全無往日的意氣風(fēng)發(fā)。她已好久未見上官鳴鶴，上次他離府后便一直沒回來。
上官鳴鶴聲音低啞開口：“晏晏。”
他想不到兩人再見面，已是物是人非。
“你···”上官鳴鶴本想問她過得好不好，但看著那玄色腰帶，想要問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上官鳴鶴一臉懊惱地開口道歉，“晏晏，對不住。流言的事，都怪我喝醉了。”
唐錦汐微微詫異，笑了笑：“都已過去了，表哥不必放在心上。”
比起大房的所作所為，上官鳴鶴酒后失言的事，她真的沒放在心上。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她相信上官鳴鶴的品行。
“晏晏并沒有放在心上。”
上官鳴鶴聽了她的話，心里并沒有好受多少，他寧愿她怪自己。
“晏晏，那，表哥愿你與太子殿下琴瑟和鳴。”
看著眼前的少女，上官鳴鶴只愿她能幸福。
唐錦汐甜甜一笑，俏道：“謝謝表哥，也愿表哥能早點(diǎn)找到自己的幸福。”
上官鳴鶴帶著苦澀地笑道：“好。”
看著上官鳴鶴離去的蕭條背影，唐錦汐希望他能早日振作起來。
****
時(shí)光一晃，終于到了八月十八。唐錦汐早早被抓起來梳妝打扮，一身粉色婚服，稚嫩的臉上畫著精美的妝容，頭發(fā)高高梳起婦人髻。
今日，她終嫁做人婦。
老太太站在一旁，看著唐錦汐心里感慨萬分，“晏晏，以后在東宮要聽太子的話，好好侍奉殿下。早日為殿下開枝散葉。”
唐錦汐聽到這話，想起昨晚老太太給她的畫冊子，臉羞得通紅，垂下小腦袋嬌嗔道：“老祖宗···”
老太太吃吃地笑，眼里滿是慈愛。
喜婆笑容滿面地開口道：“吉時(shí)將至，要上花轎咯！”
唐錦汐由著大房嫡子背上花轎，這一刻才終于感覺到自己真的嫁人了。一想到自己要離開生活多年的伯爵府，離開外祖母，眼淚慢慢地模糊了視線。
轎子穿過京都繁華鬧市入了宮門，終于在東宮停下，唐錦汐戴著蓋頭被人一路牽至永華宮。
唐錦汐端坐床上，耳旁傳來一道溫和恭敬的聲音：“唐良娣，殿下已吩咐小廚房備好吃食，良娣可要食用？”
說話的是衛(wèi)延卿的乳母林嬤嬤，甚得其信任。衛(wèi)延卿特意撥過來侍奉唐錦汐。
鸞兒亦在一旁開口道：“主子，您一天沒吃東西了，先用些可好？”
唐錦汐腰酸背痛，餓得前腹貼后背，但是蓋頭未取，“這蓋頭？”
前院正熱鬧著呢，誰知道太子殿下何時(shí)回來，鸞兒擔(dān)心唐錦汐的身體。便勸道：“主子，用些糕點(diǎn)不礙事的。”
小宮女很快把糕點(diǎn)拿上來，是她一貫愛吃的百花糕。唐錦汐拿著糕點(diǎn)伸·入蓋頭內(nèi)，小口小口地咬著。
“咯吱”——
門被人從外面推入，來人聲音冷清地吩咐道：“都下去吧！劉德全把東西放下來。”
眾人俯身退出，劉德全手捧一托盤進(jìn)來，放置圓桌上。彎著身恭敬地退了出去，順手將門掩上。
劉德全想到剛剛自己捧著的東西，心里感嘆：殿下對唐良娣真真是偏心到?jīng)]邊了，看來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巴結(jié)巴結(jié)這位主子。
衛(wèi)延卿看著眼前一身粉色禮服的少女，低嘆一聲。他，終究還是委屈了她···
唐錦汐自衛(wèi)延卿進(jìn)來，手心一直冒汗，心里很是緊張。驟然眼前出現(xiàn)一柄綠如意，勾起蓋頭底部，慢慢掀起。
突如其來的亮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待慢慢睜眼后，映入眼簾的是衛(wèi)延卿一身禮服立在面前，俊美的臉龐上面色溫和，眉眼含笑地看著她。
“太子哥哥”唐錦汐羞澀地輕喊一聲。
衛(wèi)延卿聽到這嬌滴滴的嗓音，心間柔軟，終究讓他等到這一天。
“嗯”衛(wèi)延卿輕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行至圓桌旁拿起一碗餃子坐到床上。
