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生死一戰(zhàn)
料峭春寒,立在營帳外,能清晰聽到將領清點傷兵的聲音和將士死里求生的呻吟聲,聲音低沉中透著隱忍,震痛人心。
形如雕塑的佇立良久,才舉步進入帳中。
元少棕和冷冽微微一怔,眾人心中更是吃驚,沒想到娘娘會親臨此處,欲要行禮,被玉冰揚手止住。玉冰緩緩走過每一個將士,血肉模糊、骨斷筋連匯聚眼底。
一將功成萬骨枯,滄江血水共爭流。封王稱帝,誰的劍下不是累累白骨,殘骸遍地。方才柔軟的心,又漸漸堅定。
營帳內(nèi),傷兵亂中有序的倒在地上,隨軍的大夫忙著處理傷口。玉冰略懂藥理,也俯身幫忙包扎傷口。將士們見娘娘親為,一時間,靜謐無聲。
清理好傷兵,玉冰朝眾人俯身行禮,“我胡玉冰在此替王爺謝謝各位!
說罷,玉冰轉身,領著逐夕和迎藍回到自己的帳篷,三人均是一身疲憊。
“逐夕,你去問一下少棕,伏茂的人馬何時會到?”
片刻之后,“迎藍,你去找冷冽,讓他備兩副鎧甲!
燭光搖曳,映在玉冰的眸底閃著堅毅的光,明日,定州城下,便是生死一戰(zhàn)。
次日,定州城下,玉冰一身鎧胄戎裝立于三軍陣前,身下玉驄金鞍,凜冽生芒。
旌旗獵獵作響,銀鉤鐵畫勾出張吳二字,劍戟生寒,弓弩虛張待發(fā),三軍嚴陣以待,軍威赫赫如此。
城頭上,薛貫寒甲鐵衣目光睨視三軍,向玉冰俯身行禮。
“微臣參見常山王妃。”
“薛將軍無需多禮。”玉冰抬眸仰望,迎著刺目驕陽,“時隔半年,薛將軍別來無恙,忠兒可好?”
“謝娘娘關心,托娘娘的福,忠兒很好!毖ω炑鍖殑,目露精光,“娘娘此番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明知故問,當真老奸巨猾,“本宮有一事話需與將軍私下說,還請將軍打開城門,讓本宮進去!
“微臣身負皇命,鎮(zhèn)守定州,不容有失,娘娘有什么事,敬請直說!
“事關將軍性命和家人安危,將軍還是打開城門為好!庇癖菩Ψ切Α
薛貫目光一閃,隨即坦然一笑,“事無不可對人言,娘娘直說無妨!
料定他會如此說,玉冰陡然沉臉,“若此事系關江山社稷,皇家顏面,將軍也要本宮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么?”
目光驟頓,薛貫面色一滯。
玉冰眸底含笑,“少棕,傳令下去,三軍退后五里!
元少棕與冷冽目光相交一望,心中均是大驚,手按佩劍各自跨前一步,低沉道,“娘娘不可!
側首回望,眸中寒芒畢現(xiàn),迫的二人低目垂首,玉冰一臉冷意,“爾等要抗命不成?”
