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沒有區別
自她踏出洞房,就回到了自己的驚鴻苑,一連好些天,常山王都未露面,就像什么事都未發生,與她剛踏進王府的時候一樣。
起居用度一應俱全,有增無減,在這個王府里,她只是成了一個頂著王妃頭銜的女人,其余什么都不是。
沒想到,沒想到成婚當日,他們就過起了進水不犯河水的日子,也好,各自太平。
驚鴻苑里很安靜,除了曹嬤嬤有時過來,王爺身邊那些的鶯鶯燕燕從未踏進半步,偶爾會在院門口聽到鶯聲燕語,嬌聲淺笑。
笑聲如風般的吹遍了整個內院,語帶譏諷,有的說,她到底是相府的千金,行事剛烈;有的說,她負氣而去又怎樣,王爺還不是不聞不問;有的說,她太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出生相府,身嬌肉貴,王爺就會另眼相看,在王爺的眼里,她與她們有何區別,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每每聽到這些,玉冰總是一笑了之。
迎藍卻很不服氣,為玉冰不平,每次聽到鶯聲淺笑,就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走到院門口,那些嬌聲瞬間消失。
迎藍也很不解,有一次實在忍不住了,壯著膽子問她,為什么那天會走出洞房。她只是仰望天空,淡淡一笑,并不回答。迎藍再傻,也知道,不會從娘娘的口中得到答案,從此也不再問。
玉冰又重新拿起一塊椴木,開始持刀雕刻。
逐夕端著新沏好的廬山云霧,放到案前,見滿地的木屑,雙眉微彎,“你不怕么?”
“我為什么要怕!庇癖f道,“他常山王既能賜藥,本宮就能拂袖而去。”
逐夕知道藥有問題,但一直不明白是什么問題,她沒有問玉冰,因為不確定玉冰會不會如實相告,倒是玉冰看出了她的疑惑,說了一句話,“來了這幾日,你可聽見這王府之中有孩子的嬉笑之聲!彼@才明白過來。
只為這一句話,逐夕特意在府里觀察了兩天,確實沒有孩子的嬉笑之聲,常山王姬妾眾多,至今未有子嗣,看來原因全是在藥里了。
“王爺為何要這么做?”
“王府美姬雖然眾多,但是大多身份低微,不配為他生兒育女;亦或像我這般,身份有疑,不能讓他的子嗣身上,流淌他人之血!
“你恨他么?”
玉冰呷了一口茶,略思片刻,“不恨!
逐夕微驚,“為什么?”
“我若處在他的位置,說不定,我也會這么做!庇癖Φ。
她當日確實恨過,可是一覺醒來的第二天,心中清明許多,常山王與她,在這次的賜婚中,都是被迫之人,想到這里,她就沒那么恨了,現在可以說一點恨也沒有。本就兩個不相干的人,哪有那么多的恨。
她甚至有點同情常山王,逍遙自在,卻因為皇上與父親的權謀,從天而降的來了一位王妃,擾亂他的神仙日子。
她雖不認為常山王會安心的在遠北之地的安州,過這種太平日子。身有頑疾,太后的顧忌卻絲毫不減。連太子都開始懷疑他,是否如外界所說,只想做風流王爺,現如今他的賜藥,讓她對自己的這種想法又加深一層,這種日子看似風平浪靜,說不定暗潮涌動,不知道那一天就會掀起碧浪千層,甚至翻江倒海。
玉冰掃了一眼地上的木塊,提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刀片圖型,又注明了尺寸,遞給逐夕,“讓下人找個好點的鐵匠鋪!笔种惺腔复蟾缳浀亩虅,這劍用來削鐵還行,用來雕刻著實累手。
玉冰換了一件散花如意云煙裙,拉著迎藍從后院的小門出了王府。
“娘娘,為什么不帶上逐夕?”
“為什么要帶上逐夕?”玉冰笑道,“你不是很怕她么?”
“娘娘剛進府的時候,我一見逐夕就怕,現在不怕了。”
“為什么?”
“逐夕其實人挺好,有一次,我聽見萍兒和杏兒在議論娘娘,就上去與她們理論,我說不過她們,幸好逐夕來了,她們兩個看到逐夕就蔫了,轉身就跑,娘娘可知道為什么?”迎藍笑問。
“不知道。”玉冰笑著搖頭,她又怎會不知。
“逐夕的目光冷的可以殺人,看的她們兩個直哆嗦!庇{嘻嘻笑道,“逐夕還說,奴婢下次若再遇到這些亂嚼舌根之人,讓奴婢也叫上她!
其實,那天迎藍與杏兒和萍兒理論,她也看見了,迎藍說不過她們,急的都快哭了,逐夕走來,正如迎藍所說,一道殺人的目光,看的杏兒和萍兒灰溜溜的跑了。
這些天的風言風語,她足不出院,方能躲過,只是苦了逐夕和迎藍,時不時要應付院外那些女人話中的含沙射影。
迎藍心思簡單,不足以應付院外的那些女人,倒是逐夕,外表看似冷淡,卻幫她擋了不少麻煩,若不是逐夕,那些女人只怕要欺凌上門。
王爺的遺忘,讓她成了那些女人茶余飯后的談資,給她們平淡無聊的生活添加了色彩,從此她的一生就成了她們一生不可缺少的話題。
玉冰笑看迎藍,這丫頭的笑容,純真爛漫,這些日子,心頭那片陰霾能消散的如此之快,多少也有這丫頭的功勞,閑著的時候,總是說些笑話逗自己開心,有時逐夕也被她的可愛摸樣逗的笑出聲來。
“迎藍,你進府有多久了?”
