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愛我是真的嗎
趙儼點點頭，文皇太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見她冷笑一聲，“那姬氏也太不得人心了，是個人都想要陷害她，如今連個奴婢也敢欺負到她頭上，哀家看她呆在宮里也沒多大意思了，她今晚竟敢拿刀架著我，哀家還當她是個人物呢。”
話語之中，不難聽出她對姬無憂華有不屑，卻又有贊賞，其實經此一役，文皇太后開始有些喜歡她了，有膽有識臨危不亂，關鍵是心狠手辣，是塊做皇后的好料。
不過欣賞歸欣賞，她浸淫后宮這么多年，還沒人敢這么對她，姬無憂華，往后的日子你給哀家小心了。
趙儼見事情解釋清楚了，明白文皇太后暫時放下了對姬無憂華的殺意，心中也是略略松了一口氣，他斟酌著仍是開了口，“母后，朕如今想來，那姬氏在宮中也算不得什么，加之朕子嗣稀薄，便留她在身邊做個單純的妃子，您看怎么樣？”
文皇太后譏誚地冷哼一聲，“皇上何時問起哀家的意思了？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吧�！逼鋵嵥睦锸怯行g喜的，皇帝一直喜歡栗姬那個病秧子，也不許別的妃嬪孕育子嗣，她倒是想早日抱孫子，難得皇上動了心思，且不管那人是誰，隨他去吧。
得了文皇太后不算保證的保證，趙儼略微有些放下了心，這才回到寢宮，一夜好眠。
姬無憂華痛得一夜未睡，傷口處火辣辣的，不過這只是皮肉之苦而已，活了兩世心志堅定的她怎會受不得。
只是心中的疼卻仿佛一把鈍刀在反復切割，趙儼的冷漠，喜怒無常，還有宮中的波詭云譎，權力傾軋，她好累，真的好想放棄這段感情，干脆做一個無情的女人，在這個后宮才會生活得快樂一些。
可是心里又不想這樣，嘗過情愛滋味的人一定能明白那種欲罷不能的感覺，痛也很甘愿。
早起便聽環兒說，寶娟昨夜暴斃了，姬無憂華只有一聲冷笑，從昨晚太后拿出那支金簪時就想到是她，不過有一點令她不解，寶娟不是皇上的人嗎？瞧皇上目前對她的態度，應當不想她死，寶娟怎么會陷害她？
是不是寶娟自作主張呢？如果是這樣，那她的死就很明顯了，被趙儼處決了。
對于這種埋藏在身邊的毒蛇，她死了姬無憂華自然求之不得。
“環兒，著人將她拖出去吧，不必掩埋，丟到亂葬崗即可，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都看看�！�
“是，美人�！杯h兒低下頭，姬無憂華冷睨了她一眼，忽然笑道，“我可不是在說你，環兒，你是長公主身邊最得力的人，也是本宮的左膀右臂，定不會叫我們失望的。”
環兒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嘴，分明知道姬無憂華是在說她，嘴里卻道：“奴婢怎敢質疑？多謝美人和殿下的抬愛，奴婢定然不負所望。”
今日已經是五月初五了，還有三日就是大婚之期，姬無憂華心里很著急，按禮說前三日她要回府待嫁，不過眼下她已被貶為美人，四品美人是沒有資格舉行儀式的，那樣她便真的在后宮失寵了。不知道趙儼會怎么安排。
時間在忐忑中一分一秒過去，然而到了晚上姬無憂華都沒有等來圣旨，她徹底失望了，沒有婚禮，沒有妃位，她真正地成為了一個低階的美人。她失寵了。
來不及傷心，移星殿悄悄迎來了一位客人。
姬無憂華端坐在主位上，纖長的手指捏著白瓷茶盞，透過杯中繚繞的霧氣看著堂下跪著那人，俊秀白皙的小臉，濕漉漉的眼睛，一身太監常服。
“你到本宮這里所謂何事？”
“回美人，是殿下命奴才來看看您有什么需要，殿下十分擔心您�！蹦强⌒愕男√O笑答道，正是蘭凌身邊的顏白。
顏白是個假太監，大家都心知肚明，曾經還若有似無地勾引過姬無憂華，不過他到她這里……姬無憂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有什么陷阱。
“是殿下讓你來的？也是，沒有殿下的指示，你怎么進得來。”姬無憂華無所謂地放下茶盞，“你便去回了吧，我這里一切還算好，不過請殿下多派些人手保證我的安全便是。”
顏白秀麗的大眼一閃，應了一聲，忽然看向兩邊。
姬無憂華怎么會不明白，于是遣退了所有宮人，除了環兒。但是顏白卻飛快地掃了環兒一眼，姬無憂華心里詫異得很，顏白想避開環兒對她說什么？簡單思索一番，她還是決定冒一冒險，將環兒遣了出去。
只見顏白忽然抬頭直視她，美麗的大眼泛起一圈紅色，那雙眸子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姬無憂華一驚，靠，這是在搞什么？
“小姐……”顏白忽然深情地喚出聲，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你你你……你叫我什么？”
“小姐，我是小顏子啊，您不記得我了么？”
小顏子？額，她不認識，可是不代表身體的原主人不認識啊，姬無憂華似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大腦開始像查案一樣思考起來。
“你好大的膽子，本宮乃姬府的千金，我并不記得府上有你這個人，竟敢假裝認識我？”
