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蔣姻是聰明人,不會做這般挑撥離間的事情,可要是做了,面上自然會做個全套,所以,她少不得要去韶光閣那邊去扇扇風。
想到姚韶然,陶晴本來沒把她放在眼里,可看蔣姻如今的架勢,還是謹慎些的好,于是剛從韶光閣回來的語秋喊道跟前,吩咐道:“下午我要和三夫人去佛堂,送佛抄經本就是修身養性的雅事,你且提前把俞御醫送來的安神香拿過去點上。只是這東西終究是拿來治我病的,你定要保管好了,若誦完經還有剩余,就拿回來;再者俞御醫送來的自然都是好東西,去外面花錢也未必買得到。”
秋語自是低頭應了,心中記下,不敢擅忘。
下午進了佛堂不過半個時辰,陶晴就從心里開始后悔好人做過頭了,只為保住姓姚的小命,就把自己也賠進去了,其實念經倒沒什么,也就是翻著看,可那端正跪坐的姿勢是真的折磨人。反觀姚韶然,竟然真的屏氣凝神在一旁抄寫,看那架勢還挺投入,速度不快,字倒是十分工整。
等兩個多時辰過去,已經日薄西山了。
陶晴想到稍后還要去前廳用晚飯,這才打發姚韶然先回去歇歇,臨了又想起蔣姻來,于是喊住她,說:“韶然,抄寫經文確是件苦差事,我讓你擔下,既是為將軍祈福,也是為你考量。眼下將軍府子嗣單薄,可到底人丁興旺同氣連枝才是大戶人家的行事,所以,于你們而言,還是先生個孩子要緊。”
姚韶然之前只符悠容是為了難為自己,才叫她在此做些抄經文的枯燥事情,面上不說心里卻不見得真痛快。可陶晴這番話卻戳到了她的七寸上,她何嘗不想要個孩子,只是蔣姻小產兩次的事情在先,她不由得要慎重考慮,但剛剛夫人這番話里用了“你們”,而不是“你”,卻是對著她說的,這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姚韶然果然被說動了,并且頗為動容,只是這動容稍縱即逝了,她低頭垂目道:“……夫人的用心,韶然感激。”
就這樣,只用這一句話便將姚韶然從蔣姻那里拉開了,至于她到底站在誰那邊,陶晴不關心,只要姚韶然不被蔣姻弄丟了小命給自己添麻煩就好。不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玩死了,那就是自己沒罩住,若傳出去,她陶晴面子往哪擱啊,還要不要混了……
陶晴本想著再和姚韶然親密些,最好傳進蔣姻的耳朵里,后來還是作罷了,因為她實在懶得敷衍。
寧闊當晚有事沒有在家用晚飯,陶晴便同兩位如夫人一起用,飯桌上說說笑笑,十分熱鬧,外人看來那是再和諧沒有了,實際早已暗生潮涌了。
洗漱完了,陶晴照例拿了書出來翻,不多會,就見語秋又兩眼放光地沖進來,說是將軍朝這邊來了。陶晴又翻了一頁,才保持著姿勢,只抬了頭,好笑又無奈的望著她,道:“嗯,我知道了,你去煎藥吧,煎好了就端上來。”
真不知道這小丫頭興奮個什么勁,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郡主不急,急死丫鬟”?
半盞茶的功夫不到,寧闊果然穿著一襲很淺的薄荷綠踏了進來,半舊的衣服被他穿出一種平易儒雅的味道。
陶晴起身,抿著一笑,“還以為因為昨晚的宵夜太慢,你今天不會過來了。”表情上明明是些揶揄的意味,聲音里卻好似帶著嬌嗔。
“宵夜倒是其次,主要是看你有沒有這份心。”寧闊沒有笑,燭光映在他眼里,成了一點跳躍的火苗。
他走過來坐下,將一個小包裹放在桌上,又拿手拍了拍,對著她道:“打開看看?”
陶晴隨即上前將包裹拆開,里面竟有十多二十幾本志怪的書本子,她確實有點好這一口,但這點小恩小惠還不至于教她失態。是以,當下她只是輕輕往上挑著眉毛,微微翹著唇角,慢悠悠道:“既已送到這里,我只好敬謝不敏了。”
寧闊面上故作隨意,“昨晚見你也看得差不多了,便買了幾本新的。”
得了人家的好處,陶晴便親手倒了杯茶遞給他,“難為你每次路過書肆時都記得。”
寧闊先是一默,就在陶晴漫不經心的翻看書籍的時候,才走過來說:“不是。”見她抬頭不解地看著自己,又補充,“不是路過,是特地去買的。”他說話的時候凝眼看著她,仿佛是在等著看她會有什么反應。
陶晴只是愣了愣,然后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笑了:“如此,這一杯茶是不夠了,那就等會用宵夜吧,我讓她們弄快些。”
寧闊不置可否,盯著她又問:“讓她們弄快些,是巴望著我早點吃完離開么?”