“回娘娘,今年年初進的府,進府時,奴婢只是在西院做一些瑣碎的雜事,今年王爺從京城回來時,帶了一位蘇姑娘進府,曹嬤嬤就想讓奴婢伺候蘇姑娘,可還沒進綴霞園,皇上賜婚的圣旨就到了,曹嬤嬤就讓奴婢進了驚鴻苑,那個時候,驚鴻苑還沒有名字,約莫兩個月后,才有了驚鴻苑這個名字!
“是么。”迎藍就是一個話匣子,一打開,她能說個不停,“你是怎么進的府?”
“是孟大哥領我進的府!庇{的眼底閃出光芒。
“是孟達么?”
“嗯,就是他,奴婢的爹娘去世的早,這幾年都是孟大哥關照著奴婢。”迎藍眼底的光芒更甚。
安樂鎮,元少棕救駕時,旁邊總是有一位輪廓硬朗的男子,雖才弱冠之年,但眉宇間英氣勃發,與元少棕形影不離。只因他每次面對她這個準王妃時,黑眸中竟有些不屑,玉冰這才對他有了印象,后來打聽,才知此人名叫孟達。
這丫頭,瞧她眼底炫彩的光芒,定是春心動了,她才十四歲,十四歲……不正是當年自己遇到桓大哥的年紀么,玉冰想到這里,不禁莞爾一笑。
聚福樓,安州城負有盛名的酒樓。
二樓角落的靠窗雅間,其實這并不能算是一間房間,兩側僅由雪織絹底繡有翠玉綠竹榆木為骨的屏風為墻,高至屋頂,屏風一側,留有過道,僅容一人通行。
雅間里,一男子素白絲袍,玉冠束發,立于窗前,一手負于身后,一手隨意的搭在窗框,修長的手指韻律有致的敲打著窗欞,有聲又似無聲。
俯望窗外,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因時至正午,而安靜了許多,偶有小販吆喝,也是寥寥幾聲,聲音響亮的莫過于聚福樓的小二,迎客聲此起彼落。
聚福樓門口,一男子對著小二微微一笑,小二受寵若驚,滿臉堆笑的將男子送到通往二樓的梯口,直到男子上了樓,掌柜親自引著男子離去,堆笑的臉才恢復如常,心中感嘆命運無奈。如此小心伺候,并不是因為此人,而是因為樓上的那位爺。
二樓的屏風雅間僅此一間,平時不接別的客人,只接待樓上的那位爺。今年年初時還落鎖幾個月,直到入夏,那位爺才來,這間雅間才又啟鎖。他來聚福樓做工已有一年,來聚福樓的客人中不乏商賈名流,從未見掌柜如此親自伺候,只有那位爺來時,都是掌柜自己跑前跑后,掌柜的雖從未說過那位爺是誰,但他知道定是位神仙。
小二轉身,有兩個麗影映入眼中,這是仙女么?愣愣的望著走在前面的女子,待他回過神時,兩人已行至眼前。
雅間內,絲袍男子手提酒壺,為對面的男子斟酒,微微笑道,“你是一個人來的?”
對面的男子目露疑惑,欲要開口,聽到屏風外面,有脆語掠耳,隨之是掌柜的阻止之聲,聲音如此熟悉,探出身來,不由驚呼,“玉冰!”
“史大哥,真的是你!”
剛才在路上閑逛時,發現一人背影與史大哥極其相似,便一路尾隨而來,沒想到真的是史大哥。
玉冰隨著史大哥進入雅間,瞧見一男子廣袖攜風,甚是驚訝,“六爺!
六爺對著玉冰微微一笑,“坐”,玉冰如沐浴春風,依言而坐。
云煙裙搖曳身后,青絲如綢柔亮,秋波橫生,與正午的絢麗秋陽,相映成輝,史公子的目光全然傾注在佳人身上,似乎忘了天地,玉冰渾然不覺,遠在異鄉,能遇到史大哥和六爺,猶如遇到親人,甚感親切。
小二扯著迎藍進了雅間,見那位仙女與兩位爺已圍案而坐,這才作罷。
迎藍見兩位男子均是俊朗之姿,神態高貴,不敢直視,躬身退到娘娘身后。
六爺一個眼神傳來,掌柜會意,在小二耳邊耳語,聽的小二臉上放光,這次竟讓他留下伺候各位貴人,掌柜說完便退出了雅間,下樓。
“玉冰,你想吃點什么?”史公子目光溫柔,能再見她,心中驚喜難以言語。
聚福樓又不是凝香樓,玉冰輕輕抿唇,“有什么可吃的?”
小二一聽這話來了精神,“我們店里什么都有,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您說出來,我們就能端出來!
流波一轉,玩心即起,“書上說,猩猩之唇,獾獾之炙,雋觾之翠,述蕩之腕,肉之美者,當屬極品,先各來一份!
“姑娘,這……這……”小二為難的看著玉冰。
“怎么?做不了?不是說只要我說出來,你就能端出來么?”玉冰笑道。
“大小姐,這些我可都沒見過!毙《悬c急了,“您方才也說是書上說的,這書上說的,不一定都是真的,怕是您都沒見過。”
“你的意思,只要是見過的,就一定能端出來,是不是?”
“那是自然,只有您想不到的,沒有我們做不到的!毙《謥砹司。
玉冰抿唇一笑,纖眉微揚,“好,我說了,你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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