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胡相謀反
玉冰觸上薛貫的目光,深深一沉,“我爹謀反,手中卻無兵力,只有簡平王手中的九萬人馬,朝中段尚書手中握兵三十萬,想要謀反談何容易,不得不借助莫國兵力,只是世事難料,太后崩逝,段律辭官交出兵權,兵部由伏茂接任,兵權自然落到了伏茂的手中,而伏茂恰巧是我爹的得意門生。薛將軍應該知道這不是巧合吧?”
薛貫微微點頭,“自是胡相向皇上舉薦伏茂,皇上本就對胡相十分倚重,胡相舉薦的人,皇上自然恩準。”
“可惜我爹也沒想到,關鍵時刻,莫國太子被利帝圈禁。”
薛貫手扶案幾,驚道“那皇上現在豈不危險?”
玉冰并未回答,淡淡問道,“薛將軍,你可想過,皇上為何要召藩王進京,卻將簡平王卻留在了原陽?”
薛貫略思片刻,“胡相與簡平王本就同謀,若是胡相謀反,必留簡平王作為后盾,以防藩王進京勤王靖難。”
玉冰淺笑,收起信函,“所以,王爺與長廣王和景文王才讓部下率兵進京,為陛下平定叛亂,只可惜薛將軍你堅守定州,薛將軍不怕百年后背負一個弒君的罪名么?”
薛貫冷笑道,“幾位王爺方過定州不久,其人馬就已兵臨定州城下,用兵神速,就算是勤王靖難,是不是也太快了?”
玉冰低眉一笑,“薛將軍是懷疑王爺謀反?”
薛貫冷哼一聲,并不回答。
“王爺若要謀反何需等到此時,太后崩逝時,大可起兵!”玉冰說道,目中閃過不屑。
薛貫同樣不屑,“太后崩逝,新帝登基,他若謀反,便會留下一個弒君殺兄的罪名!”
“若是現在謀反就不是弒君殺兄了么?”玉冰一聲輕笑,明白薛貫話中意思,霍然沉臉,正色道,“更何況,王爺心中豪情,若真要謀反,還在乎史官如何寫么?再者,這史官能做到’君舉必書’的也沒有幾個,衛永莊帝昏庸殘暴,荒淫無道,可是《永莊實錄》和《起居注》中并無半點記載。”轉而淡淡一笑,“皇上對王爺向來信賴,早有留京之意,只是王爺心中安逸,寄予山林。”
薛貫低眉,目中閃爍,“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微臣不得不慎之又慎。”
玉冰拂袍坐下,“薛將軍堅守定州,皇上定也給了薛將軍一道圣旨吧?”
薛貫落座一旁,“不錯,陛下讓我死守定州,以防藩王謀反。”
“皇上信任王爺,突然之間說王爺造反,可之前并無任何征兆。皇上召各位藩王進京,卻未說原由,卻讓將軍死守定州,而我爹卻在此時謀反,薛將軍不覺得奇怪么?”玉冰端過茶盞,輕啜一口。
“若是胡相謀反,這一切定是胡相所為!”薛貫忿道。
輕輕撥弄盞中茶葉,“既然是我爹所為,我爹何來的權力,我爹雖能調動京畿戍衛,可是皇上身邊有三千御林軍,不可能沒有一點發現,更何況,沒有兵符,如何調動三十萬大軍,還有,如何頒下圣旨讓藩王進京,又不說原因。”
薛貫雙眉一簇,“皇上定是被胡相挾持。”
放下茶盞,玉冰淺淺一笑,“皇上被挾持,貼身侍衛和三千御林軍就沒有一個發現么?滿朝臣工就任由我爹如此犯上么?薛將軍可別忘了,皇上的龍體每況愈下,去年離京時,太醫就診斷,若能戒酒靜養可保三年五載,可是若繼續嗜酒如命,那就很難說了。”
“娘娘的意思……”薛貫扶案而起,目中惶恐。
玉冰目光黯淡,聲音低沉,“皇上只怕已經駕崩,不然我爹無法掌控京城。皇上崩逝,我爹應是秘不發喪,軟禁太子,同時頒下圣旨詔令藩王進京,并令你堅守定州。”
父親雖權傾朝野,百官趨炎附勢,但皇上若沒駕崩,臣工必不會任由父親倒行逆施,臣工雖貪圖榮華,但也不是誰都愿意背負謀朝篡位和弒君的罵名,這天下畢竟姓高。倘若皇上駕崩,就另當別論,大多臣工的態度應是作壁上觀,太子無勢,軍中沒有兵權,朝中沒有權臣,身后沒有外戚,太子若是自己退位讓賢,頒下禪位詔書,由父親登位,對于臣工而言,就是一舉兩得,他們依舊可以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又不用背負罵名。
薛貫緊閉雙目,憤怒涌上眼底。臣工無能只知明哲保身,胡相謀反事成,他們皆大歡喜;若是事敗,他們定是會以性命受制于胡相為借口,為自己脫罪。
“胡相謀反并無鐵證。”薛貫淡淡道,信函直說裂云峰一役,“一切只是猜測而已。”
“難道我還會陷我爹于不忠不義么?”玉冰見薛貫不答,抿唇一笑,“明日伏茂就會率軍趕到,一切自會見分曉。”
玉冰拂袖欲走。
“且慢,娘娘既知道簡平王未去京城,可否告知簡平王人在何處?”薛貫問道。簡平王沒有進京,他是知道的,只是娘娘如何得知,三軍又是如何會師定州,看來這簡平王已是兇多吉少了。
“簡平王通敵謀反,本宮便去拜訪他,想帶他一道進京面圣,由皇上處置,怎奈簡平王誓死不從,墜崖身亡。”玉冰淡淡的說道,臉色平靜如凈月。
