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嫁了么
“這丫頭也該先將粥送來。”逐夕冷冷的說道。
“正在熬,我已著人盯著,好了就給娘娘送來。”
“正在熬?我不是剛熬好的么?”逐夕問。
逐夕剛才熬的粥定是被人吃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有人不小心弄翻了,曹嬤嬤不說原因,應當是想護著某人,或者說不想卷入其中。
“算了。”玉冰略一拂手,不讓曹嬤嬤回答,“杏兒和萍兒是什么人?”。
“是府里的兩個丫頭。”曹嬤嬤答道。
廢話,她當然知道是府里的丫頭,她要的不是這個答案。曹嬤嬤既然不愿說,多問也無結果。玉冰擺擺手,讓曹嬤嬤退了下去。
迎藍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在為誰辦事么,怎么被杏兒和萍兒拉著就走,這個問題,看來只有問迎藍自己了。
日向西移,柔和的余輝輕輕的灑在院中,拉長了萬物之影。
玉冰坐在榆木雕花的凳子上,細品粥味,看到院門口有斜長的疏影映入,知道是迎藍回來了。
迎藍一路小跑的進了院子,見玉冰正在喝粥,撲通一聲的跪在了玉冰面前,“奴婢該死。”
玉冰面容沉靜,輕輕放下玉碗,伸手接過逐夕遞過來的織巾,拭去嘴角粥漬。將織巾遞回逐夕,又順手接過逐夕遞過來的茶盞,端于面前,并不喝茶,只是漫不經心的用杯蓋撥弄碧綠的茶葉,須臾,才用余光掃向迎藍。
迎藍跪在地上,娘娘的動作看似輕緩無聲,卻在無聲中透出寒氣,就像膝下的青磚,透著微冷,轉而刺骨,瞬間襲覆全身。迎藍微微抬眸,正迎上玉冰的如霜目光,驚的雙手伏地,身子越叩越低,素青的袖子無風急顫。
良久,玉冰才冷冷而言,“說說,你怎么該死了?”
“奴婢……奴婢……不該……”迎藍嚇得說不出話來。
見迎藍嚇成這樣,玉冰心軟了,“罷了。”她本就無心訓斥迎藍,只是逐夕說若不責罰,難以服眾,她這才冷下臉,“聽說你是被杏兒和萍兒拉走的,去哪兒了?”
“去了越溪園。”
“越溪園?”越溪乃越國美女西施浣紗之地,取名越溪園,看來這園中居住的應是位美人,“是何人所居?”
“白氏。”
“就她一人么?”
“是的,杏兒和萍兒是她的兩個丫頭。”
果然,能獨院居住,又能以越溪二字題為園名,身后竟還跟著丫頭,這白氏應是常山王的侍妾。
“她找你所謂何事?”
“也沒什么事兒?”迎藍見娘娘語氣有所緩和了許多,回答的聲音也清亮了許多,“上午新進了一批布料,她讓奴婢幫著瞧瞧,奴婢請求了很多次要回來伺候娘娘,可她就是不讓。”迎藍撇著嘴,很是無奈。
侍妾的身份比之丫頭又能高出多少,在她這個準王妃面前還不都是一樣。白氏明知迎藍現在是她的丫頭,還扣著不放,如此向她挑釁,無非是仗著常山王寵愛于她。只怕是等著三天之后,她成為正妃之后,她也盼著能封為側妃或庶妃,成為真正的主子。
只是……她怎么將這一層給忘了,來之前就聽聞常山王生性風流,美姬成群,看來這樣的園子不止一處。
既然早就有心理準備,為什么心里似有一物堵在胸口。
“你起來吧。”
迎藍雙手摸著膝蓋,慢慢的站了起來。
“疼嗎?”
