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陶晴糾結(jié)了半天,終于還是開了口:“你的筆墨功夫向來很好,是以,眼下我有個不情之請。”
“既是不情之請,就不必說了。”
次奧,要不要這么酷啊?!陶晴心中雖然很想一拳打得他鼻上桃花開,最后還是忍住了,道:“也罷,這個事情并不是那么急,何況為了錦繡莊麻煩你,也確實過意不去。”
黎牧在一旁看著她,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半天才挑挑眉毛,權(quán)當(dāng)是回應(yīng)了。
見他如此懷疑,陶晴終于道:“若你今日愿意幫這個忙,權(quán)當(dāng)我欠你個人情。”
黎牧好像聽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低聲一笑,“本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頓了頓,收起嘴邊的笑意,十分正經(jīng)地道:“況且你的人情,于我來說實在不值什么。”
陶晴長吸一口氣,將胸中怒火強(qiáng)行壓下去,兩手握拳又松開,半天才擠出一個比哭難看的笑出來。
就在這時,前去染坊的孫掌柜卻回來了,喊了店里的伙計,將車上的織錦抬進(jìn)鋪子里,然后過來請教少夫人接下來如何做。
陶晴看了看,道:“先放著罷,不要解開,也不要急賣。”
那孫掌柜接了吩咐,便轉(zhuǎn)身招呼伙計忙去了。
陶晴狠了狠心,上前一步,對著黎牧道:“有勞了,夫君。”
“你何時見過被一句話收買的商人?”他上前摸了摸未上色的凌波錦,織錦因還沒有著色,還是本來的雪白,觸手清涼,轉(zhuǎn)身問:“你想我如何幫你?”
“我要一幅畫。”
“畫什么?”
陶晴引著他進(jìn)了里間,道:“畫什么,你做主,我只要在上面題幾個字,合乎情景就好。”
“哦?”
曾管家已將作畫用的筆墨紙硯準(zhǔn)備好了,陶晴將宣紙在桌上鋪展開來,道:“纖腰縛素,曼展蓮步,疑天外云舒,欲將翠波緋花換回眸。”
黎牧聽了,笑笑,不置可否,卻上前拾筆,頓了頓,才下手。
陶晴生怕自己站在一邊給他造成什么心理壓力,便自己去旁邊坐了,可坐了半天實在無聊,就出去了,因為還有事情要交代。
她走到外間將孫掌柜和曾管家喚到一邊,問:“可知霓裳坊中的寒玉綢怎么賣?”
孫掌柜道:“這凌波錦的成本確是有些高,可霓裳坊那邊卻賣得便宜,一匹只要二兩銀子。”
陶晴轉(zhuǎn)身摸了染好的凌波錦,又摸了摸未染的白錦,果然,還是未上色的更柔軟也更輕薄爽利些,于是便道:“這冰云絲中加了上好天蠶絲,成本更高些,那就賣三兩一匹罷。”
孫掌柜聽了這話不禁給怔住了,少夫人口中的“冰云絲”分明就是未上色的凌波錦啊,價錢怎定得這般高,禁不住心中的擔(dān)憂,他還是問出了口:“少夫人,這個價錢,怕是少有人問津的。”
陶晴轉(zhuǎn)身道:“這樣好的料子,確是值這個價錢,況且凌波錦比起普通的織錦已經(jīng)貴了三倍不止,可既是買得起凌波錦的人,也不差這一兩銀子;少數(shù)拮據(jù)又非賣不可的人又不會整匹的買,也差不了許多錢。”
這話是有道理,可孫掌柜還是覺得風(fēng)險太大,但喬桐經(jīng)營的本事,他先前是見過的,于是只好將狐疑重新塞進(jìn)肚子里,問:“那凌波錦呢?”
陶晴扯著嘴角笑了:“比寒玉綢便宜些,一兩八錢一匹,挨著冰云絲放,就當(dāng)……就當(dāng)是個陪襯好了。”
孫掌柜立即明白了,霓裳坊的寒玉綢二兩銀子一匹,純粹是不賺錢賺吆喝,贏個人場罷了。可錦繡莊的凌波錦比寒玉綢還要精細(xì)些,也才一兩八錢一匹,那其他人必然會認(rèn)為錦繡莊更物美價廉些,那這三兩銀子一匹的冰云絲必然是好東西了!
