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就在她推開杯子起身的那一瞬間,童嘉卻開了口:“你為何來問我如何看明錦?”
陶晴復又坐下來:“因為先前錦妃所做種種,于娘娘而言確是百利無一害的;還因為……那碗蓮子湯!
是那碗蓮子湯,送湯之人明知嫁禍要被識破,還硬要這么做,多半是為了保護明錦吧?而在這個端口,會來這么一招的人著實不多了。
“你同他一樣,一旦抓到蛛絲馬跡,便絕不放過!蓖蔚哪抗鈩t一直鎖著陶晴,只是這目光卻不是正眼相看,而是從眼角的射出來的,便多了幾絲玩味的意思,“可你又如何認為我會說?”
陶晴微微偏頭抬了抬下巴,哂笑道:“娘娘自是可以不說,我可以自己去查,或者是去問皇上,他那樣的人,只怕早就將一切查清楚了!
童嘉喝了口茶,道:“罷了,與其等你去查勞民傷財,不若我直接告訴你吧。”
“明錦啊,不過是個只會穿衣打扮的千金小姐罷了,我之前確然是如此認為的……。”童嘉頓了頓,應是在找合適的詞吧,“可她看上了哥哥,而哥哥也中意于她燈鵠匆彩羌朗履亍
確實,與一個女子而言,最幸福的事大約就是真心喜歡一個人,而在相同的時間里,那個人也愛著她。陶晴點點頭,明錦應該很幸!^……吧!
“后來,我進宮,她應是猜出了我的意圖,便編了許多的謊言,求著明尚書將她也送了進來……!蓖文樕想y得綻出一個頗無奈的笑,“很多事,我并沒有想將她牽扯進來,可她卻還是卷進來了,有時候是為了掩護我,有時候只是想那么做罷……。”
就這半個時辰的功夫,陶晴卻收獲了如此多的信息,只是有太多的事出乎意料了,比如童嘉不但對季澤無意,反而是從一開始就設好了局;又比如明錦才是那個真正癡心不負的女子,她進宮來,不光是為了意中人,還有意中人的妹妹吧,算得上是愛屋及烏……
“所以,那碗蓮子湯確是娘娘送的?”陶晴看著她問。
她也看著陶晴,面上的神情端得很好,那是一國皇后該有的矜貴,只是還掩不住眼神里的一絲莫名,可她到底什么都沒說,也就沒有反駁。
陶晴卻看明白了,道:“我知道了!
“縱使不喜她,可說到底終究是童家連累了她。”童嘉道,所以她還是做了一出最拙劣的“嫁禍”戲碼,雖然蠢笨了些,可好在證據充足,關鍵是好用。
外面的太陽已不如先前那般白晃晃地耀眼了,成了相對柔和的黃色,陶晴思慮良久,終于發話了。
“上一世離開得早,娘娘想必也好奇身后事罷,比如童大人和童將軍的結局?臣妾也不知是好是壞,但臣妾敢說,他們的結局比這一世要好得多。”
童嘉那張一向波瀾不驚的臉終于起了變化,她扭過頭,緊緊盯著江漫晨,目光在瞬息間變了又變,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怪物。
“今日從娘娘處受教了,臣妾感激不盡!碧涨缙鹕砉Ь吹匦辛硕Y,卻在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低聲道:“娘娘若想為他們求一個如同上次那般的結果,只能先給自己一個同樣的終了……!
不是她陶晴狠心,而是有些事容不下人情,況且若說季澤奪江山是私心太重,那童嘉之前做的又是什么呢?先前的邊疆不穩又該找誰來負責?
千香上來要收拾杯盞,看到先前江漫晨擱淺的茶杯依舊是滿滿的,抬頭道:“娘娘,晨妃還真是警惕呢。”
童嘉看也不看一眼,便揮手讓宮人們都下去了。江漫晨是誰,她如今已經不想知道了,只是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先前明錦會處處受制于人。
這算不算是天要絕她?
重活一世,她想了辦法,甚至動用了前世一直護著的明錦,可如今的情形又好得到那里去呢?她傾盡所有,不過是想替娘親哥哥報仇,不過是想殺了那個人,現在看來是殺不了人了,不過能讓他活著痛苦也是不錯的……
想到這里,又往桌上掃了一眼,童嘉的嘴又緩緩地彎了上去,日光透過窗紙,只將一層淺黃的柔光透進來,打在她臉上,愈發顯得這個笑容艷麗華美……
陶晴回到黎晨殿,坐下來想,這季澤果真是個做帝王的材料,下手夠決絕,也夠狠,這本沒什么,自古便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只是這樣的人,將一切都算計掌控在手心里,真的很不利于身心健康。
小白見她回來,難得地跑過來獻殷勤,在她腳下撒著歡地轉圈圈。
陶晴立即就笑了,伸手將他抱在膝蓋上。是了,還有這家伙呢,如今事情要了結了,她也該回去了,這老虎本是上一世沒有出現的東西,是時候把它送回野外去了……
話雖這樣講,可以觸到那軟軟的肉墊,陶晴立馬就舍不得了,想著在這里多住幾日也無妨,畢竟穿回去,無論如何是摸不到老虎的肉球的!