迎藍委屈的點點頭,“娘娘,奴婢知錯了。”
玉冰看著眼前這個丫頭,逐夕說她父母早亡,今年剛剛十四歲,豆蔻年華,正是她三年前的年紀。
三年前,她和娘雖早已遷居落雪軒,但她好歹是相府千金,平時回到相府,府里的下人面子上對她都是恭恭敬敬;而迎藍,孤單飄零,在王府里只是一個命如螻蟻的下人。
玉冰心生憐惜,“逐夕,幫她上點藥吧。”
迎藍不敢相信的看著娘娘,言語哽咽,“謝謝娘娘,謝謝娘娘。”
她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至少目前她也做不到鐵石心腸,她沒辦法責罰迎藍,也沒辦法責怪曹嬤嬤,白氏是王爺房里的人,她們不敢得罪;更何況她這個王妃日后若不受王爺寵愛,她們更沒有得罪白氏之理。
金秋的夕陽淡淡殘照,沒有刺目的光芒,也沒有溫暖,甚至有些凄涼。
玉冰直直的盯著殘陽,三天,還有三天……她就知道她嫁的是一個怎樣的人?
都說他一表人才,都說他英雄蓋世,連在定州離別時,二姐都說她嫁了如意郎君,說常山王器宇不凡,世上僅此一人,哼,二姐見過他么?竟如此夸贊。
三天,還有三天……她將成為王府里的女主人,高高在上。
三天,還有三天……她將與個陌生的男人手牽紅綾,同床共枕。
三天,還有三天……
三天后,迎來了玉冰的拜堂行禮之日。
半夜,玉冰就被下人叫醒,更衣打扮,一襲大紅的華服,光鮮亮麗,看的迎藍傻傻的,只會說好看。
周圍的嬤嬤和丫頭也贊不絕口,她們說:“娘娘的皮膚如玉一般,都舍不得擦粉。”
“娘娘真是絕世的容貌。”
“只有娘娘才能撐起這大紅的喜服。”
“是啊,娘娘是曠世佳人,連仙女見了都會自嘆不如,更何況內院的那些女人。”
“娘娘出生高貴,豈是那些俗粉能比。”
“不錯,她們哪能更娘娘相提并論。”
她是天姿麗色,她的容貌堪稱絕代;她身上華服重重,鬢鬟之上,金環玉簪,翠翹鳳珠在烏絲間璀璨奪目。
她們驚羨著她的容顏,驚羨著她出生相府,驚羨著相府榮膺著皇恩浩蕩,驚羨著他成為常山王的正妃,驚羨著她這一生朱輪華轂、錦衣玉食,這一生的榮華富貴。
她們嘖嘖夸贊,竭力示好,無非是因為她是王妃。在這偌大常山王府中,又多了一個掌控著她們這些生如草芥之人命運的人。
她們可知道華服上的錦繡只是表面的繁華,她們可知道華服下的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期望著父慈母愛,她們可知道她并不想成為什么王妃,不想跟內院的那些女人爭風吃醋,想的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只是,她們不知道,她們什么都不知道,她們能看到的只是她身處榮耀之中,靡麗炫目,就算她們看到光耀之下的一點點灰暗,她們也會佯裝不知一如逐夕和曹嬤嬤。
玉冰幽幽的望著鏡中的自己,面如玉,膚如脂,眉如遠山之黛,唇如四月桃花,衣襟上彩線簇繡,牡丹花開;烏鬢間步搖鳳釵,鑲金琢玉,玉冰微微一笑,流波煥彩,光華四散。這就是她,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常山王妃。
只是,為什么眼底會有無盡的灰涼,沒有二月的暖陽,三月的煦風,有的卻是八月陰雨,九月的重煙,可蘭姨明明說過,她的雙眸是天下最亮的明珠,晶瑩清亮。
想來,蘭姨也有錯的時候……
眾人說什么她已聽不清了,也懶得再聽,屋內燭光透明,搖曳著這些不知所謂的人。
一時間,玉冰竟似木偶一般,任由嬤嬤將紅巾蓋上,巾角珠穗流蘇輕晃,映出鏡中忽明忽暗的容顏。
玉冰由著侍婢將她扶出房間,扶出院子,沿著回廊,穿過內院,進入前廳大堂,一路上絲竹喜樂,不絕于耳。
大堂里,隨著一聲吉時已到,絲竹聲噶然而止,眾人肅然安靜,玉冰手握紅綾,與身邊之人,觸地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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