陶晴坐在外面百無聊賴,因為這個時辰,上街的人,尤其是真正舍得花錢的小姐、婦人還比較少,店鋪里便有些冷清了,陶晴便想去隔了一條街的瑾瑜軒去看看。
這瑾桐軒的來歷說起來就有些復(fù)雜了,要真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黎家向喬家提親的聘禮,同時又是喬桐的嫁妝。當(dāng)日黎家進(jìn)貢的織錦被毀,喬家便助了一大批上好的蠶絲來,黎老爺度過危機(jī)后,為了答謝喬家,便將瑾瑜軒當(dāng)做聘禮,送給了喬桐,可喬家大門大戶不差錢,于是又把瑾瑜軒當(dāng)做喬桐的嫁妝給帶進(jìn)了喬家。
不過陶晴覺得吧,喬家這么做,只是在提醒黎家曾經(jīng)欠下的人情,要他們好好對待自己的閨女。
由于只隔著一條街,陶晴便只帶了個伙計,步行過去了。等進(jìn)了瑾瑜軒,只見金銀玉器珊瑚瑪瑙閃閃發(fā)亮,差點(diǎn)閃瞎她的狗眼,這黎、喬兩家還真是家大業(yè)大,陶晴禁不住再次為自己只是個靈穿這件事捶胸頓足了一番……
用陶天的話來說,若是自家妹妹睡著了,只需在她面上放一張紅色的毛爺爺,那她準(zhǔn)會立馬醒來,并且雙眼睜得比銅錢大,即見錢眼開……
鋪子到底是喬桐的陪嫁,所以鋪子里的伙計并不稱呼喬桐為少夫人,而是稱呼其為小姐。眼下掌柜看到東家來了,忙拋下手中的活計,迎了過來,陶晴只讓他盡管去忙,自己在店里轉(zhuǎn)悠,她對金銀玉器飾品并不在行,只是覺得顏色確實可喜,果然,女人天生就對閃閃發(fā)光的東西沒有抵抗力啊……
想著黎牧的姑媽還送了瓶“香油”給自己,她便挑了個觀音玉墜出來讓伙計包了,想著來日見面的時候送上去,喬桐一個晚輩,且上面還有黎夫人這個“婆婆”在,她確實不宜送太貴重的東西。
等她從瑾瑜軒出來的時候,街上的人已經(jīng)漸漸多了起來,她便趕緊回了錦繡莊,卻不想黎牧已經(jīng)走了,還把曾管家給帶走了,陶晴自己進(jìn)了里間,走到桌邊,欣賞黎牧的大作。
她繞過桌角,站在宣紙前,只一眼,就愣住了:清淺翠色湖水上幾支紅蓮稀疏地立著,兀自沉默地盛開,那種沉默竟生生多了孤寂的感覺,仿佛它們開在另一個獨(dú)立的世界中,就在這樣的沉寂飄渺里,一個女子從旁邊路過,白衣翩躚,青絲流瀉。
陶晴能看到青絲流瀉,是因為畫中的白衣女子只是個飄然遠(yuǎn)去的背影罷了,紅蓮本來只是寂靜木然地開著,可襯上這個背影,加上旁邊那句“繁華競逐枯,不換回眸”,讓人覺得它們仿佛是為等著她的路過才盛開在那里,又好似已經(jīng)開了許多年,或者好幾世……
青波之上題著兩行字,卻不是她最初說的那幾句,而是被換了:疑是天外云舒,繁華競逐枯,不換回眸。
她想起初中時看的一首小詩,其中有一段這樣寫:
明知道總有一日
所有的悲歡都將離我而去
我仍然竭力地搜集
搜集那些美麗的糾纏著的
值得為她活了一次的記憶
當(dāng)孫掌柜進(jìn)來,陶晴立即甩甩頭,將胸中一股子的酸氣給甩了個干凈,道:“待這幅畫上的墨跡干了,立即裱好,掛在鋪子中顯眼的位置,好生看管。”
孫管家立即點(diǎn)頭稱是,站在旁邊瞟了一眼,道:“早就聽聞少爺?shù)臅嫻Ψ蚴至说谩!?br />
“是,十分了得。”陶晴笑笑,本以為他會畫個依柳回首欲語還休的白衣少女,不想?yún)s畫出了如此意境……
如今為了錦繡莊該做的工作已經(jīng)做全了,接下來只等著看效果就是了,陶晴便起身打算回府,她實在不喜歡呆在這熙熙攘攘的鋪子里,臨走卻見孫掌柜隱隱忐忑,便道:“孫掌柜有話直說就是。”
“少夫人,因為多了這幅畫,她們就愿意……。”
“她們愿意!”陶晴道,她們愿意多花錢來邁著冰云絲。女人,尤其是古代的女人,最想得到的便是讓男人魂牽夢縈順便再來個忠貞不渝,關(guān)鍵是她們骨子里十分向往這種不可能實現(xiàn)的從一而終!
就算不是,她們也該被畫中女子的素凈婀娜給迷住,并心向往之,這就是平面廣告的效果啊!想到這里,她不覺有些志得意滿,雖然不懂經(jīng)商,可在這年代里,要銷一批貨還是難不倒她的,畢竟她比她們多進(jìn)化了近一千年呢……
陶晴吩咐孫掌柜,讓他于前一天同樣的時辰,將店里的情況帶到府里去。
她還要回去捉鬼,只是請曾管家找的狗卻不知找到?jīng)]有。
想到此處,她不自覺又有些興奮了,若是找到了合意的,她便養(yǎng)著,如此,肉墊什么的……唉,生活又無限美好了!
她本來還想著,回去后,定要找黎牧當(dāng)面道謝,可經(jīng)過青檀居的時候,小廝卻道是少爺還未回來,曾管家也沒有回來。
中午用飯不必去飯廳痛老夫人一起,陶晴也樂得偷懶,在桐華苑里吃飽喝足后,又翻了幾頁話本子,便上床午休去了。
半個時辰后,芝衫將她準(zhǔn)時喚醒,道是少爺和曾管家回來了,曾管家還帶了只小狗崽子來。
本來還在迷迷糊糊中的陶晴,立即清醒了過來,讓芝衫給她梳了頭,穿好衣服出去,果然見院子里有個小廝站著,手上還抱著屎黃屎黃的一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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