春雀見主子想事想得入迷,便將茶水輕輕地放在桌上,正想悄無聲息地退出去,卻聽到江漫晨“咝”的一聲,吸了口冷氣。她趕快奔上去看,只見小白那兩顆明晃晃的小尖牙正刺在娘娘的右手無名指上!
春雀趕緊上來,緊緊扣住小白的頜骨,將它從陶晴手上拖了下來,又急急喚了夏羽進來。
夏羽進來,陶晴無名指前面兩個關節都已經鮮紅鮮紅的了,看得那丫頭嚇了一跳,忙吩咐人去請醫官。
“不用!”陶晴齜著牙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沒有那么嚴重,只是流點血了而已,遠遠看著嚇人罷了,你們幫我清洗包扎一下就好了!
夏羽幾步上來,托著江漫晨的手仔細看了看,發現確實只有兩個小洞,這才安了心,喊人打了干凈的溫水來。
陶晴把手放在盆里,隨兩個丫頭清洗折騰,可等了許久,也不見她們給她擦拭。她低頭一看,盆里的水已經變成了淺紅色,可無名指上卻還是繚繞著一層紅色的煙霧,因為還在流血!
陶晴頓覺不妙,趕緊讓春雀取了段棉布過來,在無名指根部緊緊纏了幾圈,阻止血液流動,又讓夏羽親自去醫官局請個有名望御醫來。
只是被小白的牙齒咬了個小口子而已,就算江漫晨是個疤痕體質,可也不至于如此血流不止,所以,眼下這個傷口不是她能解決的!況且小白從未對任何人“開過口”,今天就會張嘴咬人呢?
陶晴看著“自己”那根手指,看著它從白皙變成淺紅,又從淺紅變成暗紅,最后變成了灰紫色,可血還是沒有止住,只是冒出來的血珠明顯變小了而已。
醫官局的人終于到了,來得正是上次幫季澤解毒的那人。他仔細端詳了一陣,卻說:“看這情形,應是染了什么不利傷口愈合的藥,可臣仔細查探,又著實探不到任何藥物的痕跡!
都洗干凈了,你當然查不出來。
不過這醫官卻是個經驗老到的,找不到原因,也沒耽誤治療,忙喊了宮女來幫晨妃娘娘擦藥包扎。完了,他又給陶晴診治了一番,說是沒有大礙了。
剛剛用來止血的棉布帶子也被除了,陶晴這才覺得已經麻木的手指開始有了微微的知覺,便道了聲“辛苦”,讓醫官下去了。
陶晴就這樣舉著那個布制棒槌一樣的手指端詳,半天也沒看到有血跡透出來的樣子,不過要真浸出來才可怕,這么厚的棉布,得要多少血才夠濕透的啊……
想起在琳瑯宮碰過的那個杯子,陶晴實在不明白童嘉為何要害自己,確切說是童嘉為何只是這樣害自己?她確實沒有想明白,因為眼前已經開始花了,腦筋也慢慢地運轉不動了,她只好吩咐春雀幫自己把發髻解開,然后就進里屋上床會周公去了。
只是這一覺睡得很是奇怪,她只覺得自己沉在亂七八糟的夢里,可夢外的聲音又能聽得一清二楚。季澤好像壓低聲音道:“怎么還這么燙?……朕只想知道結果!”
又好似聽到溫良的聲音:“皇上,琳瑯宮走水了……。”
陶晴聽得分外清楚,只是和夢中的嘈雜混在一起,一會是夢里,一會是夢外,叫她也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她想仔細辨別清楚,可一想又覺得額頭繃得生疼,只好作罷……
等她再睜開眼時,屋中已是大亮,可她還沒來得及適應光線,就被突然闖進視野里的一張鬼臉給嚇的差點魂魄離體,穿回現代去。
春雀兩只眼睛通紅,臉上鼻涕眼淚連著一起流,可這么一張花兮兮的臉上,此刻卻滿是辛酸的驚喜,“娘娘,您總算是醒了……!
果然自己是生病了,陶晴想著,難為這丫頭一直守在跟前照顧,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于是便忍不住想抬手摸摸那張慘不忍睹的臉。
許是睡了太久,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手舉起來,眼看要夠到目標了,卻聽那丫頭急切地道:“娘娘既然醒了,身體可好了?小……!
后面的夏羽兩步上來,將春雀推開,道:“娘娘醒了?可還有哪里不好么?我馬上讓人請醫官來!
“不用。”陶晴砸吧了一下嘴,“有些渴了!
早有小丫頭倒好了茶送上來,夏羽忙扶著主子坐起來,又給她披了件外衣,才接過杯子送到她唇邊。
陶晴只覺得撐著身子的胳膊都有些抖啊抖的,只好就著夏羽的手,飲了半杯水下去,問:“什么時辰了?我睡著的時候可又什么事發生”
“才過了申時一刻。”夏羽轉身將杯子遞給那人,“昨夜子時,琳瑯宮走水,皇后娘娘她……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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