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陶晴只覺得撐著身子的胳膊都有些抖啊抖的,只好就著夏羽的手,飲了半杯水下去,問:“什么時辰了?我睡著的時候可有什么事發生”
“才過了未時三刻。”夏羽轉身將杯子遞給那人,“昨夜子時,琳瑯宮走水,皇后娘娘她……薨了……。”
陶晴默了,忽然覺得心頭有點堵,雖說她一向痛恨仗著重生而為非作歹之人,可對于童嘉,她卻討厭不起來,許久才問了句:“皇上那邊可有旨意下來?葬禮幾時舉行?”
夏羽道:“昨夜,事情發生后,皇上才從離開黎晨殿,但現在還沒有其他消息……。”
陶晴點點頭,又看見春雀那紅腫的兩只眼,終是不忍,安撫一樣看了她一眼。
可看到自家主子撐著身子都很困難了,春雀立即讓人打了溫水進來,給陶晴洗臉凈手漱口,完了,又將一直溫著的白粥端上來,伺候她吃。
自昨日午飯后,她便再未進食,如今陶晴確實餓得有些虛了,硬是將一碗白粥喝了個干凈,想起咬了自己的一口的家伙,便隨口問道:“小白呢?你們沒有難為它罷?”
春雀上前一步,剛想說話,卻被夏羽給剜了一眼,生生頓住了腳下的步子。
陶晴看到了,只對著春雀道:“說。”
春雀剛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成串地往下淌,“娘娘救救小白吧!”
啊?誰難為小白了?陶晴不解。
原來季澤一得了黎晨殿宣醫官的消息,便匆匆趕來了,只是他進來時,陶晴已經開始昏睡了。他看情形不妙,便又讓醫官仔細診治,那醫官又找不到中毒的證據,慎重推敲了一番,只說是小白咬了以后,傷口難以愈合。
春雀道:“后來,皇上便親自守著娘娘,也不許醫官離開,只是娘娘許久都沒有醒來……皇上的臉色便有些不好了,連帶著看小白的眼神都越來越可怕……然后,琳瑯宮出了事,皇上這才離開。可就剛剛,溫總管過來,見娘娘還沒醒,便將小白帶走了,說是皇上的意思……。”
陶晴不覺有些頭大,她前一天還在考慮如何將小白送回山林,眼下卻……
春雀見她不言語,囁嚅了一番,還是開了口,“看剛剛的架勢,小白這次怕是真的兇多吉少了……。”
吃過粥,肚里踏實,陶晴覺得已不如先前那般虛了,便吩咐夏羽:“你去準備步輦來。”
那丫頭卻沒有動,低聲道:“娘娘如今的身體,還是……。”
“無礙了。”陶晴見春雀那個樣子,于心不忍,只好嗔怪她,“還不給我梳頭?”
雖然身體還沒好,可陶晴一想到面臨即將失去肉墊的生活,心中免不得焦急,一番穿戴所費的時間,比平日反倒少了。
夏羽擔心主子的身體,是以又給江漫晨批了件薄的披風,看春雀那個樣子,實在不適宜出門見人,便另外喚了幾個宮人跟著。
自穿越來,這還是陶晴第一次乘坐步輦,可眼下她也沒工夫仔細感受了,就怕自己一個耽擱,害死了小白,是以一路上都在催促。
等趕到御星殿門口的時候,正碰見溫良出來,陶晴下了步輦,便將人給喊住了。
溫良呆在季澤身邊,自然知道此時的晨妃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不敢怠慢,急忙過來行了禮,問了安,又道:“娘娘貴體違和,有什么事傳喚一聲即可……。”
“本宮不過來,怕是你們不會放了小白。”陶晴挑眉睨著他,“小白在哪里?”
看她這態度,是生氣,容不得商量了。溫良這下是真的為難了,只好道:“娘娘……這個您實在是難為老奴了啊……。”
陶晴抬頭看了看御星殿的門楣,就朝里走,溫良趕緊過來,要通傳。
陶晴最受不得被一溜的人行注目禮,于是擺擺手,“不必通傳,本宮自己進去就是。”見他躬身退下,又加了句,“還請溫總管先不要動手。”
溫良被丟下,一個人急的團團轉,“先不要動手”,可已經挨在身上了,怎么從它身上揭下來啊?