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夾起一個(gè)餃子遞給唐錦汐，“咬一口。”
小姑娘輕啟朱唇，咬了一小口，嘴巴嚼動，蹙眉還是咽了下去。
衛(wèi)延卿含笑問她：“生不生？”
小姑娘嫌棄地嬌嗔：“生。”
衛(wèi)延卿看著小姑娘模樣，笑得更歡，低啞的嗓音哄道：“嗯，那便不吃了。”話落，隨手把餃子放一旁。
衛(wèi)延卿傾身白皙的手指穿過唐錦汐墨發(fā)，捻起一縷發(fā)絲與自己的發(fā)絲綁在一處。用剪子剪下，將兩人的頭發(fā)綁個(gè)同心結(jié)。
唐錦汐不解問道：“太子哥哥，你在做什么？”
看見唐錦汐一臉茫然解釋道：“這是合髻，寓意結(jié)發(fā)夫妻。”
唐錦汐眼尾泛紅，怔怔地開口：“太子哥哥。”
衛(wèi)延卿微嘆一聲，一把摟住人往懷里帶，低啞哄道：“是孤委屈了孤的晏寶兒，未能以正妻之禮迎入東宮。”
“嗚嗚嗚”眼淚終于滑落下來，唐錦汐晃動著小腦袋搖搖頭，喃喃道：“不是的，嫁與太子哥哥，晏晏不委屈的。”
小姑娘淚眼婆娑，看著她金豆豆一直往下掉。衛(wèi)延卿的心也跟著糾疼，用寬大的袖子輕輕為她拭淚接著哄道：“乖，莫哭了，哭得孤心尖都疼了。”
大掌輕拍，安撫道：“莫哭了？嗯？”
“嗯”唐錦汐點(diǎn)點(diǎn)頭，自己伸手抹淚。
衛(wèi)延卿看她終于不哭了，便倒了兩杯合巹酒過來。
“先把合巹酒喝了。”一手遞給唐錦汐，一手拿著酒杯穿過小姑娘的手腕，兩人手臂纏繞共飲合巹酒。
“咳”小姑娘第一次喝烈酒被嗆了一下，衛(wèi)延卿大手搭上她的薄背輕輕拍打。等小姑娘緩過勁，順勢將她壓在鴛鴦被褥上。
“太子哥哥”小姑娘驚呼一聲，剛哭過的水眸一會看著他，一會又羞澀地轉(zhuǎn)開，又嬌又軟。
衛(wèi)延卿嘴角上揚(yáng)，語氣危險(xiǎn)又繾綣：“乖，是夫君。”
話落垂首含住小姑娘的櫻桃小嘴，細(xì)滑地觸感，溫?zé)岬南闵嗷熘葡悖笫致隆せ?br />
嬌媚低泣的聲音夾雜男子的喘·息聲，守夜的丫鬟聽著室內(nèi)的聲音，一個(gè)個(gè)羞得面紅耳赤。
晨曦的陽光揮灑在永寧宮琉璃瓦頂上，閃著耀眼的光芒。
鸞兒卷起帳縵，輕輕地推唐錦汐肩膀，“主子，起來了，今日還要給太子妃請安。”
床上的人用被子蒙住腦袋，半天沒動靜。鸞兒無奈，眼神示意鵲兒打濕帕子拿過來。接過濕帕，輕柔地拉下被子，將濕帕敷在唐錦汐臉上。
濕冷的帕子一下子把唐錦汐激醒了，迷迷糊糊地睜眼。
太困了，昨夜哭過的眼睛根本睜不開。
鵲兒輕手輕腳把她扶起身，鸞兒去為她找衣服，唐錦汐全程閉著眼任丫鬟梳妝。
“主子，您先用膳，用完膳還要去臨秋宮請安。”鵲兒邊說，邊將山藥紅棗粥遞給她。
唐錦汐半睜著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地把粥往嘴里送。小聲念叨著：“好討厭，還要早起請安，冬天可怎么活？”
一刻鐘后，唐錦汐囫圇吞棗地食完早膳，便帶著丫鬟嬤嬤急急忙忙的去臨秋宮。
唐錦汐進(jìn)入正廳的時(shí)候，里面一片熱鬧。眾人見她進(jìn)來，幾人突然噤聲都盯著她看。只見一妙齡少女身穿一身淡藍(lán)色錦緞裙，柳目素腰，身姿纖媚。那白皙如玉的頸脖上，印了好幾處斑駁的印記，讓人心生嫉妒。
她們竟不知殿下如此孟浪。
上官氏坐于上首，一身華麗宮服，描著精致的妝容，雍容華貴。下首兩邊各坐著兩名女子。或秀麗端莊，或裊娜婷婷。
唐錦汐屈身行禮：“妾身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萬福。”
唐錦汐垂首，姿勢標(biāo)準(zhǔn)，眼瞼微垂，待聽見上官氏那句：“妹妹，起身吧。”
她收斂心神，眉眼帶著笑意，被身旁的林嬤嬤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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