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紅顏禍水
她心里清楚,趙儼自小與她不甚親近,所以潛意識如此顧忌姬無憂華,想到此處,文皇太后又起了一絲不悅,皇兒難道會因為一個妃子與自己生嫌隙?
文皇太后心一橫:“姬氏如此知書達理,哀家深感欣慰,想必你也顧念家中許多,既如此,你便先行回府吧,只待五月初九冊封之禮。”
姬無憂華大喜,幾乎就要笑出聲來,忙開口謝恩:“臣妾多謝太后娘娘……”
“慢!”一道突兀的男聲傳來,趙儼跨步邁入大殿:“母后且慢,朕說過淑妃待冊封前三天再回府,如今時日還未到,請母后允準淑妃留在宮中陪伴朕。”
趙儼說著,兩手握拳躬身朝文皇太后施了一禮,話語雖客氣,口吻卻是不容質(zhì)疑。文皇太后輕輕蹙眉,眼底閃過一絲不悅,“皇兒,淑妃回府乃是禮法所在……”
“母后,難道您要讓朕言而無信嗎?”趙儼打斷她的話,狹長的鳳眸帶著一絲冷意,文皇太后一愣,皇帝竟然當場讓她沒臉,都是那個賤蹄子!怨恨的眼神射向姬無憂華,文皇太后將皇上對她的淡薄全部歸罪于跪在大殿中的絕色女子。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
心中的怒意翻江倒海,文皇太后面上仍是不露分毫,“皇兒既如此說了,哀家再阻攔,倒是陷皇兒于不義了?且罷,姬氏你退下,哀家與皇兒有話要說。”
聽著文皇太后毫不客氣的驅(qū)逐,姬無憂華簡直是有口難言,這下子是將所有人都得罪了個遍,完全在宮中難以立足了。姬無憂華施禮退下,心中第一次對未來起了茫然。
文皇太后見姬無憂華去了,這才掩著怒意問道:“皇兒,聽說你近日沒有去過瑞婉殿?你可知栗姬身子又不好了?”
趙儼接過宮女端上的茶水,刮了刮茶沫:“朕聽說了,待會朕會去看看她的。”
文皇太后見他一派不甚在意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皇兒這是怎么了?哀家不信短短幾日皇上就如此寵愛那姬氏,甚至超過了栗姬,皇兒不要忘了,栗姬不可負!”
趙儼想到栗姬,心中劃過一絲柔軟,“母后,朕記得栗姬對朕的付出,朕不會負她的,至于姬氏……”想到姬無憂華那張絕美的臉和她在帷帳間的柔媚風情,趙儼努力忽略那一絲猶疑,目光堅定而陰鷙:“豈能讓云氏一家獨大?姬氏留在宮中是朕刻意為之,還請母后多多配合。”
就算有不舍,她也必須死。趙儼閉了閉眼,他還會有的,這樣的女人,以及更美更懂風情的女人。
文皇太后欣慰地一拍手:“哀家就知道吾兒不是那昏庸之輩,放心吧,哀家知道怎么做的,蘇州那邊有何動向?”
“無甚異動,朕會命人密切關注的。”
思及蘇州那一位,文皇太后精致的臉龐瞬間扭曲起來:“先皇真是可恨,竟將最好的全數(shù)給了那一位,可憐我兒……”
趙儼鳳眸微閃,有些不悅:“母后,這些話莫要再提。”
文皇太后察覺失言,謹慎地左右看了看,除了翠嬤嬤宮婢們都離得較遠,無人聽見兩人的對話,于是收起外泄的情緒,兩人又閑聊了一陣,趙儼方才起身離去。
且不說趙儼出了長樂殿,又去了瑞婉殿,對那位嬌弱的美人好一番安撫,只說姬無憂華回到殿里,越想越氣,忍不住拂了桌上的一應器具。
聽著噼里啪啦的聲響,姬無憂華長長地指甲掐進掌心,沒錯,她是在恐慌,第一次,她有了恐慌的感覺。
心中隱隱的預感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自己如今已處在了風口浪尖之上,上至皇太后,下至宮中妃嬪,環(huán)視著屋里的人,姬無憂華瞳孔微微收縮著,包括這屋子里的人,除了環(huán)兒與幻樂,無一不想置她于死地!
姬無憂華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復著心境,有趙儼的寵愛是個死,沒有寵愛一樣是個死,比起來,她寧愿去爭去搶去奪,只是,她為何如此的驚慌失措,內(nèi)心似乎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著什么,她聽不清,也不敢去聽,如今只管一步步走下去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寶一與寶二進來收拾在地面的狼藉,動作麻利,似是見慣了這種場面,寶娟替姬無憂華斟了一杯熱茶,并不出言勸慰詢問,姬無憂華滿意寶娟的伶俐,也在心中更加忌憚她。
“寶娟,你去喚環(huán)兒來。”
環(huán)兒進來,姬無憂華遣退了所有人等,閉上房門,只問道:“前番讓你去查探的事,如何了?”
環(huán)兒環(huán)視一圈,臉上微微有涌動的喜意:“回娘娘,宮中四處都在傳您的盛寵,奴婢命人密切關注著那幾宮,只栗美人那邊似乎有點動靜,雖然手段高明,可也讓奴婢探出了一二,云賢妃與柳昭儀并未出手,卻也派人關注著,似乎想坐山觀虎斗。”
“哦?栗美人?”那個皇上最為寵愛的女人?姬無憂華眼波一橫,果真有人蠢蠢欲動了,沒想到竟是她!“她欲如何?”