因為門口立著的溫總管都沒有通傳,其他的宮人也不敢多事。陶晴也不讓夏羽跟著,一個人一路無阻地進了主殿,卻沒看到季澤的影子,便往偏殿摸去。
因為身體還沒好,她走這一小段路已經稍稍有些吃力了,所以,進了偏殿,還未到書房時,便放慢步子調了調呼吸,這才發現書房外,并無宮人值守,想來應是被季澤屏退了。她走了兩步,卻聽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讓她實在有些不敢相信,那人道:“國丈之事涉及天家家事,皇上當真要考慮皇后娘娘的陳情,也不容臣子置喙。可是晏國那邊,既是他們愿意每年上貢,又何必奪其城池,還派人過去看管……。”
季澤的聲音卻將他的話打斷了:“就要那個青州城,殷江從此城流入晏國。”
那人便明白過來,道:“臣遵旨。”
果然是聞逸!可是聞逸怎么會在這里?上次春雀明明說,圍場事件后,他便被派去南安道了,莫非制住童輝率軍順江而下的人就是他?從他們所討論的事情來看,應當就是如此了……
聞逸可以擔此大任,可見季澤對他不是一般的信任,那當初某人因為“吃醋”而將她連夜趕回來,又是為什么呢?只為了尋一個借口,好“理直氣壯”地將聞逸“發配”邊疆么?
呵呵,季澤,你還真是好樣的,好得很吶……
陶晴只覺得剛剛為小白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下去了,一直往下落……
她這一愣神的功夫,卻聽里面季澤道:“這件事,便如此罷。朕今日宣你來,還有一事,就是上次在圍場的事情,定要處理干凈了,不可告訴將軍,也不可讓其他江家人知曉……。”
陶晴聽得這話,只覺剛剛才輕省一些的腦殼又縮緊了。上次的事情,竟不是明家做的,而是季澤早計劃好了的!他上演那樣的戲碼,也不過是為了整治明家罷了,虧她還實打實地為了他擔憂,現在想來,她自己都想笑了。
陶晴就在拐角處站著,被雕花的博古架遮擋了身影,想著還是先退出去,重新進來,直接要了小白就離開的好。
她剛轉身,卻聽見聞逸又開了口:“有些事,做臣子的本不該過問,可當時險境,皇上既早已決定讓晨妃娘娘受傷,又怎可以身犯險?畢竟龍體關乎國運,若當時沒有制住猛獸……。”
已經往回走了兩步的陶晴聽到這話,再也挪不動雙腿,原來如此,當初拉了自己同行,又去半山腰上放風,竟都是為了將她弄傷,甚至是弄死,一切不過是為了打壓明家,鞏固皇權罷了……
而她卻還一直惦記著那份救命之恩,覺得自己欠他莫大的恩情……是了,是莫大的恩情,放了她一跳生路呢……
果然,如童嘉所說,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什么都比不得手里的江山。不過確實如此,一個人罷了,如何重得過萬里錦繡河山呢……
一個侍衛裝扮的人快步進來,手上還捧著滿身血跡的小白,卻不想看到了面色蒼白的晨妃娘娘,便垂首道:“見過晨妃娘娘。”
陶晴這才回了神,抬頭卻看到血跡斑斑的小白正軟趴趴地被托著,心中便什么都沒了,只是兩眼盯著前一天還活蹦亂跳的小家伙……
那邊季澤聽到動靜,亟亟走了出來,看到她正要朝外走的姿勢,便猜出了個大概,又見她臉色難看成那個樣子,便都知道了,忙上前一步:“愛妃剛醒罷,怎么就過來了?”
陶晴還是盯著眼前那一坨肉肉的黃底黑紋,“我來找小白,無意偷聽。”聲音里一點起伏都沒有了。
聞逸當下便有些不自在,本有心勸解,奈何眼前這人恰是自己曾中意過得江漫晨,又奈何一個外臣豈能置喙帝王私事?只好低頭行禮道:“臣告退。”
可憐那個捧著小白的侍衛,立在當場,退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皇上揮了揮手,將他趕出去了。
陶晴眼前便沒有小白了,只是一團空氣,可她還是保持著先前那個狀態,道:“你知道罷,小白其實很喜歡與你親近的,不過它與你親近時,定想不到你會如此下得了手……。”完了,終于轉過臉對著他,使勁彎了彎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是了,皇上對人都沒有心軟過,何況它在皇上眼里不過是拿來逗我玩耍的畜生罷了……。”
季澤上前走了兩步,可也只走了兩步,就在她跟前一臂遠的地方停下了,道:“朕如此做,也是為了愛妃好,它咬傷了你,并致你發熱昏睡。”
“本想過些天便將它送出去的,如今倒也免了麻煩。”陶晴退了一步,定定地看著他,臉上平靜到木然,“臣妾如今只問一句,皇上如此對待小白,是當真為了臣妾好給臣妾出氣,還是從始至終就沒打算留它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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