簡平王死有余辜,他與史攝業應早就相識,他以為他是皇子,是王爺,他與父親合謀害死元將軍后,父親就一定會幫他圖謀江山,殊不知他也只是父親手中的一枚棋子,父親早已與史攝業暗渡陳倉,只是誰也沒想到史攝業身陷囹圄,自身難保。
若非因高衍中毒,她去莫國采藥,史攝業勾結胡相和高傳的事也不會東窗事發,看來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高傳。凡物有起因,必有結果,當真是一切自有定數。
薛貫望向王妃,明知簡平王謀反,還去拜訪,這個女子倒是頗有膽識,深沉的眸子里不由的劃過欽佩之色。
次日,太陽偏西,未時,正是小憩片刻的時候,伏茂率大軍趕至。
昏暗的房間里,伏茂正一身鎧甲未卸,向娘娘行禮。
“伏將軍無需多禮,請起。”玉冰伸手虛扶,回身坐下,“伏將軍日夜兼程,一路辛苦了。”
伏茂起身立到一旁,“娘娘言重了,微臣身負皇命,平定叛亂,不得有誤。陛下信任微臣,派微臣前來,微臣只覺榮幸,不覺辛苦。”
玉冰微微點頭,目光掠向伏茂,好一個伏茂,一句話就定了高衍謀反之罪,只怕對自己也是一心的疑問,“伏將軍無須擔心,本宮已讓高衍等人的軍隊退至北門城外五里。現如今,伏將軍又率大軍趕至,他們想要攻下定州,更是難如登天。有我爹在,他們想要謀反,真是異想天開。”
伏茂神色不變,垂首躬身,并不說話。
玉冰信手拂過案幾,踱步走至伏茂面前,“北門城外五里是錦獨峰,倘若我們夜襲叛軍,叛軍勢必向風回谷和破云峽逃竄,到時,我們只要在峽谷兩側安排好弓箭手和弩兵,定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伏將軍,本宮說的沒錯吧?”
伏茂目光一閃,“娘娘英明,娘娘平息叛亂,功在社稷,皇上若要論功行賞,娘娘應居首功。”
玉冰拂袖走到案幾旁,笑道,“我要這功勞有何用?只要爹爹能得到他想要,我這個做女兒的就心滿意足了。”
伏茂微微抬眸,望向眼娘娘的背影,瞬間低下雙目。
側身嘆息,“只是不知道我爹如今怎樣了?這些日子因在軍中,一直無法收到他的消息,半個月前,我還收到爹爹的密函,說簡平王存有異心,不能與之共謀,我便去了一趟原陽,拜訪簡平王。”
“哦。”伏茂雙眉微蹙,出發前,相爺吩咐,剿滅亂黨的同時,將簡平王的人馬一同殲滅,垂首答道,“不知簡平王爺如今人在何處?”
“死了。”玉冰淡淡的說道,“本宮接管了他的九萬人馬,讓他們駐扎在破云峽外,如此一來,只要我們里應外合,即便不夜襲叛軍,叛軍也是腹背受敵,絕無僥勝之可能。”
“娘娘思慮周全,微臣佩服。”伏茂心中暗驚,恭敬道,“只是簡平王薨逝,不知娘娘可想好如何向皇上交代?”
“本宮只需向相爺交代,何需向皇上交代。”玉冰淺淺一笑,目光如劍般的射向伏茂,“皇上?皇上還在么?”
“娘娘何出此言?”伏茂心頭一震,“娘娘可知方才的話是誅九族的重罪。”
“這天下很快就要更姓易主,誰來誅本宮的九族?”玉冰輕笑,漸漸的笑出聲來,她需要賭一賭,片刻之后,淡道,“伏將軍,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爹讓你前來就只是征討亂黨么?”
“娘娘此話何意?微臣不明白。”伏茂不露痕跡的淡笑道,“微臣征討亂黨是皇命在身。”
“你說是你身負皇命,那圣旨呢?”玉冰直視問道,事已至此,沒想到此人還是毫不松口。
伏茂一震,卻無圣旨。微微抬眸,迎上玉冰的目光,一絲錯愕閃過眼底。
“伏茂,我爹讓你來征討亂黨是事實,平定叛黨后,也應該讓你拿下定州,以防薛貫生變才對。薛貫誓死忠心高家天下,若是知道我爹謀朝篡位,變更國姓,豈能坐視不理。此人耿直,丟了性命是小事,可是失了名節對他而言是生不如死。”玉冰徐徐道來。
伏茂心中驚愕,娘娘所說一切均如相爺所料,“娘娘方才說,相爺曾有密函給娘娘,不知密函娘娘可有帶來?”
“伏將軍為何如此一問?難道是信不過本宮。”玉冰雙眸掃向伏茂,唇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微臣不敢。”伏茂恭敬道,前來之時,相爺并沒有提起王妃會出現在此處。
“燒了。”玉冰拂過袖口祥云圖紋,淡淡道,“不燒,難道等別人搜去么?”
伏茂眉心深刻,沒有答話。
玉冰知他心中猶豫,逐取出一封信函扔到他的面前,“伏將軍應該認得我爹的筆跡?”
伏茂接過信函,心中陡驚,不用拆開他也知道信中內容,手中不覺有冷汗滑膩,“確實是相爺手書,不知怎會在娘娘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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