顏白似乎愣了一下，見她懷疑的眼神，立馬急切地說道：“奴才知道您是姬家的小姐，可是……奴才就覺得您像我們家小姐啊，真的很像，奴才沒有攀龍附鳳�！�
“哦？”姬無憂華貌似感興趣地問道，“難道這世上真有如此像的人？你且說說你家小姐是哪府的千金，本宮倒想見上一見�！�
顏白卻有些為難，“美人只怕是見不到了，奴才三年前和小姐、二夫人一同進京，哪里曉得走散了，奴才被賣到了公主府上，從此沒了二夫人和小姐的音訊，那日一見您，我便以為是見到了故人，情急之下才認錯了人�！�
三年前！姬無憂華心里重重一跳，又是三年前，如果沒有猜錯，她應當就是顏白口中的小姐。
不過她卻不能認，她是李代桃僵的宮妃，欺君是死罪。不過姬無憂華一直在查探的身世如今有了線索，她心里是萬分激動的，穩了穩心神，她狀似無意地問道：“本宮念在你一片忠心便不予你計較了，你只是還沒說她是哪家府上的千金呢。”
大約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顏白有些羞愧，頓了半晌方才啟唇道：“奴才以前是凌府的家奴，我家小姐正是天威將軍凌厲之妹——凌艷�！�
那“凌艷”二字一出，姬無憂華便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合著之前在劉伯那里得到的半塊玉玨上的艷字，她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就是那凌艷了！
不過凌厲是誰？她好像有些印象，天威將軍……呀，不就是春日宴上那位狩獵得勝的陽光帥哥嗎！當時姬無憂華還覺得他看了她一眼，以為是自己多心，現在想來那凌厲肯定也覺得她眼熟。
姬無憂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原來她這么有來頭，竟然是將軍府里的小姐！不過她很快又平靜下來，不管怎么樣，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還必須保守好這個秘密。
那個將軍哥哥倒可以好好拉攏一番，不過要先搞清楚自己當年失蹤是意外還是陰謀。
于是她問顏白：“本宮的確是姬府的二小姐無疑，不過本宮很是同情你與你家小姐的遭遇，你且說說當年走散的細節，興許本宮能幫上忙�！�
顏白聽姬無憂華這樣說，漂亮的大眼里掩飾不住的失望，然而聽到她愿幫忙，眼中又騰起一股希望，“小姐是家中長女，娘親是老爺的側妻，所以咱們下人都稱二夫人，天威將軍是老爺的嫡長子，自小與小姐極為親近，咱們一直隨老爺住在秦州，三年前老爺得到回京的圣旨這才分批搬回京城�！�
“老爺與大夫人先行，二夫人、小姐還有奴才在第二撥，可是在快到長安城的時候我們遇到土匪，劫了財物不說還殺光了咱們的護衛，夫人也在那時中箭身亡，奴才帶著小姐拼命逃了出來，可惜遇到了人牙子……后來便與小姐失散了�！�
說到遇見人牙子時，顏白臉色猙獰，后面的事姬無憂華便知道了，身體的原主精神失常成了乞丐，顏白被蘭凌看中做了面首……她忽然一驚，蘭凌怎么會派顏白來她這里？
莫非……她死死地抓住扶手，看著顏白略顯稚嫩的臉，心里哇涼哇涼的，蘭凌根本就是懷疑她了，特來探她的虛實！
下意識地望向殿外，果然看見一方裙角，仔細回想她剛剛的話，倒也說不清楚有沒有破綻，姬無憂華一時間心亂如麻，便要趕人，“且罷，本宮會著人去幫你查探一番，若是有了消息便好，若是沒有，你也要看開些，畢竟生離死別都是緣分，強求不得。”
顏白有些黯然，但仍是行了禮，最后癡癡地望了她一眼方才離去。躺在床上，姬無憂華有些輾轉反側，一方面不知道蘭凌的意思，另一方面又想拉攏凌厲，顏白說他們倆感情很好，若是對他悄悄表明了身份，她的后宮之路只怕才能穩妥些。
若是蘭凌真想拿捏她，姬無憂華倒不介意借凌厲的手，將她干掉。姬無憂華漸漸地睡著了，緊閉的窗戶忽然打開，帶來一絲涼爽的夜風，一個男人的身影顯露在月光下，風姿卓絕。
趙儼靜靜地站在床頭看著她，狹長的鳳眸里涌動著愧疚，他伸手一只手撫摸著她柔嫩的臉頰，低聲道：“憂兒，原諒朕現在不能給你恢復位分，等朕……一定會給你最好的。”
姬無憂華不合時宜地睜開眼，趙儼一驚，連忙收回手，她卻將他緊緊攥住，幽幽道：“皇上……臣妾沒有猜錯，您對我還是有情的�！�
趙儼怔住，月光下，他俊美的臉如神祗一般令人敬仰愛慕。姬無憂華坐起身依偎進他的懷里，“皇上，被貶遷，被禁足，臣妾都不難過，臣妾只是難過你不理我了，我以為你對我沒有感情，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愛你……”
趙儼虎軀一震，驚愕地瞪著她，“你說什么？”
姬無憂華愣愣地看著他，“臣妾說錯話了嗎？”趙儼搖搖頭，“不，憂兒，你說你愛朕，是真的嗎？”
原來是說這個，她倏地紅了臉，埋首在他懷里，悶悶地“恩”了一聲，趙儼忽然狂喜地笑了，“原來你也愛我，原來你也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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