“卑職不敢。”
“娘娘!敝鹣鷳n的輕喚一聲,“薛貫只忠于皇上,此舉未必……”
“不試一下又怎么知道。”
玉冰目光堅毅的看著屹立千年的城墻和堅固如鐵的城門。
號角低沉響起,整齊劃一的鐵靴聲從身后傳來,漸行漸遠,揚起塵土漫天,遮住驕陽。
良久之后,城門微啟,門隙中光芒乍現(xiàn),耀過日月,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兩匹駿馬,踏著城門前的青石甬道,緩緩前行。
馬蹄下,青石紋路里殘留著斑駁血跡,猩紅的刺痛雙目,昨日的廝殺猶在眼前。玉冰猛的抬頭,卻見城墻上碧血侵染,依舊猩紅。目中如火堅定,淡了驕陽,素手揚鞭策馬,馳入城門。
城門瞬間關上,沉悶之聲厚重如山,穿透心肺。
玉冰心中一沉,手心膩汗,面色未動,依舊笑如春風暖。
生死之間已非一門之隔,這微不足道的害怕,豈能動搖為他奪取天下的信念。
薛貫俯身親迎,玉冰與他步入內(nèi)室,屏退一切隨從。
密室里,玉冰扔出信函,開門見山——這時間她拖不起。
薛貫拿起信函,一一拆開,目中神色幾度變幻,幽深的眸子散著精芒,帶著憤恨。
“這些信函怎會在娘娘處?”薛貫目光如錐,閃過疑惑。
玉冰一絲淺笑,“莫國太子史攝業(yè)勾結外敵,謀取儲位,現(xiàn)已東窗事發(fā),被莫國陛下圈禁,由四皇子暫行監(jiān)國。四皇子史攝圖與本宮有數(shù)面之緣,便將信函交給本宮。”
薛貫頓眸,心中豁然,娘娘與史攝圖并非數(shù)面之緣如此簡單,只是此事無需深究,“當年裂云峰一役,元將軍遭遇伏兵,力戰(zhàn)而亡,我本就有些懷疑,原來真的是遭奸人陷害!
“當年傳聞元將軍通敵叛國,應是有人欲蓋彌彰,可是先帝為何沒有深究,先帝不會不知道元將軍是遭……我爹和簡平王的陷害!
薛貫目光投向娘娘,閃過錯愕,心中也漸漸明白當年先帝為何沒有深究此事,“先帝必是知道婁后野心,他日定是另一個呂雉,因此沒有深究,不僅如此,因你爹促成兩國締結百年不戰(zhàn)的契約,還將你爹連升三級,官至尚書令。”
心中頓悟,霍然明白,齊王為成為太子毒傻胞弟,與太后心生間隙,父親素來與太后不睦,這也使得齊王與父親連成一氣。齊王被立為儲君后,先帝擔心齊王無能,日后婁后定會把持朝政,雖知道元將軍死的蹊蹺,甚至知道元將軍是遭何人陷害,但礙于社稷安危,不得不以父親牽制婁后。
“元將軍用兵如神,與您齊名,均是國家柱石,為何非置他于死地?”玉冰不解。
薛貫盯著手中的信函,心中激憤萬分,一直沒有頭緒的事情現(xiàn)在再清明不過,“婁后與胡相曾有意籠絡元將軍,只是元將軍不為所動,此時又正值莫國在裂云峰挑起事端,有意犯我邊疆……元將軍素來鎮(zhèn)守北疆,熟知北疆情勢,先帝便封元將軍為撫遠大將軍,平定北疆,豈知這一去便是有去無回……”
“元將軍不為所動,我爹只好請求外援。簡平王一直想登上儲位,便與父親勾結,與莫國太子,當時還是皇子的史攝業(yè)串謀,害死元將軍。事后,我爹暗中放出風聲,說元將軍勾結外敵,所以民間才有元將軍投敵叛國的傳聞!
薛貫精光一閃,露出敬佩之色,“婁后一黨隨即上疏徹查此事,卻被先帝按下不發(fā)!
“婁后與我爹均無法籠絡元將軍,為免元將軍日后為對方所用,均有殺害之意。元將軍突然戰(zhàn)死,婁后必定心生懷疑,甚至已經(jīng)疑心是我爹所為,因此上疏先帝,希望藉此除去我爹,誰知先帝沒有追查!辈粸槲宜,不若殺之,父親和婁后頗諳法家之理。
“先帝是何等人物,對此事怕是早已心知肚明,所以給胡相加官進爵!
“所以也留下了薛將軍您。”玉冰淺淺一笑,“南薛北元,婁后與我爹怎會放過你,若非先帝力保,擔心有朝一日朝中無將,無人抵御外敵,薛將軍怕是也難逃元將軍的下場!