環(huán)兒聞言一赧:“回娘娘,那栗美人手底下能人頗多,奴婢派去的人剛注意到動向便被她們察覺了,那邊隨即收了手,我們的暗樁沒有其他發(fā)現(xiàn)。”
能人頗多?栗美人是前太傅家的小姐,自小出入宮闈,就算沒罪了想必也有不少底蘊,這栗美人,當真是棘手無比,“多防著她些,另外兩宮也不要松懈,對了,可有查探出太后不喜本宮的緣由嗎?”
環(huán)兒臉色凝重:“據(jù)探子來稟,太后娘娘的確十分不喜娘娘,原因有二,其一便是娘娘的庶出身份……”環(huán)兒特意看了看姬無憂華的臉色,小心翼翼道,見她似乎沒有異狀,心下微微疑惑。
姬無憂華點點頭,若不是有圓智大師的讖語,在嫡庶之別甚重的中越王朝,姬無憂華怎么有資格入宮為妃,還是四妃尊位,“太后出身高貴,也的確瞧不起吾等庶女,其二呢?”
“其二……便要說到先皇的嫣貴妃了,先皇在世的時候尤其寵愛嫣貴妃,曾做出獨寵及許多違背禮制的事,所以太后尤其厭惡這等狐媚惑主之人,皇上提前將娘娘從公主府接進宮,想是觸及了太后的禁忌,所以對娘娘諸多不喜,不過娘娘不必憂慮,等娘娘有了皇子傍身,以四妃之尊,定然晉位皇后,到時候任誰也奈何不了。”
環(huán)兒微微一笑,適時提醒了姬無憂華,她與蘭凌長公主之間的協(xié)議,又從懷中拿出一枚小簽:“娘娘,殿下也有消息傳遞給您。”
姬無憂華接過小簽,嫣然一笑:“本宮總歸是記得蘭凌長公主的恩情的,不敢或忘。”打開小簽,上面只有一行字:以色侍君,焉能持久?
姬無憂華一震,細細揣摩這兩句話的意思。
趙儼如今對她愛寵非凡,幾乎是有求必應,可自己得到如此盛寵才更有機會生下皇子,這不正是蘭凌想要的嗎,此時她送來這句話,有何用意?
看著這句話,姬無憂華思索良久,不得其解。
晚間用過膳,小林子來稟皇上去了瑞婉殿栗美人那里,一陣失落感襲來,不得不說趙儼連日來的寵幸,都教她有些習慣了,今日他不來,姬無憂華才驚覺自己的失望。
正想著,小武子卻來了,說是皇上特意給她送來一張小簽,上面瀟灑俊逸的字體,似乎能看出寫字那人的豐神俊朗:朕思愛妃,念極,念極。
落寞的情緒一掃而空,姬無憂華一笑,心中滿是柔情蜜意,不過他去了栗美人那里,想到今日在御花園,微風吹起鮫綃帳時瞥到的那張柔弱嬌美的臉,栗美人顏色一般,遠遠及不上自己,甚至是及不上云賢妃,卻如此得皇上的寵愛……姬無憂華忽然反應過來,原來蘭凌想說的正是這個!
床第之歡不可靠。
以色侍君,在宮中沒有美色就得不到青睞,可是光靠美色也只是寵愛一時,皇上雖不重色,可他以后會有更多的女人,宮中最不缺美麗的女人,到時候自己就會失寵!
栗美人仗著寵愛,竟敢向自己下手,手底下還有許多可用之人,不像自己……姬無憂華緊緊捏著拳,杏眸中堅毅之色閃動,原來如此,只有像栗美人那樣,得到皇帝真心的愛,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有了實實在在的地位,她才能好好活著,才能救出鳴鶯……姬無憂華思量過,鳴鶯的事暫且放一放,鳴鶯的贖身價是八千兩白銀,皇上賞賜的東西不能變賣,蘭凌送予的財物大概夠了,可全用出去自己在后宮就是舉步維艱。
即便是湊齊了銀子,自己是不能去贖的,一來出不了宮,二來去了醉風樓保不齊被風四娘認出來扣下,她是個西貝貨,也不敢抬出身份來。
身邊這些人,各有各的主子,鳴鶯是她唯一的死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鳴鶯對她的重要性……只能派劉伯去贖鳴鶯回來了,還得趕緊想辦法賺些錢。
姬無憂華皺緊了秀眉,望了望窗外的月色,也不知劉伯那邊進展得怎么樣了。
姬無憂華思索著,心中也沒忘記那一絲憂慮,以蘭凌的謹慎,斷不會冒險給自己傳遞這樣一個簡單的消息,其中興許還有什么別的意思……
睡到后半夜,姬無憂華突然覺得喉間有些癢渴,她又沒有讓宮女守夜的習慣,只好自己下床來倒水,剛坐起,一只修長白皙的大手倏地掀開了芙蓉簾帳。
姬無憂華驚駭?shù)氐勺∧菑堦幦峥∫莸哪槪趺赐诉@尊煞神——趙頌!
月光柔柔地照進來,趙頌陰厲的臉或明或暗,猶如夜魅一般惑人心智,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姬無憂華柔嫩的臉頰:“看來小奴隸很不乖啊,竟將本王的話忘了個干凈……”
姬無憂華躲閃著那根指頭,他的話?什么話?
趙頌臉色一沉,手指重重鉗著她的下巴怒道:“你倒真的給本王忘了?”
姬無憂華吃疼,求饒道:“對不起對不起,王爺,我錯了……”心思急轉(zhuǎn),姬無憂華努力想著他上回說的話,怎么也想不起是哪句。
見她低低告饒,趙頌心中閃過一絲柔軟,這才松了對她的鉗制,仍是不悅道:“都說了叫主人……本王叫你想辦法避寵,你倒好,與皇兄夜夜笙歌,整個大明宮可都傳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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