“又想多了不是?慢了你要嫌怠慢了你,快了又教你多心,那我該如何是好?”她又挑了挑眉,很理直氣壯的樣子,其實是有些底氣不足,因為剛剛她心里確實是存了讓這貨趕緊吃了滾蛋的打算
寧闊笑笑,取了本書,也在桌邊坐下開始翻看。
然后,語秋便端著盤子送藥過來了。
陶晴將藥灌下去后,看見寧闊手上的杯子已停在自己嘴邊,只好不動聲色地吞了把口水,“不用,不苦,”又扭頭對著語秋說:“準備宵夜時,多做幾樣將軍喜歡吃的……。”
剛剛失望地放下杯子的某人,卻忽扭過頭來,十分有深意地看著她,一副等待下文的樣子,陶晴覺察以后,硬是將那句“晚些時候再端上來”給吞了下去,改成:“好好做,清淡些。”
事實證明語秋那丫頭果然還是賊心不死,遲遲不見宵夜的影子,陶晴終于忍不住站起來,滿是歉意地表示要親自前去催工。
寧闊卻道:“無妨,本就想著先看完書再吃的。你身體不好,若累了,就先去睡吧。”
她沒有真病,俞本開的自然不是治風寒的方子,只是幾味安神藥罷了,平時寧闊不來,她整日的不吃。這兩晚服藥,一來是為遮掩自己沒病的事情;二來也是為了提點他,夫人還病者,不宜侍寢。只是服了藥,確實有些瞌睡,經過昨晚,她知道寧闊是有分寸的人,于是起身去歇息,讓他自己隨意些。
寧闊點點頭,喊了丫鬟進來吩咐:“夜深寒氣重,叫外房值夜的人仔細點兒,夜里多起來看顧幾回,別讓夫人再著了涼。”
第二日,語秋伺候梳洗的時候,忍不住抱怨:“郡主雖然身份高貴,可將軍到底是夫君,您怎么能拋下將軍自己去休息呢,要知道……。”
陶晴打量了一下簡單的發髻,很是滿意,涼涼地道:“我是打算陪他一起用宵夜的,可你遲遲不端上來;再者,將軍考慮我身體抱恙,不宜熬夜,便讓我先去歇息了。”
這話說的很巧妙,潛在的意思便是“將軍還惦記著我的病,你個貼身丫鬟不知道照顧也就罷了,還拖著我熬夜,你想拖死自家主子咩?”語秋是個機靈鬼,自然聽出了話外之音,趕緊表態認錯,又將話扯開去。
寧闊這幾日雖然來得比較勤,可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陶晴并不擔心,她如今最想知道的是蔣姻接下來想做什么。
可有些事情不擔心還真不行,比如此刻她正在后園看書,寧闊也拿著書過來坐下,道:“想來你近日服藥,被苦得厲害,今日正好路過鋪子,就買了些回來。”
陶晴抬頭,見他身后跟著的小廝手上還端著一大盤蜜制的去核棗,頓時有些恨得牙癢癢:一來,她不喜歡棗子,或者說是對其十分仇恨!二來,這分明實在幫她拉仇恨值,若她真是符悠容也就罷了,可她不是啊,這樣高調下去,吸引的眼球多了,難保什么時候被看出破綻來!
想到這一層,她先是非常誠懇地表達了自己的受寵若驚,又讓人去請兩位如夫人來一同品嘗,順便轉移仇恨,完了,才裝作“后知后覺”,問:“如此借花獻佛,你不會介意吧?”
他已經在翻書了,抬頭笑笑,“到底獨樂樂不如與眾同樂。”
這兩人不介意,可語秋卻介意得很,神色間很憤憤頗郁郁,自家郡主難得和將軍獨處,怎么又去請那兩位大敵呢?!
陶晴又翻了幾頁手上的本子,終于把故事看完,約摸著人也要到了,才借口昨夜沒有睡好,精神有些不濟,起身回房去了。那兩個如夫人來了怎樣過招,怎樣爭風吃醋都不關她的事了,反正只要她們不再盯著她就好。
一個人在屋里靜下來,陶晴忽然想起蔣姻至今未孕的事情,便問語秋:“這段時日身體不好,便沒有過問,將軍一直都是宿在韶光閣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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