“不錯!毖ω炌俄,頗為激賞,“當時先父去世,微臣回鄉(xiāng)守孝三年,回京之后才得知元將軍戰(zhàn)死的消息。微臣也覺蹊蹺,曾暗中查探此事,也只知道與婁后與胡相有關聯(lián),今日若非見到這些信函,只怕永遠都無法得知元將軍真正的死因。信函中只提伏擊元將軍,現(xiàn)在看來,當年莫國犯我邊境應是有意為之!
多年的冤案今日終于水落石出,只是誰會為這段冤案作出公斷,昭雪于世。
“元將軍死后不久,史攝業(yè)被立為莫國太子!庇癖哉Z淡淡。
薛貫恍然一望,“如此,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元將軍死了,裂云山脈三百余里也成了莫國的疆土!边@一戰(zhàn),岐國受盡屈辱。只因朝中無將,太子又難堪大任,又因連連征戰(zhàn),國庫空虛,因此,不得不與莫國定下百年不戰(zhàn)的契約。而在與鄒國一戰(zhàn)中,先帝親征,卻無意發(fā)現(xiàn)高衍的經(jīng)緯之才,便有了易儲的想法。
“莫國早在玧帝時便時常侵犯我國邊疆!毖ω灥溃澳獓怯文撩褡,逐水草而居,游民動蕩,經(jīng)濟難以積累,農(nóng)業(yè)、人口也難以穩(wěn)定。莫國陛下就是莫國開國皇帝玧帝,還是當時的狼王玧逐效仿中原建邦立國,勸勉農(nóng)桑,發(fā)展經(jīng)濟,君臣禮制均依漢制,原來七個部落也分封為王,受命于玧帝。但兵權分散,握有兵權的藩王各有私心,玧帝雖有心開拓疆土,但藩王均不愿意為此消耗自己的兵力,就是藩王之間也常有爭執(zhí)。到底是游牧民族,民風剽悍,總是脫不了野蠻之氣……現(xiàn)今利帝承繼大統(tǒng)后也是野心勃勃,朝西南進發(fā)開疆拓土,首當其沖的便是衛(wèi)國,彼時的衛(wèi)國風雨飄搖,永莊帝昏庸無能,朝中官宦勾結,賣官鬻爵,吏治腐敗,想來也是氣數(shù)已盡,這一切卻利于莫國,正是舉兵南下奪取中原的最好時機。怎奈莫國境內(nèi)藩王割據(jù),門閥戰(zhàn)爭日益嚴重,誰也不臣服誰,誰也無法讓人臣服,一時間,硝煙四起,利帝不得不親率將士征伐各部,平定內(nèi)亂,歷時十年。莫國一統(tǒng),利帝集中兵權,欲再向南舉兵卻已晚矣。此時的衛(wèi)國已更朝換代,是先帝的天下。而元將軍鎮(zhèn)守北疆,更使得莫國不得侵犯秋毫!
先帝與玧帝建功立業(yè),各統(tǒng)江山,現(xiàn)在說出來是如此風淡云輕,只看到他們豪情萬丈的沙場點兵,穩(wěn)如天神的指點江山。戰(zhàn)場上的風起云涌,驚心動魄,若非方才立于城下,只怕此生都無從感受,玉冰輕輕一嘆。
“利帝在立儲一事上一直猶豫不定,大皇子史攝業(yè)深知利帝的野心,便與我爹串謀,故意挑起戰(zhàn)事,害死元將軍,奪得裂云山脈三百余里的疆土,自己也順理成章的成為太子。”
薛貫蹙眉,“依照信函所說,史攝業(yè)并不知道胡相的真意是要陷害元將軍,史攝業(yè)不是一個愚蠢之人,胡相也不可能沒有所圖的幫史攝業(yè)?”
玉冰輕笑,一抹苦澀,“薛將軍洞察分毫,不錯,還有幾封信已被四皇子呈給了利帝。薛將軍不妨猜猜,我爹的條件?”
精光如錐,頓眸望向娘娘,“難道胡相真要謀反!”心中震驚溢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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